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为什么会做这么多份工作？”
上了车两人随便解决了午饭，阎非像是难得起了些好奇心，萧厉心知罗小男之前为了卖惨勒索阎非肯定和他讲的极尽悲情，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之前罗小男是不是和你说我是为了治病？”
“她还说你靠这个治好了。”
阎非处变不惊地就把罗小男给卖了，萧厉简直给气笑：“这个女人，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也不看看我和你什么关系？”
阎非扬起眉：“我们是什么关系？”
萧厉说出口的瞬间就知道不对，干咳一声说道：“那什么，其实吧，我第二次在医院里醒过来就想明白了，两次没死掉，说明我可能命不该绝，既然这样还不如多出去看看，搞新闻嘛，本来也就是要看社会百态的。”
他说到这儿就像是想到什么，哼笑了一声：“有一次我听一个人说，人一辈子的运气是恒定的，以前老说什么人品守恒，看来也是有点道理……你上半辈子过的很惨，后半辈子多少就会补偿你一点，所以我爸那么多年没把我打死，你看，把我的命搞的多硬。”
阎非闻言凉凉看他一眼：“下次可以试试我晚去五分钟，看看你命还硬不硬？”
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萧厉已经知道他阎非是多么记仇一人，干笑两声：“不过说真的，要是没干过这么多活儿，写出来的东西会很片面的，而且不认识这么多狐朋狗友，我到哪儿去找爆点新闻……得亏了那几年不想回去，连大街都睡过，我现在到哪儿都吃得开。”
“这么说你倒挺适合做线人。”
阎非冷不丁来了一句，听的萧厉打了个哆嗦，嫌弃道：“我跟你说你别想撬墙角啊，你们警察规矩太多了，真要查，我还是比较信得过我自己。”
阎非淡淡道：“警察的规矩来自于公众的监督，你的那些方法，查案不是不能用，就是太繁琐了，等到申请打下来，案子早就破了。”
他说着望向窗外：“所以当年我父亲被下派，有一半也是他自己的意思。”
“啊？”萧厉一愣，“什么叫做他自己要求下派？他是主动请辞？”
“我父亲那时候也很少回家说那些，我只记得有一天他忽然就告诉我们，他不在刑侦局上班了，以后可以经常回来陪我吃饭，也能帮我签考试卷了……我那个时候不懂这些，只能从我母亲的表情里判断出这不是什么好事。”
阎非说起这些旧事，声音平淡的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在我工作之后，才从段局那里知道我父亲是主动要求下调的，原本我还以为那是他退缩了，不过直到我自己做了队长才真正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萧厉问：“为什么？引咎辞职？”
“正好相反。”阎非摇摇头，眼底倏然闪过一阵决然，“他或许，从来就没有放弃过那个案子。”
吃完饭，两人生怕再耽搁会撞上姚建平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孙波涛家里，也得亏了miss每年会在客户生日时送洋酒，在系统里就存了相关的地址。
张明那边能提供的信息有限，现在也无法调用信息部的资源来查，只能简单知道孙波涛是开棋牌社的，在miss内部的消费极高，也经常会叫内场的女孩儿来，萧厉一路跟着导航走，一听棋牌社就了然了：“说是棋牌社……多半是个放高利贷的吧，我以前还写过好几个在小区棋牌社里借钱借出几百万的。”
阎非淡淡道：“就算是，我们现在也没法查，一会儿注意点分寸。”
萧厉以前不是没和放高利贷的打过交道，猜这个孙老板的店也不会开在什么康庄大道上，果然七拐八绕地进了一个居民区，孙老板的店门头不大，乍一看都看不出这有个店，萧厉走到门口的雨棚底下，发现竟然就在底下贴着一排写着小额贷款的字。
“还挺嚣张，这都直接写在外头了。”
萧厉凑在黑乎乎的玻璃上往里头张望，这个点棋牌室还没开始营业，不过依稀能看到里头的陈设，虽然看着门面不大，但似乎还有内堂。
阎非叩响门之后两人等了一会儿，里头传来一个男声：“谁啊，还没营业呢，急什么啊？”
箫厉看清来人大腹便便，脖子上还担着毛巾，看起来应该就住在这儿，他隔着玻璃出示了工作牌，笑眯眯道：“孙老板，你别紧张，我们就来了解一下情况，能不能开下门？”
孙波涛脸色一变，但到底还是见过世面的，很快便赔着笑打开了门：“两位警官，怎么忽然来了？难不成是我这儿有人犯什么事儿了？”
萧厉插着口袋踱进室内，四处打量了一番，不大的室内因为放了六七张麻将桌而显得拥挤异常，烟味浓的散不去，他转头看着孙波涛脸上的笑变得有些僵硬起来：“孙老板，看起来生意还挺兴隆的啊。”
“过奖了警官……有什么事吗？”
孙波涛一看就是不想让他们在这儿久留，急着想要进入正题，萧厉却是不紧不慢：“孙老板，其实就是想来问问，你是不是一家叫miss的夜总会的常客？”
“啊？”
孙波涛一愣，没想到他们是来问这件事，半天才干笑着点点头：“这不，赚点小钱，偶尔去喝喝酒放松一下，现在这社会，人人压力都很大。”
萧厉也不急着点破：“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马骁骁的姑娘？”
孙波涛皱起眉：“马骁骁？是谁？”
“就是她。”
阎非拿出照片，孙波涛看了一眼，眼睛随即微微睁大，萧厉将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看了个满眼，问道：“能不能说一下，你们平时有什么联系？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孙波涛眼珠乱转，明显是正在想说辞，正是焦灼之际，忽然间他的目光落在阎非身上，虽说棋牌室里的灯光很暗，但是从他的角度他一下便看清了来人的侧脸，脸上的表情忽然就怔住了：“你，你不是那个阎……我知道了！你们是为了那个案子来的，死的人是她？”
阎非没想到会被人认出来，皱起眉压低了帽子，萧厉见状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将人扯到了身后，一段瞎话编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孙老板，你可别认错人了，我是刑侦队的新媒体顾问，我们刚刚从miss过来，最近这个案子外头风声正紧，刑侦局方面准备叫我协助出个通稿……现在miss方面确定了，你就是她失踪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如果我没有其他线索提供给刑侦队往下查，到时候的通稿里我就只能暂时交代现有线索，你希望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对周宁全市发布的稿件里吗？”
孙波涛脸色发僵：“我……也就是偶尔会去……”
“对着警察叔叔说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萧厉眯起眼：“孙老板，事急从权，我们现在不会深究别的，但是你要对我们说实话，你和马骁骁是什么关系？5月12号那天你才见过她，做了什么？知不知道她后头去了哪儿？”
他话音刚落，就听内堂里传来一个男孩中气十足的声音：“爸！我球给你放哪儿去了！”
萧厉扬起眉：“孙老板，结婚了啊，家里人知道你会去喝酒放松吗？”
他的话和表情里都带着一股明显的戏谑意味，孙波涛听的脸色一变，慌忙赔笑道：“两位警官，我这儿地方也不大，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呢，要不行我们外头说，外头说……你们要问什么我都跟你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