丁辰最近有点烦。
佟华每日一束红玫瑰在早上十点由花店准时送达,天天如此,雷打不动。他本人极少出现,只是在卡片上写上一些祝福语,提醒丁辰他的存在。
令丁辰哭笑不得。
对她而言,这样的追求是种负担。
她很清楚,她不会喜欢佟华,如果两人有可能,早在高中时就是一对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她不止一次暗示佟华,他们只能做朋友,成不了恋人。但佟华不是装傻,就是表明坚持到底的决心。
丁辰毫无办法,只得请求沈奕尘的帮助,希望他可以冒充她的男朋友以打消佟华的念头。
沈奕尘并没有考虑多久,他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丁辰,你开了口我一定帮你。但我不希望下次你用同样的招数来打发我。”
丁辰失语了许久。
她下午将车开上高架时还在琢磨这个事儿。
她可能做不到一视同仁,她可以请沈奕尘帮忙婉转拒绝佟华,但没办法用同样的理由去拒绝沈奕尘。
一来沈奕尘根本不会相信,二来,也许对他的感觉真是不同的。
丁辰漾起一个稀薄的笑意。
正在这时,不知打哪里窜出一只野猫,丁辰为了躲避,猛地踩下刹车。后面的车来不及反应,只听“砰”地一声,丁辰的车被狠狠地撞上了护栏。
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她头晕耳鸣,她抱着脑袋,吓得魂飞魄散。
直到交警将她从车里拽出来,她还在簌簌发抖。
而那只肇事的野猫早就溜的无影无踪。
后面车上的人不明就里,语气严厉,“你到底会不会开车?”
丁辰撇了下嘴,没有回应。她低头检查伤口,只是手臂有点擦伤,牙关咬的太紧,一口牙又酸又麻,幸好没伤着其他地方,但她的广本车毁坏的较为严重,情况看来不妙。
交警简单处理了现场后,丁辰忙着给保险公司打去电话。
在弄清楚流程后,她发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买车的时候,因为裴子墨公司提供一定补贴,故而是以他的名义申请的。保险什么的用的也是他的名字,当时贪图省力,现在可就麻烦了。
离婚的时候,她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保险单至今还留在裴子墨那儿。而家里的钥匙,她也早就还了给他。
丁辰思前想后,还是拨通了裴子墨的手机。
一听说丁辰出了车祸,裴子墨心脏狠狠收缩了一下,“辰辰,你伤了哪里?要不要紧?”
“我没事,放心。”丁辰淡淡道,“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把保险单拿给我。”
裴子墨松了口气,“我现在在北京出差,这样吧,你自己回去拿,家里的钥匙……”他顿了顿,“向晖那里有一套,你可以找他要。”
丁辰点点头,想想他看不到,又说了句:“好,谢谢。”
她主动给裴子墨打电话,一开始使他惊喜交加,但结束时的客气和礼貌让他明显感觉到了疏远和生分,心里便不怎么舒服。
叶紫在接到丁辰电话后,立刻请假赶了过来。一下车就长长呼了口气,“丁辰,你再多出几次状况,我总有一天要被你吓死。”
丁辰笑得随意,“我也不想的,最近人品不好。”
叶紫信以为真,“要不我们什么时候去灵隐寺拜拜?”
丁辰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她掐了掐叶紫的脸蛋,“好,等我忙完手头的case。”
叶紫摸出钥匙放到她掌心,“走吧,我送你过去。”
把钥匙交给信得过的朋友这招还是丁辰想出来的,以防丢失或者被锁在屋里,这回算是尝到了好处。
前车之鉴,叶紫专心开车,在高架上也不敢放开速度,被丁辰嘲笑了几回。
叶紫以一句“小心驶得万年船”给堵了回去。
丁辰拧开门锁,深吸了口气才推开门。
不过离开了几个月,竟感觉有几辈子那么久。屋内的摆设依旧,在丁辰眼中既熟稔又陌生。
“知道保险单放在哪儿么?”叶紫怕她触景生情,忙转移她的注意力。
丁辰唇角带了轻浅的笑意,“如果没有换过地方,就应该还在床头柜里。”
她缓慢走进卧房,空气中似乎飘浮一丝熟悉的气息,专属于裴子墨的味道。
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单平整的无一丝褶皱,都在传递着主人已许久未逗留的讯息。
丁辰一阵心酸,他大概搬到于筝处和她同住了吧。转念一想,他们已经离婚,无论他怎么做,都和她再无关系。
她定了下心神,拉开床头柜最上面的抽屉,一眼瞥见最上面的一张照片,怔了怔。
这原本是一张四人的合影,叶紫与向晖站在中间,丁辰同裴子墨分立两旁,此相片拍摄于叶紫的婚礼。却硬是被裴子墨折成了双人照,生生无视了叶紫和向晖的存在。
丁辰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全部的结婚照,而两人几乎没有照过其他合影,也不知他从哪里弄来了这张照片,还自作聪明地创意了一番。
丁辰捧着照片发呆,心绪起伏不定,极为复杂难言。
性急的叶紫在客厅等得不耐烦,也跟了进来,她从丁辰手上接过照片,半天无语,气愤道:“裴子墨就这么不待见我?”
