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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秋风扫落叶

人可以一无所有,但万万不能没有尊严和底线

——欧阳雷

这时,另外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五指紧紧抓住了壮汉的前臂。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你们是来踩场的,不是来打架的,真有本事,还是以球技取胜吧。”原来是欧阳雷出手拦住了壮汉。

“阿力,退下来吧。”矮胖青年脸有异色,开口说道。

那壮汉用力挣了几下,但他的手仿佛被一只铁钳钳住,整只手臂酸麻,根本动弹不得。只急得脸色通红。欧阳雷手一松,壮汉不由连退几步,低头一看,手臂上已有几条青痕。

“看不出你还有些能耐,看你面子上,那小子得罪我的事就算了。”矮胖青年怒气一收,脸色阴沉地道:

“你们这个场,论球技不会就是你实力最高吧。刚才看你打球,就以你的实力想要称为高手,还要回娘家练几年。”矮胖青年看来是见惯大场面的人,这时已恢复了神色。

“我当然不是高手,不过对付那些零碎玩意,由我出马就足够了。”欧阳雷不动生色,微笑着应答。

“那好,希望你的球技,能像你的口才和功夫一样好,不然就太没趣了。怎么个打法,彩头怎么算?由你说吧。”

“萍萍”欧阳雷没有回答,而是叫了声,在一旁角落里呆住有点不知所措的胖妞。

“去叫荣仔过来,说我有事找。”萍萍一惊而醒,连忙跑了出去。

荣仔马上就赶进来,他知道有事发生了,便低声与欧阳雷商量了几句。矮胖青年并未催促,只是在一旁嘿嘿冷笑,不时问身边壮汉几句。

原来台球室为应付踩场,一般都有一笔备用基金,用来预备支付彩头。至于彩头多少,如果是A级以上的,由老板或在场的主管来定,镇场高手并不能做主。

不过镇场的好处就在于输也不用付钱,赢的话,有彩头两到三成的分红。当然如果是输得太多,就算老板不赶人,自已的名声尽丧,也不好意思呆下去,只能卷铺盖走人。

“有把握吗?”荣仔低声问。

“只能说有一点点,对手不知根底,不过看上去应该是极厉害的。”欧阳雷还是有点谨慎,毕竟天大地大,能人无数,自已目前全胜,不代表以后会全胜。

“那就最高3A吧。按总局数算”今天留的备用金不多,只有5A,所以荣仔就这样说。

于是欧阳雷就对矮胖青年说:

“小胖,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就打抢四,一局结算,彩头3A。怎么样?”

矮胖青年倒没有介意这个叫法,反而感到有点亲切,他哼了一声:

“3A?太小了吧,只够花一两天,那我后面的日子怎么办?”敢情他说得好像他赢定了一样。

欧阳雷耸耸肩,很无奈地说:

“没办法,我这种碎料,最高也就这个价。那你来不来?”

“唉,3A就3A吧,好过没有。”矮胖青年叹了一口气,仿佛在考虑如何节衣缩食来花费这3A。

欧阳雷看出来这是一位来头极大的纨绔子弟,如果他比那难缠的石湾老鬼更厉害的话,绝不能留手,再加上镇场职责所在,这次一定要胜出。

像这种高档的台球室,老板都有非凡的实力,黑白两道通杀。而这种台球室的作用,可不是拿来赚钱,而是拿来洗钱的。

面对明显来踩场的,一点都不用客气,就要像秋风扫落叶般狠狠地打击,万事有老板撑着。这是老板欢哥的原话。何况还有那几千元的提成在等着他呢。

下面双方都拿出3A验清彩头,然后比赛开始。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两人做了几轮高质量的防守之后,欧阳雷打出一杆难度极高的远台进攻,红球应声入袋,然后如行云流水般连续进球,以126:0结束第一盘,比分1:0。

矮胖青年不由得重新审视欧阳雷,而角落里的卷毛和阿原这才知道,刚才欧阳雷是在逗他们玩小孩子过家家。

第二盘矮胖青年开球,他此时再无半分轻视之心,他可以九成九断定这个青年就是完胜石湾老鬼那人。两人几轮防守过后,欧阳雷面对下一杆犯了愁。他皱着眉看了半天,忍不住习惯性地用手捏了捏耳垂

白球紧贴边库,而且被黄球和咖啡球挡住了所有的击打红球线路,也就是被做了一杆斯诺克。欧阳雷考虑了几分钟,算好角度,勉强击球,红球是击打到了,但留下了一个中袋的进攻机会。

这下轮到矮胖青年发威了,红球很爽地打入中袋。些时除了几只贴边库的红球,满台都是机会。他击球极快,但丝毫不影响白球的漂亮走位,如果不是身材过于有差距,真有些世界顶级高手奥苏利云的风彩。很快的时间,就一杆清台,并拿到135分的高分值。而且有几杆是超高难度的进球。总比分1:1打平。

