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大哥......”胭脂呻吟着睁开眼,目光触及到熟悉的陈设,立刻弥漫起失望来。这里还是那个囚禁着的巨大宫殿,没有冷大哥,也没有福伯。难道昨夜发生的那一切真的都只是个幻觉?胭脂将被子拉高,眼角有泪缓缓的落下。
门外,冷日濯强忍着想要推开门的心,转身,离去。“胭脂,再忍一忍,现在还不到时候。”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寂静多日的宫殿里忽然又喧闹了起来,正呆坐在梳妆桌前的胭脂猛然的站立了起来,手拂过桌面,碰掉了一象牙的梳子。“咔嚓!”一声,那梳子裂成了两半。
心在不安的跳动,胭脂几步走到门口那里,紧张的听着杂乱的脚步声。
“又要发生什么事情了?”胭脂喃喃的问,手用力的按在胸口哪里。
门被推开,一行宫女太监挨个儿的走了进来,她们都没有抬头。待进了屋内,这才跪地行礼,一个个将手中拿着的东西托的老高。
最后进来的是皇帝和他的贴身宫宫宴喜,胭脂看着他们的眼睛,直觉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你们要做什么?”她开口问,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宁安,朕已经同意了耶律王爷的请求,即日便为你们安排大婚。你放心,耶律王爷答应过朕,他会好好待你,会治好你的病。”皇帝说着,留恋的目光停在胭脂苍白的脸色上。像是不舍,却又像是在逼迫着自己下最后一个要命的决定一般,“来人啊,为公主梳洗打扮。”
“我不要!”胭脂后退,可跪在两旁的宫女却都猛然的跳了起来,七手八脚的将她按住了。
挣扎到无力,胭脂放弃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命运似乎都是被老天捏在手中的玩弄的一般,就算她在怎么反抗,也只是在一个狭小的盒子里打转的一样。
凤冠霞披,珍珠翡翠,全都是她的噩梦。
吹吹打打的喜乐,热热闹闹的恭喜声,全都是她的催命符一般。当大红的轿子被抬出皇宫的时候,经过冷家门口的那条大街时,胭脂轻轻的将轿帘掀开,朝着漆黑的大门看了一眼。
“冷大哥,你出门来看一眼胭脂啊。冷大哥——”
胭脂捂着嘴,不让自己呜咽出声,可泪已经染湿了她脸上涂着的胭脂,一块块的凝结在脸上,像是命运的印记。
出汴京城的时候,宫女送上了一杯水酒,说是离别酒。胭脂看也没有看,便一口的吞了下去,因为酒醉了,她便什么都不用想了。
月儿由东升起,静静的挂在夜空的正中央,夜已经深了。远处传来的丝竹乐声,喧哗吆喝并不因为夜色深沉而稍微平歇,这种种的热闹都显示这这场婚礼还未到尾声。
通往喜帐的小路灯火通明,可除了佩着长刀的侍卫站在既定的位置之外,四周都是冷冷清清的,这与前方的热闹看起来是那样的不相符。
冬夏秋冬四名宫女不是的站在大帐门口频频的望向远处,看是否有人到来,可每望一次,她们的失望就多一次。
今儿是耶律王爷与公主大婚的日子,可公主却没有被直接抬往大辽的国都,而是停在了燕云十六州的外头。据说这地方曾是耶律王爷与公主相识的地方,所以王爷特意安排这里做了喜帐。可按照时间推算,这会王爷早该离开喜宴来到这用作新房的大帐才是,可偏偏,月儿都上了树梢,还是不见王爷的人影。
这该怎么办,难不成是王爷他后悔了?
四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知如何是好。在朝着帐内看看,公主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端坐着,隔着厚厚的帐子,既看不清楚她的表情,更摸不清楚她的心思。
就在她们不安地引颈以待时,里边却传来砰的一声。
她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给吓到,全都出于自然反应地冲向大帐里头,也不知道是自己带进来的风太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一直亮着的烛火突然间灭掉了。
“娘娘!”
四人心惊的一声大喊,赶紧摸索着朝床的位置前行。一只冰冷的手触摸到了另一只,跟着又是一阵小小的惊呼。
灯烛再次被点亮,可眼前的情形却让四个宫女瞬间平息了心跳声,因为偌大的喜床之上,只有一件红色的喜服平躺在那里,公主的人不见了。
“公主!”
“公主——”
四名宫女开始到处寻找,渐渐的大帐外头有了人声,有了脚步声,跟着出现是耶律王爷那张铁青的脸。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公主人呢?”耶律仁人冲到床边,恼怒的抓起那件喜服,问一旁兢兢战战的宫女们。
“不!不知道!”宫门们将身子挤在一块,看都不敢去看王爷那如狼一般凶狠的眼睛。
“王爷!”耶律普从门口挤进来,朝着大帐里头看了一眼,跟着说道:“公主怕是逃婚了,此刻应该还走不远,王爷可派人去寻找。另外找人通知大宋皇帝,他们的公主居然敢在新婚之夜逃跑,有损我大辽国的面子。”
不等耶律仁人下令,那群辽人已经四散着去找失踪的公主,更有人粗声粗气的喊着要是找到了那个不识好歹的大宋公主,就一刀砍了她。
宫女们听到那吼声,更是吓的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待到耶律仁人开口说滚,便忙不迭的逃了出去。
大帐中烛光摇曳,将两个黑影拖的长长的,耶律仁人手握着那件大红色的喜服,失魂落魄的坐在床边,一边边的重复着:“胭脂,你这到底是为什么,嫁给本王真的就那么让你为难吗?”
“王爷,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在我们大辽国随便找一个也要比她强。”耶律普伸手去扯那件喜服:“王爷可还记得太后的吩咐,大辽是否能够入关就全看王爷您了。”
“耶律普!”耶律仁人回头揪住他的衣领:“我警告你,不许动胭脂一根手指头,她是我心爱的女人,我绝对不允许你们拿她制造大辽向大宋开战的砝码。”
“王爷!”耶律普的脸色在烛光的映照下变得铁青,他狠狠的打掉耶律仁人的手:“一个女人便让我堂堂的大辽国南院大王,手握重兵的耶律王爷堕落至此,王爷您也就不配再当一个真正的辽国人,也就更不配掌管我大辽国的命运了。”
“耶律普,你竟敢对本王如此说话!”耶律仁人喝斥,蓝色的瞳孔中划过一道冷艳的光,随即莫名的疼痛开始从腰侧一丝丝的蔓延......
大帐被掀开,塞外的风将烛火吹的一明一灭,大床的地下,隐隐的露出一抹妖艳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