丁辰莞尔。
“现在知道舍不得,早干嘛去了。”叶紫抿抿嘴,一脸的不以为然。
丁辰神情恍惚了下,是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她把手伸到抽屉底部,果然在那里找到了保险单。她和裴子墨都是不太喜欢改变的人,尤其念旧情,这大概就是她深爱裴子墨,而裴子墨又对于筝难以忘怀的原因。
她无声叹口气,“找到了,走吧。”
叶紫淡瞥她一眼,点点头。
丁辰仍旧把钥匙归还叶紫,叶紫默默接过,没说话。
“你在想什么?”丁辰笑问。
“我在想,是不是该让你保管钥匙,好给裴子墨多一次接近你的机会,他一定会感激我。”叶紫悠悠地笑着。
丁辰不解道:“你刚才不是还说他早干嘛去了,这会儿又改口了。”
叶紫眼眸带着笑意,“我到现在也不看好他,可我知道你还是很爱他的。”
丁辰垂眸,“胡说,我和他已经分开了。”
“但这并不代表你心里没有他。”叶紫一针见血,“别告诉我,你刚才看到照片一点感觉都没有。”
丁辰苦笑了一下。如果裴子墨用这种方式在怀念他们逝去的这段感情,不可否认,她心底还是有几分动容的。
叶紫慢慢勾起唇,不经意地问道:“如果有一天他乞求你的谅解,你会不会原谅他。”
丁辰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叶紫一直等不到她的回复,就在她以为丁辰不会回答时,她仰起脸,从容开了口,“我何必把时间浪费在假设上,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再考虑也不迟。”
说得不无道理,叶紫耸了耸肩。
由于下午耽搁了时间,丁辰在公司加班到很晚。
密探丁小娅及时向沈奕尘报告了丁辰车祸的事,他当机立断下班后立刻驱车去了丁辰的公司。
丁辰加班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静静等待,用手机刷网页看新闻,或者不时抬头望一眼丁辰,然后嘴角缓缓绽出笑意。
有些事情真是命中注定的,遇见她,爱上她。
哪怕等待,甘之若饴。
丁辰抬眼,撞上他深邃眼眸。心剧烈跳了下,下意识地摸摸面颊,“你在看什么?我脸上脏了?
“没有。”沈奕尘淡笑。
“很快就好了,你再等会。”丁辰垂眸,脸孔发烫。
沈奕尘脸上带上笑意,“好。”
丁辰发完最后一封邮件,简单收拾了下桌面,捋了捋头发,“可以走了。”
沈奕尘点了点头。他很自然地拿起丁辰的包,而丁辰此时也刚巧伸出手去,两只手碰在一起,沈奕尘眉角轻轻跳了一下,丁辰则轻颤了下,二人同时往回缩手,背包“啪”一下掉落在地。
丁辰忙蹲下身去捡,沈奕尘亦是,头又撞在了一起。
沈奕尘揉揉脑门,丁辰轻呼一声,两人相视而笑。
“撞疼了没有?”沈奕尘柔声问。
“没事儿。”丁辰冲着他微微一笑。
沈奕尘递包过去的时候顺势握住丁辰的手,丁辰微微挣扎了下,第一次没挣开,目光在沈奕尘身上转了一轮,她咬了咬唇,刚要开口,包里手机铃声大作。
丁辰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接起电话。
“辰辰,是我。”
“哦。”丁辰淡然回应。
电话另一头的裴子墨一叠声道:“辰辰你不在家么?”
丁辰的语气并不温和,“我在公司加班。”
“你受伤了还加班,你应该好好休息才对。”裴子墨气急败坏道。
丁辰失笑,“我记得下午有告诉过你,我的伤并不严重。”
裴子墨因她漫不经心的回答而有些恼怒,“丁辰,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照顾自己。”
丁辰盈盈一笑,“这好像不关你的事。”
裴子墨被她的态度激怒,“你在公司等我,哪都别去。”说完,他便收了线。
丁辰哭笑不得,他以为他是谁,现如今,他还有资格管她么。
沈奕尘能猜出电话来自何人,他小心翼翼地道:“要在这里等他么?”
