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我不知道，但如果你哥曾经爱上的是富家小姐，那一定不是翁半晴。”翁半晴是起点比他还低的赤贫一族啊！
就这样聊着天，说着平淡却只有如此亲密的关系才可以说的话。
这就是家人吗？
望着温暖的灯光下她明明平淡却让他感到深刻的脸庞，久违的感觉冲撞进他的心头。曾经他所计划的和金南燕的未来不就是这样的嘛！
他们一起为两个人的生活努力了一天，回到家里，她在厨房里忙碌，他也不能闲着。
一边竖起耳朵听着电视里的体育新闻，一边收拾着房间，打扫着卫生，顺便把阳台上晾的衣服逐一收进来，把自己的衣服挂在自己的衣橱里，把老婆的内衣放进专属于她的抽屉里。
在她催促吃饭的喊声中，他不情愿地从沙发前挪步，一边听她抱怨一天的工作，一边吃着算不上美味的家常便饭。然后，为了今晚谁洗碗而剪刀石头布。
照例，又是他输了。
他洗碗的时候，她已经钻进浴室洗她的泡泡浴去了。
女人洗澡的时间差不多够一个男人建一间浴室了，当她香喷喷地靠在沙发上看浪漫到白痴的韩剧，他却在浴室里收拾着堵在浴缸出水口的长发。
等他关上笔记本电脑的时候，她也心满意足地伸着懒腰从沙发上起身，心里还期待着明晚的下集精彩。
然后，该睡觉了。
天冷的时候，她爱把冰冷的脚贴在他温暖的大腿上，听他频频地抽气声，她还在数落他不够男子气概。
天热的时候，即使空调开到二十度，她依然不准他的靠近，直想把他踹下床。
大多数的时候，她会睡在他的怀里，枕着他的枕头，抢着他的被子，分享着他的温暖。
这就是他一直期待的家吗？
她，就是他一直在等，久到几乎以为今生不会再出现的那个人吗？
抬起头，望向坐在他对面的温又微，他眼底泛起的暖人心的笑意，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伸了个懒腰，温又微捏了捏自己的肩膀，“原来老妈抱怨得没错，最累的不是做饭，而是饭后厨房的收拾工作。”
她还有脸抱怨？柳是不客气地挖苦她：“某人好像只是站在厨房门口指手划脚地告诉我，把这个弄一下，把那个收拾一下，这个没有擦干净，那个水应该淋尽。”
竖起自己的纤纤十指，她很有理地回嘴：“你不知道女生的手很容易老吗？我要保护好我自己的手，那可是你日后长久的福利。”
他的福利？他不禁撇着嘴嘲笑起她来，“现在你就敢说它会是我的福利？还不知道会便宜给谁呢？”
“你再说这话，我再也不给你做饭了。”
“哇，我好怕啊！”
“柳是——”
“什么事？”
她气鼓鼓地看着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双臂抱怀，她也有抱怨的时候，“我知道，爱情中先爱上的那一方，爱得最多的那一方会比较吃亏。没关系，反正我还年轻，现在我可以纵容你，不过总有一天，跷跷板的高低位置会改变的，你就等着瞧吧！到时候别为了你今天做的事而后悔哦！”
她还真不是一般的自信啊！简直可以用“自恋”来形容了。他呷着茶不理会她的疯言疯语，直到她出声叫他的名字。
“柳是，”她忽然提及昨天的争吵，“旧伤虽然不疼了，可伤口还在吧！曾经的痛历历在目，提醒着你不要再成为女人的阶梯，托着所爱爬上另一个高度，还转过头来跟你道谢——虽然你看上去好像很爽快，很放得下的样子，其实不是，对不对？”
他默默无语地喝着她沏的茶，算不上香浓，却不是他习惯的冰水的滋味。
“不用对我笑，如果不是发自内心的微笑，你……可以不用对我笑。我知道，你的工作决定了整天笑脸迎人，你习惯了，可是对着我……”
她伸出手抚平他惯于上翘的嘴角，“不用笑——我不介意。”
她今晚的造访，只是为了说这些。
从沙发上起身，她背上包包准备出发，“很晚了，我该走了。”她拽他的手臂，拉他起身，“你不送我回家吗？”
他毫无反应地陷在沙发里，怔怔的眼神显示着他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很晚嘞！你真的不送我回家吗？”温又微锲而不舍地再问一句，“难道你就不担心我在路上发生危险吗？劫财就算了，万一我被劫色怎么办？那我的损失，不！你的损失就大了。说不定我会以此做借口，永远赖上你的。”
