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她怎么忘记了,今天是农历的十五,那年在破庙中她们曾约好了,要一起来这里看风景,做自由自在的塞外牧民。尽管当时的柳胭脂知道,自己那一去便是永别,尽管当时的冷日濯也知道,自己那一个放弃,便是从此的一生。可他还是记住了许给自己的那个承诺,每一年的这一天便会来到这里,无论刮风下雨,无论兵火纵横。
拿手轻轻的抹了一下发红的眼圈,胭脂拿起一个装着消炎药的小瓶子递给冷日濯:“要我帮你上药,还是你自己来?”
冷日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接过瓷瓶,放在了一旁。
胭脂瞧他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受的伤有什么严重的,要想让他自己来,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想到这里,胭脂一手抓过瓶子,跟着动手便要去扯冷日濯的衣衫,一股掌风袭来,胭脂整个人朝着帐飞了过去。
“啊——”胭脂大叫,脸上原本黏贴着的假胡子也都零零碎碎的落了下来。冷日濯在听到那一声惊呼之后,几乎是一瞬间的移动身子,跟着拦住了胭脂。
四目相对,胭脂只慌得想要掩住自己的脸,可手脚还在发麻,压根儿就动弹不得。
四目相对,冷日濯只觉得心中又惊又喜,却又一时说不出话来。
胭脂她怎么会来到这里,她不是失踪了吗?她可知道,京城中如今为了她已经是乱成一片,就连这宋辽之战也是因为朝中有人猜测,说胭脂公主是辽人掠去的。他提前几日来次,便是想借机的打听一下她的消息。
“喂,放我下来。”胭脂将脸上剩余的那些胡须扯去,白皙的脸上染了一些红晕:“你这么盯着一个姑娘家,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冷日濯回过神来,不自在的咳了两声,背过身去,问了句:“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那说来话可就长了。”胭脂理着自己的头发:“那日跟你分别之后,我就从公主的行宫搬回到了宫里。可人回去了,心却回不去,尤其是想要你要娶别人为妻,我就越发的坐不住了......”
“我没有娶别人为妻。”冷日濯截断了她的话,“事实上,我从未有过娶任何女子的念头,除了胭脂。”
对上他深情的目光,胭脂又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以为他最后的那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可随后便意识到冷日濯口中念着的那个胭脂,是自己的前世,是大宋朝曾经的一品女宰相柳胭脂。
“我知道啊,你不用一再重复那个事实。”胭脂很失落,可偏偏她又不能吃那个已经死掉了的自己的醋。“你忘记了,我是公主啊,除了你这个没有眼光的笨蛋,有的是人要娶我。”
“对啊,你是公主。”冷日濯重复了一下,喉咙里也有些涩涩的味道。虽然眼前这个女子有着太多与胭脂神似的地方,可她们一个是女宰相,一个是公主,无论那一个都距离自己很遥远。走神的空,胭脂已经将他腰间绳结给打开,跟着要动手去解他腰间的带子。冷日濯猛然的朝着后面一退,胭脂跟着扑进了他的怀里。
“你要做什么?”冷日濯问,不自在的低头看着手还抵在他胸口处的胭脂。
胭脂将目光朝着旁边移了一下,努力让自己忘却跟他曾有过的“不正常”关系,“还能做什么,我是医生,而你是我的伤者,伤者不愿意自己上药,那我只好自己来了。”
说着,胭脂还大胆的将手探到了他裤腰那里,冷日濯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忙的扣住胭脂的手:“不可,男女收受不清,再说了你是公主!”
“冷大哥!”胭脂抬头看着他:“你有没有听说一句话,叫做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你眼前的胭脂我很不幸就是这样一只落难的凤凰。我啊,现在只是大辽南院大王府中的一名小丫鬟,军队中的一名小医生。”
冷日濯的眼神复杂的闪动了一下,扣着胭脂的手也慢慢的放了下来。胭脂原本也没想真的要帮他上药,可看他此刻的模样,倒真的是进退两难。脸颊稍微的红了一下,跟着轻轻的咬住了唇边。大帐中似乎只留下了两个人的呼吸声。
“还要上药吗?”半响,冷日濯声音粗哑的问了那么一句。那股从胭脂身上传出来的似曾熟悉的淡淡香味,让他的思绪也跟着恍惚起来,记忆中那张脸正在慢慢的与眼前这个小女子重叠。
“那个——”胭脂本来要说不要的,可目光落到他染着血迹的衣衫上,随即又改了主意。不过是个男人而已,再说了,冷日濯还是她前世的老公,她什么没见过啊。
“当然要,不然你能自己来吗?”胭脂说完,就咬了舌头,只疼的两旁的咬肌颤巍巍的疼。
摆出一副医生惯有的六亲不认的模样,胭脂让冷日濯乖乖的半躺在床上,跟着动手去拉他的裤子。虽然已经在努力的克制自己的心跳,可胭脂白皙的皮肤却跟着逐渐上升的温度红了起来。那边半躺着冷日濯,也感觉呼吸有点急促,已经冰冷了许久的心,似乎也有了反应。就在胭脂将要把他的裤子退下来的那一瞬间,他的手再次扣住了她的:“我想,我还是自己来吧。”
“哦,好!”胭脂闻言,忙背过身去,连着吐了几口气。冷日濯看着她的背影,迟疑了一下,这才动手快速的将自己伤口给处理干净。
“我好了。”冷日濯说,从身后将瓷瓶递给胭脂。胭脂猛然的夺过瓷瓶,就朝帐子外头跑,连散落了一地的胡子都来不及捡起来。也许是老天还觉得眼前的情形不够热闹,刚刚打完胜仗的耶律仁人居然无聊的闲逛到了大帐的门口,当胭脂一头撞到他身上的时候,耶律仁人的第一个反应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撞他堂堂的大辽南苑大王,不想活了是吧。”可随着胭脂抬头道歉,他的火气也逐渐跟着消退了下来,继而换上了一副傻儿巴叽的笑容:“天啊,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长的跟仙女儿一样的姑娘啊。”
“喂,仙子一样的姑娘,你是从那里来的啊?”眼瞧着胭脂就要走远,耶律仁人这才想起要问人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