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案……柳是早就送来给我看过了,的确不错,很合我的心意,也很符合我们公司产品的定位。其实一切事项都谈定了,昨天晚上我就准备去和柳是签合约的。”谁知道会给这丫头搅和了?
“现在签不行吗?”
满脸哀求的温又微甚至将签字笔交到了孙太太的手上,“婚嫁的黄金月马上就要到来了,您现在签下合约,我们回去就照方案执行,相信很快孙太太就能看到销售业绩节节攀升的。”
反正迟早都是要签的,孙太太也懒得再对上她那只苦瓜脸了。下笔之前,她忽然抬起头来问温又微:“你促成了这次合作,不怕在合作中,我跟柳是之间来点什么更亲密的关系吗?”
“如果,”她深深吸上一口气,望着孙太太的眼睛开口,“如果这真是柳是所想要的,我会成全他。”
爱一个人,不是就该成全他的心嘛!连同她自己的那一份,也一并成全给她。
落下自己的名字,孙太太同样选择了成全,成全一颗为爱奔走的女儿心。
望着面前签下孙太太姓名的合约,柳是有点不敢相信。
他大清早刚到办公室就发现这份签订的合约摆在他的桌子上,是谁拿了合约去给孙太太的,孙太太又为什么会轻易签下这份合约?
他原本还打算等过一阵子孙太太气消了以后,再去跟她说情的,现在是谁?是谁连他的那份都一并做了?
他打电话给营销部主任:“你们谁拿合约去跟孙太太谈的吗?”
营销部主任一个劲地否认:“孙太太那条线一直是柳总监你跟的,我们从来没有涉足过,怎么可能轻易拿合约去给她。再说,柳总监都搞不定的单,我们哪有办法说服那个难缠的阔太?”言下之意,中年阔太一直是您的专攻所长啊!
柳是没空跟他耍花腔,满脑子都围着这份合约在转。不是他,也不是营销部的人,那会是谁?
难道是……
柳是像疯了一般冲进茶水间,打开冰箱,他再一次地找起他熟悉的白色液体。这一次,没叫他失望。
那消失好几日的豆浆再度出现在冰箱里,柳是却提不起一丁点的高兴。他转身出了茶水间一头扎进会计部办公室,见人就大吼:“温又微呢?看见温又微没有?今天……不,最近几天谁见过温又微?”
会计部的几位大姐小姐莫名其妙地四下望着,“柳总监,您每天都打电话来查温又微的岗,难道您忘了吗?温又微已经三天没来上班了。”还要她们再重复一遍吗?他老人家失忆?
柳是拿起电话再一次地拨打温又微的手机号码——依旧处于关机状态;再打她家的电话——仍旧无人接听。
她会在哪里?她想做什么?
只有她知道他搞砸了跟孙太太的这份合约,只有她知道他对合约的在乎程度,只有她有可能向孙太太“求”来这份合约。
只有她!
冰箱里消失几天的豆浆再度出现,代表她来过公司,一定是为了拿合约给他,所以顺道买了豆浆放在那里。
可为什么要赶一大早,趁大家都没有来上班的时候做一切?为什么要关上手机?为什么不接家里的电话?为什么刻意躲着他?
只有一种解释,她想永远从他面前消失,连分手和道别都自动省略。
柳是不死心地给翁半晴打了电话,那头却传来睡意正浓的回声:“谁啊?”
“我,柳是。我想问你,温又微是不是向你打了辞职报告?”
他会这样问,代表着……翁半晴的睡意霎时间消失无踪,没等她开口,睡在她身边的人一跃而起,对着电话狂叫:“柳是,你终于玩出火来了吧?我就知道,你迟早会玩出祸来的!”
这是谁啊?奚日再那个王八蛋?为什么他在他的语调里居然听到了幸灾乐祸的成分?现在是嘲笑他的时候吗?
柳是郁闷地吼回去:“我只想知道温又微辞职了没有?”
翁半晴仔细回想了下,“没有啊,我没收到她的辞职信啊!”