她耍赖地松开他的手，不期然他竟反手握住她的手臂，“留下来。”
“什么？”
“今晚，为我……留下来。”
她忍不住“哧”地笑出声来，“还想听我唱那首韩文歌助你一夜好梦吗？”
“不，不是为了那个让你留下来。”
他站起身，长臂将她带入怀中，低下头，他们的身高差距刚刚好，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吻上她的额头，他对她的需要早已不再是蜻蜓点水的浅吻。
他的吻从她的唇慢慢向她的耳后转移，他在那里向她低语：“我可以保证，今晚你不会有工夫唱歌的。”
他要随心而为，管她哥哥是不是特种部队退役的呢！
他们，终于还是……做了。
清晨的曙光照在她熟睡的脸上，柳是还觉得昨夜不过是一场梦境。如此近地盯着她干净的脸庞，他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女人未施粉黛的容颜了。
或许上妆后她不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生，但是他见过的卸妆后的脸，她却是个中翘楚。忍不住伸出手指蹭蹭她的脸颊，真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嫩滑。
这就是年轻的女生该有的模样吗？
完了，他老了，居然贪恋起她的娇嫩来。
“我很漂亮吧！要不然干吗一直盯着我？”她赫然睁开眼，让他的贪恋无处躲藏。
柳是不自在地从床上坐起身来，“你还有时间自恋吗？要迟到了？”
“啊？”温又微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真的要迟到了，她跌跌撞撞地爬起身来，裹着床单四处寻找那些被他随意丢在地上的衣服，“今天迟到可不可以不算？你可以帮我出份证明吧！证明我因为跟柳总监处理公事，所以不得不迟到？可以吗？可以吧！”
柳是斜着眼瞪她，“你觉得呢？”
瞧他拉下的脸，八成又把她归为借着他享受工作便易的女人了。挥挥手，她向他投降，“好了啦！当我没说，这总可以了吧？啊——”
床单从她的胸口滑落，忍得她尖叫连连，他却很享受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真是忙碌又幸福的早上啊！
这个忙碌的早上到此还未结束。
柳是开着车载着温又微往公司去，车停在地下B层，柳是打开车门让她下车，“你步行到一楼坐电梯吧！”
“为什么？”疑问才一出口她就明白了，“是怕别人怀疑我们俩的关系？”
她的嘴巴不自觉地翘起，手握着车门一个劲地嘟囔：“其实也没什么可怀疑的，我们俩能有什么关系？又没人说过我是他的女朋友。”
她这是在为他的一句话而生闷气吗？噘起的小嘴还真可爱呢！柳是忍不住倾身上前啄了一口她的唇。
他如此大胆的举动反倒惹得温又微吓了一跳，赶忙推开他，她四下看看，“要死了，让人看到怎么办？”
“你不是要我给你证明吗？现在我盖章了——此物已归属柳是所有，外人不得觊觎。”他邪气地笑着，满脸写着三个字——没正经。
好啦好啦！怕他啦！温又微转身往地下出口走去，“那我去一楼坐电梯喽！”走了两步她不放心地转过身来冲他大吼，“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在电梯里遇到呢？”
他无语地站在地下B层的电梯口，电梯来了，他却没有乘坐，让它上去，直到它再度下来。
他走进电梯，手指按下要去的十七层，指尖在空中顿了片刻，他按下“1”。
电梯停在一楼，陆续有人上来了，站在电梯口的他却始终按在开门的键上，好像在等什么人。直到——
“等等！等等我！”
一抹身影气喘吁吁地冲进电梯，他按下了关门键，心满意足地结束等待。凑到她耳边，他小声低语：“这样不就遇到了嘛！”不过，她跑得还真是慢啊！也难怪，个子小，连腿都比人短。
是特意等她的吗？温又微的嘴角不自觉地溢出幸福的笑，他的浪漫，只有她知道。
不断有人走进电梯，也不断有人离开。站在人群中的他们，在人们看不见的角落，悄悄地、紧紧地——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