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是个费脑子的考验,而报志愿或者更应该是一场毫无准备的攻坚堡垒战。
我在长途客车上昏昏欲睡了整个上午,然后跳下车,不管不顾的跃入他的怀抱,我庆幸他没有再身着军装,因为嗅在我鼻尖的,全然都是沁了汗水的柔软味道,北京的夏天闷热有加,我感觉到他的大手掌在我的头顶上揉了又揉,杂碎头发就这样散落下来,一时狼狈的遮挡了我的视线。
车站的人流很多,我在人群里晕头转向的跟着他走,但我还是狰狞着打破缝隙,向他发问:“你家在哪里?”
他早已接过我的背包,甩开大步在前面引路,细看起来,眼前的他似乎略显瘦削,一揽腰身还不值得我一抱,在人群中如同一支行走的麻杆,我默然吐槽兼之心疼着,亦步亦趋的踩在他的背影上,还不忘期待他的回答。
“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好听的声线哪怕身在燥热中,也是好听的,若是我没有被简单满足了的开心冲昏了头脑,或许能觉察出他语气中的急切,他已脱离了部队,在北京驻扎打拼,我知道我对他而言多是个不速之客,可他又怎知,我为了报志愿的事情焦头烂额,忐忑的犹如一只被命运追的慌不择路的兔子。
我只是想见见他而已,见到他就会很安心。
他的那辆车实在是有些太寒碜了,寒碜到我在副驾驶位置上下左右的摇摆,我不得已抓紧身边一切能够抓紧的东西,他车速很快,连连超车,不多一会儿便将车停在了一个老旧小区的侧门前,隔着窗户,将钥匙和背包一齐扔给我,发挥出自己锤炼许久的演技,一脸无辜的道。
“妞妞,我今天要去试镜,马上就得去,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哦,你在家好好待着,等我试镜成功了带你吃大餐哈!”他将车掉了个头,又想起什么似的伸出头来冲我嚷嚷。
“23栋,顶层,里面有只猫,它叫布袋子!”
我讷讷的望着那辆车绝尘而去,忽然意识到刚才的颠簸并非因为车破,而是因为车上司机全然没有将我当做一个人,充其量只是一筐土豆而已,我缓缓叹了口气,复将背包背在身上,开始寻找欣欣大人的那个“家。”
顶楼的好处是冬冷夏热,七月的北京,热的尤其不遮掩,我浑身是汗的捡出钥匙打开门,小且简陋的房间在我的目光中一览无余,我迟疑着走进去,一张不大的床,一张同样不大的桌,占据了房间的大半空间。
我在干净的不成样子的房间里发着呆,这不太像我想象中的样子,我讶异着,角落里有细细索索的声音,我忽然想起那只猫,便循着声音去找。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布袋子,它是一只橘猫,肥肥的肚子几乎垂到了地面上,两只闪着玻璃亮色的大眼睛与我对望着,不知是友善还是警惕的意思,在过去的这些年里,我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猫这种生物,而它,似乎也是第一次在这个房间里见到有别于欣欣的其他生物,我们都对彼此好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