柳是刚松下的气在奚日再的笑声中重新提起——
“你当然没收到,温又微的辞职信是我收的。”他才是《嫁》的大大大老板,难道大家都忘了吗?
真的被他猜中了?柳是迁怒于人,“奚日再,你知道温又微要辞职,你不告诉我?”
“谁要你妄图插进我和翁半晴之间,不恶整你一回,怎么能雪我心头之恨?”他奚日再理直气壮。
借着翁半晴的手机,两个男人在电话里恶吵一通。
“你是小人!枉费我替你赚这么多钱。”
“我就小人了,你能拿我怎么样?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他妈辞职不干了!”
比犯浑,他柳是是祖宗的祖宗。
恶狠狠地挂上电话,柳是捏紧手中那杯温又微最后的心意——那是他最后一次在茶水间的冰箱里看到熟悉的豆浆。
说不干就不干,虽然没有打辞职信,可柳是整天待在家里,就是不去公司。
去过温又微的住处了,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开门。打她的电话又无人接听,他实在不知道她会去哪里。
此时他才发现,对她的了解真是知之甚少,他甚至不知道她老家在哪里。如果在一起的时候都了解清楚了,哪一天她跑路回娘家,好歹他也有个寻摸的方向——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现在他连庙门朝哪个方向开都不知道。
一个人待在家里,静得吓人,耳边总是时常飘过她常唱的那首韩文歌。直到她离开,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时常唱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在他耳边唱这首他听不懂的歌。
有什么特别的深意吗?
他忽然很想再一次听到这首歌,可又不知道这首歌的歌名,从何找起啊!
挠了挠头,他简直想拽掉这一脑门子的烦恼丝。没奈何,用最笨的办法开始找吧!
打开QQ乐库,搜索“韩文歌”,按照受欢迎的顺序,他一首首地听下来,凭记忆中的曲调寻找那首她爱唱的歌曲。
从天亮听到日落夕阳,再听到月上中天,响过午夜的钟声,他几乎要在满耳朵的韩语声中迎接黎明。
他真的觉得自己快疯了,听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的韩文歌,他都快听吐了。原来音乐也有杀死人的能力,他现在只觉得自己该去精神病院被人关起来才行。
要放弃吗?
不。
这或许就是温又微留给他的最后的密码——如果现在找不到那首歌,如果随着时光的推移他渐渐忘记那首歌的曲调,或许他会终身后悔。
把咖啡当开水灌,空了一天一夜的胃禁不住一阵阵地绞痛,痛到他以为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刻,耳边回响起熟悉的旋律。
是这首歌!就是这首歌!温又微时常在他耳边唱起的就是这首歌。
柳是看了一眼歌名,叫《爱和我爱你》,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什么乱七八糟的意思?他快速搜索这首歌的中文歌词,希望可以给自己一点点启示。
找到了——
[我想我是爱上你了,因为我的眼里只有你,因为整天在我脑海里徘徊盘旋的都是你。
我想我是爱上你了,我的心还不熟悉你,无论在那里,无论做什么,想到的只有你。
虽然生疏,但这就是爱情吧!
你一笑,我也随即幸福起来。嘴角上翘,像个做着美梦的孩子,怎么喜欢都嫌不够。看见你悲伤的表情,我的天空崩溃坍塌——这种心情我并不熟悉。
虽然从来不曾说出口,虽然没能说声我爱你,可我的眼里只有你,闭上双眼还是你。
虽然生疏,但这应该就是爱情。
我只认准你一个人,你每个细微的碰触都让我屏住呼吸,真的好怕会失去这份爱。
只会像照镜子一样地盯着你看,我是个盲目的傻瓜,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想拥着爱情活下去,怕你会被人们伤害,怕你会就此离我而去。
爱你、爱你,我会用尽一生去爱你。这种心情,我并不熟悉。
我只知道,我是爱你的。]
——这就是温又微一直留给他的,最后留给他的深情密码。他听到了,他看到了,他收进心里去了。
拿起手机,他管现在是不是睡觉的时间,直接把翁半晴和奚日再叫醒。
“喂,我是柳是……我要最近一期《嫁》的封面——对,我要了,不管多少钱,我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