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木?睡了个懒觉,隐约听见楼下似乎有人说话,但浣园向来不迎接外客,于是她打通内线电话,带着鼻音抱怨,“沈时延,电视的声音可不可以小一点。”
他低低地应了声,问,“还睡吗?”
“不了。”
挂断电话,没一会儿就听见他敲门的声音。木?被困在衣服里,察觉到他俯身过来帮忙拉下衣摆,视线瞬间开阔。
沈时延抱着她去洗漱,连根手指头都不让动,凡事都亲力亲为。木?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任他擦干净脸,眼睛都没完全张开,小奶音嗲兮兮地挠人,“你怎么又没去公司?”
“嗯。”
“嗯是什么意思,不能说清楚?”
沈时延抱着她下楼,顺手接过佣人递来的水杯塞给她,“喝水。”
“快说!”
已经上手捏他的脸颊了。
沈时延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目瞪口呆的女人,无奈地叹气,“一会儿就去了,你先喝水。”
然后微微颔首,开口,“你继续说。”
木?没听懂,抱着水杯傻乎乎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瞬间呆滞。
沙发上坐的不是别人,沈氏二小姐沈玉柔,也是沈氏设计师徐思哲的妻子。木?之前住在本家时见过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善良人,但是她一向对沈家人避之不恐,赶紧从他怀里滑下来,低低地说了句,“你们聊,我先回……”
“回哪去?把早饭吃了。”
沈时延一只手将她捞回来,扭头看向沈玉柔,“你有话赶紧说,浣园不方便接待客人。”
“啊,东区的合作什么时候开始?”
“待两天,徐思哲的设计稿还没完成。”
他将小米粥吹了下,送到她嘴边,耐心的哄,“稍微喝一口,听话。”
木?抗拒地看了眼,碍于有旁人在,只好低头咬住勺子,憋气吞下去,小声提醒,“有点烫。”
“嗯。”
他答应,拿了个小碗儿凉着。
然后再次送到她嘴边,小心翼翼地问,“还烫吗?”
木?摇头,乖乖地咽下去,终于开始反抗,“你刚刚说只喝一口。”
“好,先吃点别的,我让他们去温牛奶了。”
然后起身去厨房给她拿甜点。
明明一顿简单的早餐,摆在木?面前的少说也有十几道。
这波操作直接给沈玉柔看傻了,天知道她现在有多想把这一段录下来昭告世界,自己这位千年恶人堂哥终于被感化转性了。但她还记得正事,于是加快语速汇报,也没打算他能听进去,结果沈时延竟然在哄木?的间隙还能挑出几处错误,眼睛在木?身上一刻不离,活脱脱一副被迷了心窍的样子。
她好奇地坐下来打听,“你们这是隐居享受爱情的滋润?”
这两个字一出来,木?的神色开始不对。
沈时延瞪了她一眼,怒道,“交代完了就赶紧走,浣园不接待客人!”
木?赶紧扯住他的衣袖,抱歉地向沈玉柔笑笑,低声嗔责,“你好好说话,别对妹妹大呼小叫的,我吃饱先上楼了。”
沈时延立刻消火,视线随着她进屋,然后落在紧闭的房门上,停了会儿才收回来,冷清地看着眼前的人,“有话直说。”
“说完了。”
“别拿工作当幌子,小心我撤徐思哲职。”
沈玉柔一脸“你卑鄙无耻”,叹了口气,压低声音,“是姨妈。她想让你回去,听说吴家姑娘这几天……”
“你这么大人了,能不能少干些跑腿的事儿。”沈时延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捏了两下,扔在桌子上。
“那可是我亲姨妈,再说,谁能想到你对木?是真心的啊。毕竟你跟徐思哲赛着渣……”
沈时延看她的眼神冷了几分,她立刻找补道,“我就是来传个话,要怎么做还得看你自己。”
末了,又多嘴问,“木?现在的情况好些没?”
沈时延避开这个问题,招呼佣人给她拿了些东西,大手一挥,“不送。”
沈玉柔也不稀罕他留,但好歹是自己的堂哥,沈家以后的当家人,难免多嘴说了一句,“能放的就放下吧,你救了她这么久,天大的罪也该赎清了,小心别把自己搭进去。”
他不搭理,大步进了房间。
木?坐在窗边发呆,最近她的觉变得很多,有时候说着说着话都会忍不住打瞌睡,本来就瘦弱的一小只,现在看起来更添病态感。沈时延凑过去,轻轻地将她的长发拨到脑后,问,“在想什么?”
“我喜欢森林。”
“嗯?”
“等我去世之后,能……”
“木?!”沈时延抱着她,声音因为气恼发颤,听起来脆弱的不堪一击,“别乱说话。”
她铁了心要说,眼泪却先一步流下来,“人要是有下辈子多好,我还没享受过真正的爱是什么就要si了,好可惜。”
沈时延对上她的眼睛,虔诚地回答,“我爱你,我会疼你。”
木?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啦,这话不知道被你拿来哄骗过多少小姑娘。”
他难得认真,执拗地禁锢着她,“我承认我的错,你想怎么做都可以,但我爱你这件事,是谁都无法否认的事实。”
木?顿了会儿,无奈又绝望,“算了。你的爱太沉重,我只是个普通人,实在承担不起。”
“没关系,你想要什么说出来,我都可以做到。”
“那我想离开这儿呢?”
沈时延没想到她会提这个,垂眸不敢看她,低喃道,“只有这个不行。”
只有你不能离开我。
意料之中,木?反而因为他的诚实舒了口气,笑笑,“错了就是错了,不会因为你多费点心思就能变成对的。沈时延,你对我做了这么多,发泄也够了,就算是所谓的爱也该够了。人活着是要尊严的,这辈子我注定没办法回应你相同的情愫,你倒不如在我坟墓前祈求下辈子再见能心无旁骛的相爱,这样也算圆满。”
“木?……”
沈时延额头抵着她的手背,一遍又一遍的祈求,如困境的囚徒,在绝望中硬造出一丝希望给自己,“你相信我,我是有心的,我可以爱你……”
“只要我还喘口气,就绝对不会爱上你。”
她语气生硬,眼里却带着无尽的迷茫,“你呀,根本不懂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