丁辰答得干脆,“不用。”
车刚从停车库驶上地面,裴子墨的车便拦截在前。
他曾经在丁辰楼下见过这辆车,因此潜意识中早将沈奕尘当做了头号情敌。
他走下车,在车窗上轻轻扣了两下,“丁辰,你下来,我有话和你说。”他近乎赌气地认定丁辰就在车里,也不管自己是否会认错。
透过窗玻璃,能清楚地看到裴子墨抿紧的双唇和紧蹙的眉头。
沈奕尘苦笑,“他的态度看来很强硬。”
丁辰叹口气,摇下车窗,“什么事?”
裴子墨没有看沈奕尘,视线紧锁住丁辰,“你下车。”
“有什么话,你这样说也是一样的。”丁辰淡漠道。
裴子墨眼神黯了黯,很是固执:“你下来。”
丁辰冷冷扫视了他一眼。
裴子墨站立在原处一动不动。
丁辰神色苦恼,眼见今日若是不顺了他的意,怕是不能离开,她在心底叹出气,打开车门,缓慢走出。
裴子墨立刻将她拉到一边,“辰辰。”
丁辰装着整理头发,背过身,“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在北京一听说你出了车祸,赶紧买了最快的班机飞回来看你,你却对我这种态度!”裴子墨不可置信地望住她,丁辰对他的抗拒和疏离让他刹那间心底发凉。
从前丁辰对他一味忍让,是因为对这段婚姻仍抱有希望。要不是失望到极致且被他伤透了心,她不会选择离婚。丁辰的性格便是如此,她可以对你掏心掏肺,可一旦放手,再要她回头便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事。
丁辰笑得坦然,“裴子墨,我并没有要你回来。”
裴子墨心头火起,“我关心你,难道你感觉不出来?”
“你没有责任关心我,我更没有义务接受你的关心。”丁辰扬起脸,含一丝轻巧笑意。
“丁辰你……”裴子墨几乎被她气得说不出话。
丁辰静了静,笑语盈盈,“说完了么?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是因为他么?”裴子墨深深吸口气,问。
丁辰微笑不语。
裴子墨轻哼,“我早就看出他对你有企图。”
丁辰依然沉默。
“你和他才认识多久,你对他了解么?”裴子墨恨恨道,毫不掩饰内心的嫉妒。
丁辰终于忍无可忍,“裴子墨,你够了!我和谁在一起,都与你无关。”
裴子墨哑然,的确,他没有资格。
丁辰抿一抿唇,收敛起笑容,“回去吧,于筝需要你的照顾。”
裴子墨苦涩一笑,是的,现在的他有什么立场去关心丁辰。他们已经离婚,他也无法对于筝置之不理。而沈奕尘孑然一身,无所牵挂,无论相貌还是工作,丝毫不逊色于他。他能看得出沈奕尘对丁辰的感情并不比他少,也许,兜兜转转一圈,他与丁辰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而沈奕尘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他面色沉静如水,快速捉住丁辰的手,用力握了握,轻道:“辰辰,我希望你能幸福。”
丁辰讶异了一瞬,很快回过神,“你也会幸福的。”
裴子墨点了点头,“再见。”
有些事,你曾经以为会一直继续下去。
有些人,你曾经以为会一直等着你。
然而,也许就在你某个转身后,那个人你就再也看不到了。
太阳落下会照常升起,可当它再度升起的时候,也许人事已非。
一不小心,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丁辰强撑着笑容,目送裴子墨驱车逐渐驶远。
沈奕尘这才下车缓步走到她身边,轻轻扳过她的肩,“丁辰,我也有话对你说。”
“什么?”丁辰迷茫道。
“人生太过短暂,我等不及了。丁辰,我不想错过你。所以,不要拒绝我,让我走进你的生活好么?”沈奕尘娓娓道来,嗓音略显低沉,但吐字清晰,沉稳有力。
丁辰往后退了一大步,神色慌张。
沈奕尘无奈地撇了撇嘴,“我就那么可怕么?”
“太突然了。”丁辰低喃。
“我不会逼你,只想你给我一个机会。”沈奕尘微微低头,神情怅然若失。
佛门中总说一个人悟道有三个阶段:勘破,放下和自在。
诚然,丁辰只有放下,才会得到自在。
哪怕她现在还无法真正做到放下,但她会试着慢慢摆脱裴子墨的影子。
沈奕尘说得没错,人生苦短,兴许一个恍惚,绝美的风景就此错失。
她如今还没爱上沈奕尘,但并不代表将来不会。毕竟他是那么出色的一个人。
给他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不是么?
