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秋天,因为黄河泛滥造成了大批的灾民涌向京城。
“对于此次黄河水患,众位爱卿可有良策?”低沉的声音划破清冷的空气,高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冷眼瞧着底下一帮臣子。这些个人平日里没事就喜欢在朝堂之上大诵功德,言说什么盛世江山,可眼瞧着这盛世江山出了漏子的时候,却一个个都跟哑巴了似的,半天两个屁也放不出来。
“启禀皇上,臣以为拨饷赈灾乃是上上策。”一人上前,高声道,随即引来众人的附和。
皇帝清冷的目光扫向一旁假寐着的八王爷:“皇叔以为如何?”
“王大人说的在理,如今大批灾民涌向京城,拨款赈灾的确是上上之策。”八王爷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皇上,臣认为此策虽好,却只能解一时之困,要想要从根本上解决,还需根治水患。”
“皇叔此言,朕也知晓,只是这黄河之水年年治理,却又年年泛滥,朕也着实的头疼。各位爱卿,可有根治的良策?”皇帝一扫众人,又各个低头不言语起来。
“一群笨蛋!”胭脂藏身在密室中,瞧着朝堂上发生的一切,跟着轻声的嘀咕。她原是一时无聊,才想起这个密室,来偷偷的看一眼,可不想竟然会看到如此的情形。
这黄河水患,历来就有,难以根治是真,可也并非真的没有办法缓解其灾情。胭脂虽然不懂,可也懂得治理水患无非就是两种方法,堵和疏。这堵嘛就是加高黄河两岸的水堤,然后合理的将黄河水引导到别处,虽然不一定能从根本上解决水患,可至少能够减轻其水患的程度。不过据她说了解,历朝历代能够用到防止水患上的银子少之又少,大多数都进了那些贪官的口袋。
摇了摇头,胭脂从暗门退了出去。
因为没有找到可行的解决办法,皇帝下朝之时脸色依然阴沉的像是要下雨一般。他站在大殿前,看着眼前高高低低的红瓦绿墙,再想到这宫墙外无数还生活在困境中的百姓,越发觉得自己辜负了先帝的嘱托。
胭脂来时,看到的便是他如此的模样。
“父皇还在为黄河水患发愁?”胭脂轻声的问,虽然已经在宫中待了许多年,可父皇这两个字始终也叫不习惯。
“是啊,黄河水患不解决,朕这心里始终觉得有愧天下的百姓。”皇帝叹了口气,跟着将目光落到胭脂的脸上:“如果她还在就好了,她一定能够为朕想出一个圆满的解决之道。”
“她?”胭脂注意到皇帝的表情:“父皇口中的那个她,是不是指的妙妃娘娘?”
“对了,胭脂来找父皇是不是有事?”皇帝没有接胭脂的话题,可眼中的那抹哀伤已经泄漏了他全部的心事。
“父皇不要故意岔开话题。”胭脂围着他转了两圈:“胭脂知道您所是那位妙妃娘娘,可是妙妃娘娘能想出的主意未必别人就想不出来啊。”
想了想,胭脂站在了皇帝的对面:“儿臣知道身为女子,尤其是后宫中的女子不得擅自干政,可是就黄河水患一事,儿臣有些浅见,不知道当不当说。”
“哦,胭脂也有见解,说来让父皇听听看。”皇帝有些诧异,定睛仔细看了站在跟前的女儿一眼,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的胭脂已经长的这般大。
“就轻重缓急来说,儿臣认为当前治理水患之事,应该分为三个步骤:一,派遣得力官员带着救灾款项及其粮草等物前去安抚受灾的群众。以免有人借机生事,利用灾民闹出什么乱子来。二,儿臣建议这救灾的款项要文武分开,即让武官前去分派,顺便可以预防有人生事,文官负责登记救灾的款项,如此可最大程度上预防贪污之事的发生。三,招揽能治理水患之人,彻底研究根治黄河水患之法。此人不身份,年龄,地位均不限,治理水患的银钱也要有所分属,不能只一人或一官说了算。此项儿臣还有详细的解释,日后可一一列举出来供父皇御览。”
皇帝听罢,半天不曾言语。
“父皇以为不妥?”胭脂问,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毕竟这些东西也都是她自个儿想出来的,不是十分的妥帖和完善。
“不,胭脂说的有几分的道理。只是此事,朕该找何人前去监管?”皇帝叹了口气,眼看着朝中大臣不少,可真正能够让她放下心来的却没有几人。
“父皇说的也是,朝廷可用之人众多,但可信之人却少。人人心中都有一个自己的小算盘,为朝廷还是为自己,谁也难说的准。”胭脂跟着叹气。“可惜儿臣是一介女儿身,不然倒是可以帮父皇您分担一些忧愁。”
刚刚说完,胭脂的眼睛跟着一亮,跪地向皇帝请求道:“儿臣向父皇请命,愿意协助治理黄河水患。”
“胡闹!”皇帝甩了一下衣袖。
“怎么就胡闹呢,据二臣所知,那位妙妃娘娘也曾女扮男装为百姓分忧,她都可以,为何儿臣就不可以呢?”胭脂说着抬眼又瞧了下皇帝。只见皇帝脸色略微有些苍白,跟着问了句胭脂:“这些你是如何知晓的?”
柳胭脂女扮男装为官之事,乃是秘密,所知之人并不多,更别说是这后宫之中了。
胭脂捂了下嘴,这才想起在前世自己的身份一直都是个秘密:“是母妃在世的时候,儿臣偶然间听到的。”将所有的事情推到已经死亡的庞妃身上,皇帝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
“父皇?”胭脂轻轻的唤着:“就让儿臣一试如何?”
“不成。”皇帝冷冷的开口,断了胭脂所有的念想。“身为大宋的公主,还是好好的研习你的琴棋书画,不要一门心思的想着宫外的事情。”
“儿臣只是想要为父皇分忧啊。”胭脂嘟囔了一句。
“父皇的江山自有哪些大臣们分忧,你还是好好的做你的公主,朕心里就高兴了。”皇帝将还跪着的胭脂拉了起来。
眼瞧着皇帝的决心已下,胭脂这边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低头说了声:“是!”她原本也就无意掺和这些事情,只是自从离开了冷日濯回到宫中之后,心里就一直空落落的,想要找别的感兴趣的事情来分分心而已。可眼下,连这条路也被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