全场的人都禁不住热烈鼓掌,就算是身为对手的欧阳雷也拍了几下手,对方的确是打得非常精彩。而外面的观众及卷毛几个更是看得眉飞色舞,两人你来我往,都发挥出超高水平,感觉好像是在现场观看世界斯诺克大奖赛一般。

第三盘,双方都很小心谨慎,欧阳雷利用对方一次不算是失误的防守,打进一只超高难度的远台红球。他连续得了五十多分后,台面的几只红球堆在一起相互影响,没有进球线路。这一杆欧阳雷长考了四五分钟,频频观看红球堆,计算角度。就在大家以为他准备做一次防守时,他一杆大力击出,“啪啪”的几声,竟然有一只红球落入底袋。

众人都是眼前一花,根本没有看清楚红球如何入袋,以为是欧阳雷运气好,博了一杆牛屎。可是这种级别的比赛,怎么会出现大力击球博牛屎的情况,大家顿时都在议论纷纷,群情激昂,有名观众竟喊出了要求放慢镜。可这种私人比赛那里去找慢镜头。比赛一时间停顿了下来。

矮胖青年坐在那里,叹了一口气,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是他知道自已输掉了,这一杆把他的信心完全打掉了。这是一杆红球三连击。对准度,杆法,角度的要求,精确到了微米,就算是世界级高手,也不一定能打得出来。这真是一杆神来之笔!

喧哗过后,欧阳雷继续击球,他已经进入了那种万邪不侵,无悲无喜的完美状态,很快清台拿下这一盘,总比分2:1领先。

矮胖青年面对面无表情的欧阳雷,忽然间觉得这个人的身影无比高大,他根本无法战胜,他竟然冒出一个从来没有过的想法:丢杆认输,不愿意再打下去。但还没有打完比赛就认输,以后也不用在台球界混了。于是他示意休息一会,上个洗手间,他需要清醒一下,恢复信心。

几分钟后,洗了下脸,清醒一点的矮胖青年回到来。第四盘准备开始,欧阳雷刚发完球,轮到矮胖青年击球时,贵宾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相貌堂堂,颇有气势的男人,和一位美艳动人的极品少妇走了进来。

荣仔一见是老板欢哥,连忙上前迎接,他心中有点奇怪。刚才他是打了电话告诉欢哥踩场的事,但也就是3几A的问题,欢哥太多的生意,那里会放在心上,他一般只是两三天才来寻查一次,而且根本不会在这个时间段过来。

那极品少妇并非老板娘,看样子也不是老板的情人,因为欢哥竟然一副很谦卑,小心翼翼的样子。

矮胖青年见到进来的两人,重重地哼了一声,两人同时脸色大变。那极品少妇欲言又止,然后低声对欢哥说了几句话,

欢哥急急忙忙走到欧阳雷身旁,在他耳边悄声说:

“输给对方,无论你怎么打,结果一定要输给对方!事后给你1A。不,给你3A。”欧阳雷沉着脸,没有回应。

“懂打球的规举吗?知道打球时不能和球手交谈,影响球手的情绪吗?我不想说第二次。”矮胖青年脸色一冷。欢哥竟似不敢应答,讪讪然走到一边。然后对荣仔吩咐道:把贵宾室内的闲杂人等赶走,再把窗帘拉上。

荣仔依言照做,众人见无法再看这样精彩的比赛,自然是一阵喧哗。荣仔再三解释说人家不愿意给别人看,终于完成任务。卷毛等几人也被赶了出去,在室外干着急。

矮胖青年眉头紧皱,但却没有再出声。因为自已的信心实在是难以恢复,在众目睽睽之下,压力更大。少了人群,说不定还有点抵抗和反击能力。

比赛又继续下去,这时欧阳雷一改球风,连连猛烈进攻,没有再给他一丝机会。便如秋风扫落叶般,第四盘输掉,总比分3:1。

那极品少妇双手环抱,脸色黑黑的,欢哥更是大汗淋漓,拼命在向欧阳雷打眼色。但欧阳雷根本没有去看他。

第五盘,矮胖青年完全没有了抵抗能力,上场只打了一杆球。其余都是欧阳雷的表演时间,又是单杆过百,最后总比分4:1,欧阳雷完美胜出。

镇场的干净利落将踩场的击败,本来应是件大好事,但场内的气氛却很压抑。

2号贵宾室里,一时间静寂下来。矮胖青年面目滞呆,仿佛难以接受这个结局。极品少妇满脸怒意,欢哥更是脸色铁青,他指着欧阳雷哆哆嗦嗦,好半天才怒道:

“三狼,你,你知道自已做了什么吗?枉我之前对你那么看重,你竟然敢不听从老板的话,是不是不想干了?”

欧阳雷轻蔑地看了看欢哥,一手把球杆丢到球台上,发出一声巨响,把欢哥吓了一跳。欧阳雷沉着脸,朗声说道:

“家有家法,行有行规,我只是做了镇场应该做的事。还有,做球手也有尊严的。对不起,欢哥,我不做了!我不喜欢有一个让自已球手输球的老板。”说罢昴然摔门而去,留给众人一个挺拔孤傲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