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当年宋帝被围之后,耶律弘便淡了从政的心,加上后来又从南边传来了胭脂死亡的信息,他便决然的放弃了王爷的身份,从此过起了逍遥自在的日子。
可逍遥归逍遥,若是朝中出了重大的变故,他这个前王爷也还是要回来的。这不,才刚刚过了一个月的消停日子,就被太后的三道令牌硬是给拉了回来。
“叔叔。”耶律仁人脸上挂着笑,将他一向冷人冷面的叔叔给请进了房里。“这次您又是为什么事情回来的,侄子我可听说太后那里是连着下了三道的令牌哦。”
“嗯!”耶律弘只是嗯了一声,跟着目光瞟向了耶律仁人故意遮掩的屁股。
“叔叔——”耶律仁人忙用手捂了一下,“您这次回来不会是为了孩儿的屁股吧?”
“不是也是。”耶律弘接过耶律普递上的茶水,轻轻的饮了一口。“我回来时为了你的婚事,太后说了,限令你两个月内必须完婚。”
“完婚就完婚呗,那里还需要叔叔您亲自回来监督呢。”耶律弘冲着耶律普丢了一个眼色,然后自己站到了他的身后:“不就是娶一个女人,然后和她生一大堆孩子吗,这么容易解决的问题,怎么敢劳动叔叔您的打架呢,你说是吧普?”
耶律普点了点头,跟着又忙的摇了摇头,在辽国人人都知道,能够让南院大王听话的只有他的叔叔耶律弘。
“不用给我讲那么多,我只想问你什么时候能够成亲?”耶律弘回头扫了自己的侄子一眼,带笑的眉花眼,一脸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自己家里的品种,可偏偏性子精灵古怪的他与自己是有着亲近血缘的叔侄两个。耶律弘的兄长早逝,膝下就留下这么个儿子,他虽然从小就放纵着他,对他所有的事情就不加干涉,可惟独让他成亲这件事情,他是站在太后那边的。
“这种事情怎么好说呢,就算我想要现在成亲,也要有一个合适的,肯嫁给我的姑娘家不是。叔叔您别生气,您知道的,我只想找一个貌似天仙一样的姑娘,太丑的我可不要。”耶律仁人一边说着,一边在底下拼命的冲着耶律普示意,想要他也跟着为自己说几句遮掩的话。
“王爷说的是,这美若天仙的姑娘的确不好找,尤其是还能配的上咱们王爷尊贵身份的姑娘。”耶律普也是相当的当路啊,不过可惜,就在耶律仁人刚刚松了口气的时候,就听到耶律普又补充了一句:“只不过这王妃的人选虽然难办了一些,可先找一两个侧妃还是可以的。听说长安有位黄神医刚刚送了一名女医师过来,相貌可人,又懂医病之道,以属下的意思,不如就请王爷将她纳为侧妃好了。一方便不让王爷太过为难,另外一方面太后那里也有所交代。”
“普,你——”耶律仁人气恼的指着耶律普,可见叔叔的目光一斜过来,忙的转了话题:“普,你说的对极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如此正好。”耶律弘说着站了起来,“仁人,该天选个日子就将事情办了吧。”
耶律仁人满口应着,手却在暗地里朝着耶律普的身上狠狠的掐了一下:“让你小子陷害我。”
也许是老天帮忙,也许是胭脂跟耶律仁人的运气都不错,就在两个人都想着办法躲避这次变相的相亲时,宋辽的边境上又爆发了一次战役。身为王爷与大将军的耶律仁人不得不挂帅出征,而胭脂与老管家则被强拉着,充当了随军的医生。
只是胭脂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在战场上碰到冷日濯,而且还是一个受了伤的冷日濯。那一天,辽军与宋军展开了最后一场殊死较量,谁也没有主要到,居然会有一个商人模样打扮的男子站在乱军之中出神。胭脂只看着眼前乱箭横飞,心里一着急,就跑了上去,想要将他拉开,可目光对上,她也愣住了——
“冷......冷大哥?”
冷日濯的瞳孔幽黑,神思似乎已经脱离了躯壳。就连胭脂那么近的站在他的跟前,大声的唤了他好几句,他都不曾听见的一样。一只箭从辽军的阵营中射飞出来,眼瞧着就要刺穿他的胸膛,胭脂猛然的将自己的身子挡在了她的面前。
飞沙起了,尘土扬了,马蹄声渐渐的近了,喊杀声渐渐的远了,当胭脂睁开被沙迷住的双眼,便看到冷日濯半压在他的身上,出神的看着她的眼睛。她的手触摸到沙土上一股温热的液体,视线下移,这才看到冷日濯的右腿内侧露出一把带着血的钩刀,而她身下软绵绵垫着的不是沙子,而是一具逐渐冰冷的军士的尸体。
残阳如血,大漠孤烟,这就是古人的战场!
冷日濯拉她起来的时候,只说了一句:“你不是她!”
不是谁?
柳胭脂还是赵胭脂!
她哑然的张了张嘴,这才想到师傅为了确保她的安全,从进军营的那天起,便将她做男子的打扮,脸上也沾了厚厚的一层假胡子。
半残的军帐中到处传来军士痛苦的哀号声,这里躺着的全都是在战场上受伤的人,年龄最大的二十五六,最小的才十三四岁。而他们身上的穿着有辽人的,也有宋人的,还有不清楚怎么回事,就被无辜牵扯进来的老百姓。
胭脂实在是受不了那幅景象,便主动向师傅请求去照顾那个受伤最轻的病人,也就是不在京城里好好守着新娘子却傻乎乎跑到边关寻思的冷日濯。
拿了消炎的药,胭脂在帐子外连着呼吸了好口干燥的空气,这才鼓起勇气将帐子的门帘掀了起来,可刚一进去,她随即就发现这里头还多站着一个人。听到她掀动门帘的声音,两个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当看到耶律弘的那一刹那,胭脂的嘴巴跟着微微的张了下。
耶律弘却只是淡淡的扫了胭脂一眼,便从她的身旁走了过去,再看冷日濯,原本聚焦的目光也跟着散了些。
“喂,你那是什么态度啊?”胭脂粗着嗓子,将消炎的瓶瓶罐罐都堆到了木板搭成的床上:“我说你好端端的往这里跑什么,不知道这里正打仗呢。”
冷日濯没有正眼瞧胭脂,只是冷淡的问了句:“今天是什么日子?”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关心什么日子,不就是......”胭脂那个就是硬生生的咔在了喉咙里,她抬头瞧着冷日濯,眼圈就那么情不自禁的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