丁辰回眸而笑,面泛绯色,“那我们就试试吧。”
沈奕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她。
丁辰俏生生一笑,推搡了他一把,“送我回家。”
沈奕尘心底大喜,面上反而不知所措。
良久,他才似相信了丁辰的话,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结结实实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极用力的拥抱,以此表达他内心的狂喜。
身体感受到他怀抱的温暖,脑中却有凌乱的片段一个接一个地蹦出,丁辰眸光落在沈奕尘雪白的衣袖上,虽然她无法做到即刻遗忘,给她时间,一切总会过去的。
她想得出神,沈奕尘将她搂得更紧。
坚实而暖意融融的怀抱,让人倍感安心。
于筝这段时间的日子并不好过。
上班下班,逛街购物,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她。
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神经紧张以至于产生错觉,但后来发现并不是她杯弓蛇影。
在她连续收到骚扰电话后,那个人终于出现了。
他便是沈皓的远房表哥周舫,在于筝下班途中将她堵在停车场。
于筝当即脸色大变,长久以来最令她担心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不认识我了?”周舫眯起眼,笑得有点猥琐。
于筝重重咬了下唇,知道抵赖不会管用,直截了当地问:“你要干什么?”
周舫目光锁定在于筝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诡秘一笑。
于筝脸色愈加惨白,他的笑容告诉她,眼前这人并不是容易打发的。“你想要钱?”
周舫“嘿嘿”地笑,“如果我说我想要你呢?”
于筝把脸一板,“撕破了脸对大家都没好处。”
周舫跟踪于筝、接近她,倒也不是对她这个人感兴趣,不过是为了得些好处。他秉承的宗旨是,漂亮的女人哪里找不到,只要有钱。当即陪了笑脸,“别生气,开个玩笑而已。”
于筝脸色铁青,好久才缓过气。“你要多少?”她顿了顿,“只此一次,没有下一回。”
周舫扬着唇角,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了下。“给我这个数,我就让这件事永远成为秘密。”
“你得答应我,拿了钱以后必须在我视线范围内消失。”于筝冷冷地道。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周舫嬉皮笑脸道。
于筝咬咬牙,“好,明天这个时候你还在这里等我。”
“行,”周舫得意地笑。
于筝憋着一口气,上车后,狠狠地甩上车门,以惊人的速度驶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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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辰和沈奕尘的事很快就在好友圈里传开。
叶紫是最替她高兴的人。用她的话说:“这死脑筋终于开窍了。”
丁小娅则炫耀道:“我早就知道你们会在一起的。”
被丁辰毫不客气地敲了记脑门,“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聪明了。”
丁小娅但笑不语,促成这一对,她也功不可没。
某一天当裴子墨旁敲侧击地向叶紫打听丁辰近况时,叶紫故意将这事透露给他,毫不意外地看到裴子墨脸色一沉,她的心情则莫名大好。
“人家沈医生要卖相有卖相,要事业有事业,”叶紫似漫不经心地说:“最重要的是他对丁辰绝对专一。”
裴子墨黑着张脸,一声不吭。
叶紫就继续打击他,“没有前女友掺和在里面,可就省事多了。”
裴子墨气得噎住。
叶紫还不放过他,“他们的感情发展快速稳定,我看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喝他们的喜酒了,我会记得让丁辰留一张请柬给你的。”
裴子墨怄得几乎要吐血,转身走了。
叶紫在他身后吃吃地笑。
裴子墨很是消沉了一阵子。
他希望丁辰幸福,现在也确实朝着他所希望看到的那样在行进。可真听到这消息,他又没想象中那般大度。
他约了沈皓喝酒,却只顾自己一杯接一杯的灌酒。除了长吁短叹,一言不发。
沈皓脸上难掩忧色。
裴子墨忽而抬头,“丁辰接受了沈奕尘。”
“我知道,”沈皓偏过头,“我听叶紫说了。”
裴子墨呵呵笑笑。
“丁辰这样优秀,沈奕尘也很出色,这个结果并不出人意料。”沈皓略略沉吟后道。
裴子墨神情沮丧。
沈皓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不死心也不行了。”裴子墨嘴角不由逸出一丝苦笑。
沈皓小心觑他一眼,欲言又止。
裴子墨举了举杯,“来,陪我喝一杯。”
沈皓接过他手中的酒杯随意搁置在桌上,“我有事问你。”
“问吧。”裴子墨轻嘘一口气。
“你对丁辰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
裴子墨一时有些愕然,“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你到底爱的是丁辰还是于筝?”沈皓问。
裴子墨眉心一动,“我现在说什么还有用么。”
沈皓笑容意味深长,“兴许管用。”他停了片刻,“你别急着回答我,想清楚了再说。”
裴子墨神色肃穆,惨然一笑,“人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然后后悔莫及。”他总以为自己放不下初恋,忘不了曾经的感情,于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丁辰。等到他终于领悟丁辰早就狠狠占据了他的心,为时已晚。
沈皓仍旧迟疑了会,“本来我不想说的,不想造成你和于筝间的误会。”
裴子墨看了看他,诧异道:“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记得上一回在这里遇到我表哥周舫的事么?”
