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锤应声的落了地,月娟脚步踉跄,抱住瓷像,失声痛哭。“明扬,当日我绝非真心要你的命,只是你为何宁死都不肯说一句你爱我,你爱的人是我的啊。”
“月娟!不,应该叫你月儿了。”柳胭脂走过去,抬头打量着那个被镶嵌在瓷器中的俊俏男子。原来他就是明扬,是路云和月娟苦苦追寻着的人。现在柳胭脂见到了,却是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见到了这样一个看似活生生的,却已经毫无生命的人。
“明扬是你所杀?”柳胭脂请问,却见月娟的身子轻轻的摇晃了一下,伸手去抚,她却抱着明扬的尸体的倒在了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刀,已经没了顶。
“快,冷大哥。”柳胭脂一急,伸手便要去拔月娟身上的刀:“月娟姐姐,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不!”月娟将手盖在柳胭脂的手背上,轻轻的摇动了一下头,眼神眷恋的看了一眼明扬,接着对柳胭脂说道:“对不起,胭脂,明扬他是我杀的。是我欺骗了你,原谅我好吗?”
“嗯。”柳胭脂点头,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追究又能怎样。
“其实,我们的开始是一场错。我的亲生父亲是个江湖人士,他惯于用毒,冷血无情。疯狂起来,便拿我和母亲试毒。我的母亲因为受不了,就选择了自杀,那一年我才三岁。可现实的状况却让我早熟,也要比一般的孩子聪明许多。
四岁那天,父亲研制出了一种新的毒药,为了检验它的效果,他带我去了一个村庄,然后在村头村民吃水的那口水井中洒下了全部的毒药。”月娟说道这里,眼睛闭了一下,轻轻的吐了口气。
“这就是那场瘟疫的由来吧?”柳胭脂问着,心里有些发寒。
“对,就是那场瘟疫。父亲下了毒之后,村民们立刻感染上了瘟疫,而我因为被父亲强迫着喝了第一口水,也没能逃脱。胭脂,你能够明白我当时那种绝望的心情吗,我以为我会死,死在那个陌生的村庄。”月娟看着明扬的脸,因为接触到空气,他原本俊朗的容颜已经逐渐变的狰狞起来。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活着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可是我看到了,是义父救了我。但明扬却给了我从未有过的温暖,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第一眼看到他脸上那个笑容时的震撼,他的眸光是那样的清澈,像是天池的圣泉一下子将我心中所有的怨恨都洗涤了。”月娟笑,目光幽幽的。
“你对他的不是爱情,而是一种依恋,一种占有。”柳胭脂的手慢慢的从刀柄上移了下来。月娟的神色一暗,脸上仅剩的血色也仿佛在一瞬间都给抽光了一样,喃喃的说了声:“也许吧。”
“从小我就特别依赖明扬,而他也很宠着我。我很聪明,义父对我简直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要好。我一直都以为明扬会是我的,我会这么跟着他一生一世。可收养的女儿毕竟不如亲生的,义父临死之前居然连问明扬一声都不,便让他娶路云。路云她凭什么,除了血统她什么也没有,甚至连义父的姓氏都不曾拥有。”月娟大声的嘶吼,血液从她的唇角,她的胸口喷涌出来。
关于路云的姓氏问题,柳胭脂也曾问过路云,她说是父亲的主意,为的是祭奠自己早逝的母亲。这样的观念,在封闭的大宋简直是不可想象的,所以月娟误会了,也理解错了。
因为自己的占有欲,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月娟骗了路云,将她卖进了青楼,然后终于骗的了明扬的人。多年后,三人的再次重逢,却让明扬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他爱的是路云,一直都是。而对月娟妹妹般的疼惜,也因为这件难堪的事情变成了憎恨。
“他怎么能?我怎么可以.....”月娟扯住明扬正在逐渐腐烂的手:“我只是想留住他,并不是故意要下毒害死他的。”
明扬死了,月娟便用毒抱住了他的容颜,用自己早已学的的余家制瓷法将他封在了这里。做完这一切的月娟选择了离开,并逐渐的自我催眠。也因为内疚,自责,她逐渐的将自己替换到了路云的位置上,甚至忘记了明扬早已经被自己杀死的真相,到处苦苦的寻找着他。
终于,她找到了路云,在那天的清晨跑去质问。争吵中,她记起了一切,杀死了路云。
都结束了,月娟静静的躺在那里,停止了呼吸。眼角最后的一滴眼泪却久久的停在眼眶中不肯落下。柳胭脂伸手忙她合上,掌心却沾染了她人生中最后的全部的泪和伤心。
在回建宁府的路上,柳胭脂接到了府衙的飞鸽传说,里头说仵作最终确定了路云的致命伤是在前胸,而非后背。
“前胸?”柳胭脂比划着自己胸口的位置,然后喃喃的说了句:“路云不是月娟杀死的。”
“大人?”冷日濯听到柳胭脂的呢喃,勒马停下,“您刚说什么?”
“没说什么,冷大哥,我想要和你共骑一匹马可不可以?”柳胭脂抬眸望着冷日濯,嘴角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来:“求你了,我的心情不好,不想一个人骑马,会很危险的。万一,我一不小心掉了下来,摔断了胳膊腿的,那可怎么办?”
“大人!”冷日濯蹙眉。
“叫我胭脂,柳胭脂!”柳胭脂策马到冷日濯的身边:“我说过,当我回复女儿身的时候,你要叫我胭脂。”
“胭脂!”冷日濯在柳胭脂目光的逼视下,不自在的轻叫了一声。
“我要和你骑同一匹马。”柳胭脂看着冷日濯的座骑,黑色的,像他的人一样有着一双清冷的眸子。
“它不喜欢陌生人。”冷日濯看着柳胭脂,狠心的拒绝。
“我不是陌生人,我是你的主子,我是胭脂,你的柳胭脂。”柳胭脂说着,眼圈竟然跟着一红。“你们干嘛都这样对我,月娟她骗我,你也欺负我。”
“胭脂——”冷日濯见到她哭,心里顿时狠狠的陷落下去一大块,感觉怪怪的,空空的。他飞身,落在胭脂的马背上,然后伸手圈住了她的腰,很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