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我可以同那人要求私了,他本身心里有鬼,又没有证据说明杨名携带毒品,如果他不肯私了,杨名只是正当防卫导致过失伤人,量刑不会太重。”
半夜二点时杨伯父匆匆走了,汤姐大惊小怪地冲进来:“络络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事?可别吓我。”
“没什么。”我像是在做梦,先前喝下去的感冒药终于发挥作用,昏昏沉沉一路爬上了床。
清晨醒来时手里犹捏着那张纸,上面只有几句对话,我反反复复地看,终于背到烂熟。
警察局于八点钟派人上门调查,回想十二小时前我还是懵懂无知,现在却已转过十七八道弯去。
来调查的人不过是做做形式,我也就背书一般将事情说了一遍,他连连点头:“我了解我了解。”
我很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了解,于是态度更懒,话更少。
警察局长毕竟不是个虚架子,杨名很快被放出来,可他瘦了整整一圈,关在房里不肯出门,我去看他时,杨伯母杨伯父都在,杨伯母是个娇柔白皙的南方女子,得知我是谁后有些迁怒,板着脸态度很冷淡。
于是杨伯父把我让进门,在送上楼梯时,他轻轻说:“如果杨名问起昨天晚上那件事,最好不要告诉他真话。”
“可是能行吗?”我闷着一股气,反问他:“要不杨伯父您给我点资料,我背一遍后再告诉他。”
他被顶撞得怔了半天,没办法,叹口气还是让我进了杨名的房间。
杨名坐在窗前的书桌旁,像是在看书,我走过去,等到了面前,才发现他只是在发愣。
“我昨天晚上和一个强奸犯关在一起。”他说,表情懒而淡,跟我被问口供时几乎一样:“他告诉我他做了什么,可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我不敢接口,小心翼翼地在一边听。
“然后我抱着头想了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缨络,你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个。”我犹豫起来,刚才在杨伯父面前说得很嘴硬,可到了杨名面前,我说不出口。
“这事和倪亚有关系是不是?”他冷冷地:“我找不到倪亚,电话打到酒吧里,那里人说现在的老板姓申,她卖掉了酒吧,可是从来没有告诉我过。”
“是吧?”我想表示点惊讶,可分寸拿捏不当。
“你知道了?”他‘霍’地转过来,瞪住:“怎么一回事?季缨络,昨天你为什么来拖我出门?倪亚到底怎么跟你说的?”
这一刻我张口结舌,突然有些了解杨伯父的心情,怎么同他说?他喜欢的女人利用了他!我至今没忘记当得知苏枫骗我时的那一刻,蚀骨噬心,喷油溅体,只怕说出的真相比杀了人还要残酷。
“你说呀。”他站起来,过来一把握住我的肩:“你知道了什么?告诉我!”
“杨伯父。”我害怕,大叫了起来。
杨伯父走进房间,“季同学,你出去。”他说:“我自己来告诉他。”
我拔腿就逃,临出门前,杨伯母冷冷地说:“杨名就是为了你和人打架?”她缓缓打开门,“季同学,这里以后不欢迎你。”
我脸色涨得通红,却不敢反驳理由,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我知道她心里里极其愤怒,无论是人生档案或是记忆,杨名这一生中已留下污点——就像,妈妈的那条项链。
多可悲,一步错了就是错了,有些事情无法回头。
傍晚电话打进来时,我正坐在桌边,像杨名一样发呆,眼前翻开书页,可眼睛却盯在窗外的某处。
“络络?”她压着嗓子,几乎听不出原来的声音。
“萧瑟?”我奇怪。
“你丫没出事吧?有没有受伤?”
“没事。”我说,心里一热,看不出她倒是真关心我,“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雅客吧的人告诉我的。你的同学刺伤了人。”
“雅客吧不是换了老板了?”我突然又是一冷,她还当我三岁的小孩子呢,随便一句话就能敷衍过去:“史晔与阿伦都不在了,到底谁告诉你这事的?”
“你不相信我?”此刻她的模样我想得出来,挑眉瞪眼,或者拍着桌子在喝。她错了,经过了这些事,我还真不敢相信她。
我沉默。让她像一个踩着梯子‘登登登’一气攀到顶头的人,回头时发现梯子已撤,只有自己冰冷无味地僵在原地。
“好吧。”她渐渐撑不下去,软下口气:“络络,其实我早知道会出事,雅客吧现在的老板我也认识。”
“哦?”我冷笑:“你倒人缘广,而且真会算,你怎么知道会要出事?”
“别好心当成驴肝肺。”她被顶得受不了,愤愤起来:“络络我比你进雅客吧早,里面有什么事情我会不知道,实话告诉你吧,那里一直有人贩毒,环境很混乱,程飞也是染上了毒瘾才会败得这么快,若不是我一早退出,我会这样明哲保身?”
“明哲保身?”我一字一字在嘴里反复体味,程飞原来吸毒?可我的脸上没有露出来。
“那天你也看到了,我在医院时身上没有三百块,若不是你给我留了钱,我几乎出不了院。”她在那头叹气:“络络,那几天我几乎是绝望了,以为自己没路可走了,还好遇到了你,还有阿强。”
阿强大概就是她的老公,果然,她继续说:“阿强以前就一直追求我,那时我心气高,总觉得他俗,可在人绝路上时,一根稻草也是黄金,何况他对我这么好,我想,算了,总要依靠一个人。”
“嗯。”我说。
“对了,那天你怎么会到酒吧去?听说那天你的同学与倪亚有约,为什么突然走了?又怎么会和调酒师打了起来?”
她口气里像是随便问问,可问了一大堆问题,于是我忽然有些明白,萧瑟一向是个痛快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用软弱伤心的往事来感动我,她撒谎的本事并不高明。
“我到酒吧去,是为了把他和倪亚拆开。”我说:“倪亚怎么配得上杨名,他们差了几岁?她简直能当他的阿姨!”
她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