裴子墨微微颔首。
“在你们离开以后,他来向我打听于筝的事。”沈皓观察裴子墨的神情,见他并无不悦才继续往下说,“当时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我怕于筝吃亏,并没有透露太多讯息给他。”
裴子墨下意识地颦了颦眉。
“这么久周舫一直没有动静,我还笑自己太过敏感,但是……”沈皓突然停住了。
“你什么时候说话学会大喘气了?”裴子墨稍显不耐烦。
沈皓并不介意他的态度,“今天下午我去显奕谈合同,在停车库看到了他。”
“谁?周舫?”
“对。”
裴子墨眉头皱得越发紧,“他是去找于筝的?”
“一开始我并不确定,后来于筝出来后他立刻迎了上去,我才能肯定以前的判断没错。”
裴子墨倏然一惊,“你听到了什么?”
沈皓低低地道:“我离得远,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几个字眼,于筝有提到钱,周舫比划着手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在敲诈于筝。”
裴子墨心情沉重,“于筝会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沈皓目光从他面上轻轻掠过,“不过明天下午周舫还会去找她。”
“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皓嗤地一笑,“这句我恰好听到了。”
裴子墨半是玩笑半是自嘲,“你还挺会抓关键。”
沈皓无意理会,“你究竟怎么看这件事?”
“明天自然就会真相大白。”裴子墨淡然道。
沈皓半真半假道:“你简直冷静的令人发指。”
裴子墨不急不躁,极淡地笑了笑,神情显得十分平和。
正所谓关心才乱,他对于筝只有歉意而无真情。无论如何,他希望可以帮助于筝,而不是让她再次被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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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辰时常会拿沈奕尘同裴子墨比较,这也属于人之常情。
例如今晚在西餐厅吃饭,丁辰突然想吃冰激凌,沈奕尘竭力阻止,并且坚持把她的座位换到没有冷气的那一头。
丁辰奇怪地问他缘由。
沈奕尘憋红了脸才说道:“你在生理期,不能吃冷饮,也不能吹冷气。”
丁辰面上一热,但仍是抑不住好奇心,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奕尘又不能告诉她有个小密探潜伏在她身边,只得泰然而笑。
丁辰心下感念,如果现在身边坐着的是裴子墨,他大概不会留意到她的生理期,更不会关心她会不会被冷气冻着。
人和人始终是有差别的。
丁辰脸上有动容之态,被人时刻关心的感觉着实不错。
于筝一大早就从银行里取出十万元装在手提包里带进公司。
这差不多是她全部的积蓄,周舫狮子大开口,她咬咬牙也便接受了,只求他以后不要再纠缠她。
昨晚忧心重重没有睡好,今天一整天没精打采,开会时,好几次轮到她发表看法,都词不达意,状态极差。
向晖皱了皱眉,没多说什么,只嘱咐道:“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回去休息吧。”
于筝忙说:“我没事。”她向来好强,工作上也要尽力做到最好。其实她心知肚明,裴子墨的心早已不在她心上,她唯有在事业上找寻安慰。
终于挨到下班,于筝等到公司同事几乎走光了,才慢吞吞地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刚走到电梯口,市场部的另一名主管施柏涛叫住了她,“于筝,等一下。”
于筝回过头,“什么事?”
“有些业务上的事我想和你再商榷下,我们边走边说。”施柏涛是个工作狂,每天至少加班到晚上九点,所以他的业绩在公司也是相当突出的。
于筝可不敢让他一同跟到停车场,她想了一会,“明天再谈不行么?”
施柏涛和颜悦色地一笑,“就几句话,到楼下也就讲完了。”
于筝在心里暗暗盘算,千万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她的事,即便是同此事毫无关系的施柏涛也不行。“我有点不舒服,有什么话还是明天再说吧。”
施柏涛深深望她一眼,“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于筝连连摆手,“我回去躺会就可以了。”
“还是检查下比较放心,你现在毕竟不是一个人。”施柏涛小心地掩去面上忧色,劝道。
于筝突然不耐烦了起来,“我说了不用那么麻烦,你怎么就听不懂呢。”
施柏涛面色隐隐泛青,他压下火气,“那我给你先生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于筝彻底爆发,“你有完没完,我的事不用你管。”
施柏涛也终于没能克制住怒火,“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你身边,这样的男人根本不配做人老公。”
“我怎么样都和你无关!”于筝勃然大怒。
“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他不值得你这样对他。”施柏涛横眉怒目道。
于筝怒极反笑,“值不值得我心里清楚的很,不用你教。我就算不和裴子墨在一起,也不会选择你。”
“于筝,你……”施柏涛的自尊心被严重刺伤了。他和于筝都是今年年初刚加入显奕集团的,于筝长相美艳,性格热辣奔放,以及对工作的热忱这一切都令他怦然心动,可惜刚展开追求行动,就遭受挫折。于筝根本没给他机会,直言不讳的告诉他,她心有所属。施柏涛是正人君子,自然就此退出,并且由衷祝愿她能幸福。于筝和裴子墨的事他并不清楚,也不想知道。但办公室向来是八卦的起源地,有些事还是传到了他的耳中。例如于筝怀了身孕,例如直到现在她和裴子墨还没有领过证。他亲眼看到于筝每天都是一个人上班下班,打点生活起居,裴子墨很少出现,孕妇此刻最需要爱人的关心,而裴子墨从来没有尽过责任。
于筝懒得理他,但又不能先走,她生怕施柏涛会跟去停车场,只得站在原地不动。
施柏涛一把捉住她的手,“于筝,别的我不敢说,至少我一定会比裴子墨做的好,离开他,让我来照顾你。”
于筝嗤笑一声,不屑一顾,“你?”
施柏涛挑眉,“你相信我。”
“你放开我。”于筝态度倨傲。
施柏涛反而抓得更紧。
于筝拔高了音量,“放手!”
她的嗓门太高,以至于将还在加班的向晖也引了出来。
他打量了着两人还拽在一起的手,蹙起眉,“你们俩在公司门口吵闹这像话么?”
于筝垂眸,“向总,您也看见了,是他死缠着我不放。”
施柏涛急急辩解,“向总,事实不是您所看到的那样。”
向晖一摆手,“你们的私事我不干涉,还想吵的话,进去再闹。”
电梯“叮咚”一声开启,出来的叶紫怔了怔,“你们都站在门口做什么?”
于筝没说话,施柏涛也一语不发,向晖温柔地笑了笑,“你来早了,还要再等我一会。”
叶紫似笑非笑,“来晚的话,怎么能看到这出好戏?”
于筝趁着施柏涛发愣的时候,趁机摆脱了他的禁锢。“我先走了,有什么话明天公司再谈。”她也担心周舫等得不耐烦会冲上楼来找她,到那个时候什么都完了。
施柏涛又傻傻地站了一会,依旧回到座位上。
叶紫的表情古古怪怪的,向晖在她脑门上弹了下,“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只是好奇嘛。”叶紫委屈地揉着额头。
向晖眼含笑意地看着她。
这番甜蜜的景象又生生刺激了施柏涛一回。
-
于筝故作从容地走进停车场,一颗心却砰砰直跳。
等了许久的周舫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语气不太客气,“你架子不小。”
于筝勉强笑道:“有些事耽搁了。”
周舫点点头,“钱带来了?”
“带来了。”
周舫一伸手,“拿来。”
于筝把手提包递过去,又猛地收了回来。
“怎么?舍不得了?”周舫嗤笑道。
于筝咬咬唇,“钱可以给你,但你答应我的事要做到。”
“这个没问题,我也不是贪得无厌的人,你放心吧。”巨款马上要到手,周舫笑得很是开怀。
于筝吐出一口浊气,“拿去吧。”
周舫贪婪地数着钞票。
躲在车里的裴子墨按捺不住就要开门冲出去,被沈皓拖住,“别心急,再看看。”
于筝面色微僵,“希望你遵守承诺。”
周舫又数了一遍,把厚厚十叠钞票放进自己随身所带的提包,才说道:“这个自然,不过……”他顿了顿,见到于筝脸色微变又道:“孩子我劝你最好还是拿掉,我不想自个的孩子管别人叫爹。”
这话裴子墨听在耳中,脑袋嗡嗡作响。
沈皓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于筝脸色立刻沉了下去,她四处张望,“你给我闭嘴。”
周舫立即改口,嬉皮笑脸道:“当然有人愿意帮我养儿子,也不错。”
这人的嘴太贱,根本靠不住,于筝顿时起了悔意,她怎么就如此轻信他。
周舫晃了晃装满人民币的拎包,嘿嘿笑道:“谢了。”
于筝没有阻止,也无法阻止。
周舫的得意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突然推开车门的裴子墨撞倒在地。他刚要破口大骂,在看到沈皓和裴子墨后惊住了。
同样受到惊吓的还有于筝,她鼻尖沁出汗水,面无人色。她脑子转得很快,裴子墨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这里,他到底听到了多少?“子墨,”她佯装笑脸,虚弱唤道。
裴子墨面无表情,从周舫手中夺回了包,丢还给于筝,“我都听到了,你没有必要再给他封口费。”
于筝挂在嘴角的笑意透出几分惨淡。
周舫大惊失色,他倒不是因为被裴子墨获知真相而恼羞成怒,却因为财路被断而慌张。
于筝脸色苍白而阴沉,事情到了这般地步,已无力回天。她惨然一笑,“我千方百计想瞒天过海,没想到还是没能瞒住。”
“你不该欺骗我的。”裴子墨眼中透出一丝悲凉之意。
于筝闻言不禁有些伤感,她咬着手指,连声呜咽。
裴子墨对她不是不怨恨的,如果不是她刻意隐瞒,他同丁辰不会走到这一步。于筝的出现是导火索,她的怀孕和自杀则直接促成了他和丁辰婚姻关系的破裂。
于筝喘口气,苦笑,“如今你什么都知道了,打算怎么处置我?
裴子墨哑然,面对于筝凄楚的笑容,他竟然怎么都开不了口。于筝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他的,他本不用负任何责任。但泛滥的同情心以及优柔寡断的性格,令他无法在此刻说出分手两个字。
沈皓在一旁瞧得干着急,裴子墨的性子有点软弱,又不懂得拒绝人,他深爱丁辰,但又不愿于筝难过,他并不晓得就是他这样拖拉放任,才导致现在的局面,实际上,他已经深深伤害了两个人。
沈皓狠拽了裴子墨一把,“你要记住,你只可以对一个女人尽心尽力。”
裴子墨如醍醐灌顶,坚定地点了点头。
周舫一看情形不对就想溜之大吉,沈皓揪住他,呵斥道:“你想到哪里去?”
“这不是没我什么事了么,我就想先走。”周舫油腔滑调地说。
沈皓冷哼,在这件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他哪都别想去。
于筝极轻地叹口气,“让他走吧。”
裴子墨不解道:“他刚才可是要敲诈你,你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算了,他也没得逞,”于筝眸色黯淡,唇角浮上一抹苦笑。阴谋败露,她几乎万念俱灰。“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裴子墨幽然一声叹息,她可以饶恕周舫,可偏偏不肯放过他。他挥一挥手,“让他走。”
周舫大喜,脚底抹油,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得没了影儿。
沈皓使劲一跺脚,有的时候他真的很难理解裴子墨的做法。明明深爱丁辰,却又放不下于筝。在于筝犯下如此大错的同时,仍旧不肯说一句重话。他的耶稣情结真是很要命。
于筝同裴子墨面对面而站,谁都没有再说话。
也不知站了多久,于筝忽道:“是我骗了你,孩子不是你的。那一晚你被我下了安眠药,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处心积虑地骗你,就是想留住你。”
裴子墨倏然抬首,唇角轻颤,他指着于筝,“你……”眸光冷冽,之前对她尚存的一丝怜惜和愧疚,已消失殆尽。
“可我勉强留住了你的人,却再留不住你的心。”于筝神色凄楚。“你的心里只有丁辰,已经容不下我。”
裴子墨眉眼染上一层冰霜,于筝的所作所为造成了他和丁辰间难以弥补的裂缝,当然也怪他自己犹疑不决,才让这段感情成为无望的守候。
于筝略略一笑,笑意中带了些凄冷,她无意间抬头,笑容僵硬在嘴边。
施柏涛、叶紫还有向晖就站在正前方,脸上写满不可置信。施柏涛的眼神复杂难言,有吃惊,还有失望。
于筝蓦地捂住脸,她虽然不爱施柏涛,也不愿自己在他心中形象尽毁。她更无法忍受这话被叶紫以及向晖听到,前者让她愧对丁辰,后者令她无法再在公司立足。
她无地自容地冲进车,紧踩油门,飞也似地逃离现场。
施柏涛呆立半晌,道:“我去追她。”他飞速驾车追于筝而去,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这突发状况令所有人言语无能。
叶紫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向晖也不晓得该如何安慰裴子墨,只是重重拍了拍他的肩。
裴子墨领情地点点头。
“我送他回去。”沈皓轻声说。
向晖低声嘱咐:“路上小心。”
沈皓微微颔首。
裴子墨金色的奥迪TT在视线范围内驶离,叶紫依旧颦着眉头,咬住下唇。
向晖拉她上了车,见她还是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丁辰?”
叶紫这才回魂,她摇头,“我过去一直挺讨厌裴子墨的,但今天这事儿,我又觉得他挺可怜。”
向晖随口问:“怎么说?”
叶紫比划道:“你想啊,丁辰的宝宝掉了,而于筝怀的孩子又不是他的。”
向晖趁机劝道:“你也知道他可怜,那你以后别气他了。”
叶紫不以为然,“我才没闲工夫找他茬。”过了一会,她又幸灾乐祸地笑了,“如今丁辰不要他,他和于筝又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两头不着杠,活该。”
向晖无奈地看她,“天蝎座的女人惹不起啊。”
叶紫横了他一眼,双手叉腰,“知道就好。”
向晖空出一只手来刮了刮她的鼻梁,满眼漾着宠溺和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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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沈奕尘正在丁辰家中帮她换灯泡。
客厅里的白炽灯昨晚上突然跳了几下熄灭了,丁辰原本想叫物业帮忙修理,沈奕尘自告奋勇,丁辰便不忍心驳了他的好意。
沈奕尘忙活了半天才搞定,看来他在家也并不常干这类活。
丁辰唇际淡然含笑,“让你拿手术刀的手做这粗活,太难为你了。”
沈奕尘回以温柔一笑,握住了丁辰的手,慢慢收拢。
丁辰翻转过他的手掌,细细把玩。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匀称,比女孩子的手还好看,丁辰就曾戏谑过,如果他哪天不做医生了,去学钢琴也不赖。
沈奕尘轻轻吻了吻她的掌心,“丁辰,我迫不及待想娶你回家,你说怎么办?”
丁辰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浑身一震,背脊都是僵硬的,她低沉道:“你不觉得太快了点么?”
“我母亲认识我父亲三个月就嫁给了他,”沈奕尘拥她入怀,“我们相识快一年了。”
丁辰茫然道:“有一年了么?”
沈奕尘肯定地颔首,“你一定忘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青岛。”
丁辰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沈奕尘替她捡起被风吹走的帽子,随后弄脏了她的大衣。这件大衣还是裴子墨送给她的礼物,念及此,她心往下一沉。
沈奕尘捏了捏她的耳垂,“还记得么?”
“自然记得。”丁辰笑容恬静。她怎么都没料到,这会是他俩缘分的开端。那个时候,她满心满眼念的只有裴子墨,容不下他人,时隔一年,物是人非,沈奕尘成为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角色。
“丁辰,你什么时候才肯嫁给我?”沈奕尘嘴角凝结若有若无的笑意。
丁辰嗔怪道:“你以前怎么不急?”她指的是沈奕尘潜心工作,从来不对女人上心的事。
“因为没有遇到你。”沈奕尘答得随意而轻快。
这话要是裴子墨所说,丁辰定会觉得他油嘴滑舌、巧言令色,但从沈奕尘口中说出,却显得真诚无比。
一个人的眼神最能说明一切。在丁辰的注视之下,裴子墨的眼神通常会闪烁且游移不定,而沈奕尘眼神纯净通透,并且会更深切地凝视她。
丁辰抿了抿唇,伏在他肩头吃吃地笑。
“你笑什么?”沈奕尘不解地问道。
丁辰微挑起唇角,曾经以为不会再有一个人像裴子墨那般令她牵肠挂肚,也从不曾想过在她离婚后还会得到另一个人的倾心相爱。过去的一页就让它翻过去吧,虽然她现在还没办法回报他同样的深情,但她一直在努力,她相信总有一天会爱他如同他待她那般。
沈奕尘不明白她为何突然笑靥如花,然她的笑容是他心中最美好的期待,便将她搂得更紧。
丁辰微微咳嗽了一声,沈奕尘紧张地说:“是不是感冒了,一定是前天淋了雨的缘故。”
前天丁辰拜访客户途中突降大雨,对方公司楼下不能停车,她又没带伞,于是逞强跑了几十米,回来后就有点鼻塞头疼,还不肯吃药,沈奕尘见她第二天症状消失,也就没勉强她。
丁辰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是你抱得太紧了,我快透不过气了。”
沈奕尘俊逸的脸庞像是镀上一层柔光,眼神温柔地似能掐出水来,他揉了揉丁辰的头发,笑容满溢。
丁辰双颊绯红,沈奕尘忍不住轻柔地吻在她唇畔。
沈奕尘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无师自通,悟性和接受能力极强,他对丁辰极为体贴,例如过马路从不让她走在左侧,再例如在路上看到有人烧电焊,会替她遮住双眼。
这种小事都不是粗心的裴子墨能够想到的。或许,不是他想不到,而是对象不同,用心的程度也不同。
丁辰仍是不太习惯同沈奕尘过分亲近,但依偎在他身旁,心中特别安宁。
沈奕尘缓缓俯下身,呼吸拂在她脸颊上,在她耳边轻道:“I shall do one thing in this life,one thing certain, that is:Love you,Long for you,and keep wanting you till I die。”
他是个含蓄的人,很多事放在心里或者干脆用行动来表达。这话大概是他所能及的极限了,话未说完,已是满面通红。
丁辰默念了一遍,摸着滚烫的面颊,展眉,莞尔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