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澈将林若一送到医院,吩咐了下医生要好好照理,便离开了。
三天,林若一一个人对着医院房间的天花板看了三天。
没有人来看她,没有人慰问她。
这些她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时间越过越快了。
还有十天,她只有十天的时间了。
“护士,我要出院。”林若一右手扯了扯床头的绳子,说道。
太阳,新鲜的空气,还是外面的世界好啊!看着天空的太阳,林若一笑了,呼吸了下,便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沐氏企业总裁办公室。
沐澈盯着笔记本上的文件发呆,刚医院医生打电话跟他说,她已经出院了。
三天前,医院。
“怎么样?没事了吧?”沐澈起身问道。
从手术室出来的主治医生,将口罩摘了下来,语重心长的说道:“子弹要再偏几厘米,她就不能生育了。”
沐澈当然知道生育对于一个女人意义有多大,从口袋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医生,说:“请帮我好好照顾她,一切医药都用最好的,到时候我付钱。”
“这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孩,手术硬不肯打麻药,强忍着,一声痛都没叫过,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医生接过名片,叹息的说道。
转身离去的沐澈一字一句将医生的话听到了耳里。
本来不想欠任何人的情,但似乎都不如自己愿,他终究还是欠了她的?
她一个人会去哪?是直接回家吗?
他三天没去医院看她,因为他不想给她希望,他跟心仪的婚礼不可能取消的,他也不可能放下心仪接受她。
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要彻底拒绝她才好,让她明白不管她怎么做,他都不可能爱上她。
林若一拿着钥匙,将门打开,看着空荡荡的房子,一种熟悉的落寞感觉又涌上了她心头,她讨厌,很讨厌这感觉。
捡起沙发的遥控将电视打开,这些年她习惯了跟电视做朋友,因为它是个好朋友,不会吵她,不会哄她,只会默默安安静静的陪在她身边。
从房间挑了一件睡衣,便去浴室冲凉了。
哗哗的水声,也很是动听呢!至少没那么安静。安静很残忍,残忍到不断提醒她,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一想到这,林若一便将整个头也沉入了浴缸里。
她需要清醒?还是需要不清醒?
“我林旱的女儿,我要把她当公主般宠,给她最好的,给她最想要的!”豪华的房子里,林旱坐在沙发上挽着郭美凤笑笑说道。
“就你那么宠她,都把她惯坏了,那一副对外人冷冰冰样子到像极了你。”郭美凤手捂着嘴,也笑着说道。
七岁的林若一穿着白色的公主裙,怀里抱着两个洋娃娃,嘟着嘴不满母亲的话,反驳道:”哪有惯坏!爸爸这是疼我!你说你做母亲的做了什么疼我的?”
“好好,我疼你,等下就要阿昌把法国那专为小孩订造的游艇定下来送给你!”郭美凤起身走过去,将沙发上的小林若一一把抱入怀里。
“既然是我们若一看上的,妈一定帮你拿到。”
亲人甜蜜的话,仿佛还缠绕在她耳里,母亲脸庞的温度也似乎还在她脸上摩擦。
浴缸的水面开始冒泡泡,林若一却还没将头从水中抬起的念头。
“我求你,求你放过我女儿,要我怎样都行……”地上狼狈的女人紧紧扯着一个穿警察制服男人的裤腿哀求说道。
衣柜里林若一半个小身体,颤抖着看着突然冒出的男人,那男人很高,很壮,身上全是血,手上还握着一把枪。
“脱掉,把衣服全脱掉,好好服侍我,我就不告诉长官你女儿在这里。”男人握着枪冷酷的说道。
“不可以!”九岁的林若一听到那男人的话,一下子从衣柜窜出来大声说道。妈妈是爸爸的,任何人都不能染指!“服侍”的意思,九岁的林若一当然懂。
“砰。”一声枪响过后,林若一小腿跪倒在地,一大片的血不断在她白嫩嫩的腿上流出来。
郭美凤一声惨叫,连忙跑过去将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包住流血的小腿。
“你怎么可以那么残忍!她只是个孩子!”郭美凤流着泪说道,手碰到林若一腿上时,不停颤抖。
“妈,我不痛,我不怕死,我陪你们一起去监狱。”林若一摇着小脑袋,表示不痛。
“美凤,我可没那么好的耐心!”男人说完,慢慢走过来。
“坏蛋!不许你碰我妈妈!”林若一用力一把推开抱着自己的郭美凤,向那男人扑去。
“嗤。”一把精致的匕首插入了,那男人的大腿内侧,血液慢慢顺着黑色的警裤流下来。
“找死!”男人恼怒的大声吼道,一巴掌打在了林若一的脸上。
火辣辣的痛,五个红红的手指印在了她脸上,连着牙齿也差点快松掉下来,嘴边也有液体流出。
“若一。”
妈妈心疼的声音是当时林若一晕过去唯一的意念。
她不明白,那男人为什么没有一枪打死她,而是一巴掌打晕了她。
如果,如果当时她没晕过去,她一定一定不会让那禽兽碰自己的母亲。
如果,如果当时她能强一点,母亲最后也不会听到父亲的死讯在监狱自杀。
如果,如果她能强大点,就不会让自己最亲的人离开自己……
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林若一,都是你的错!
当时为什么会被别人一巴掌打晕过去?
浴缸水面泡,冒的越来越多。
“哧。”林若一的脑袋从水里抬了起来,黑色的湿发紧贴着她洁白滑嫩的皮肤,干净漂亮的脸上沾满了水珠。
因为那一巴掌,她十三年来从没睡安稳过。
她要清醒,要保持清醒。
这也是在医院她坚决不肯打麻药的原因。
不能晕过去,绝对不能睡过去的啊……
林若一想着,慢慢合上了双眼,眼泪从睫毛间慢慢溢出。
沐澈如果我要下地狱,那么你也陪我吧,我们一起去陪我的爸妈……
H市,天平区是富人居住的地方,一般人不能随便进入,门外保安室,都是政府都派了专业人士守岗。
“什么名字?哪栋楼?”一辆银白的法拉利从外面开过来,保安拦下来,查问道。
“沐澈,8栋。”沐澈手搭在方向盘上,淡淡的说道。
每次都是这样,回趟家真的很麻烦,真不知道当年爸妈为什么选在这。
保安看了一眼沐澈,在本子上用笔写下姓名,便手一挥,示意通过了。
天平区,总共有十一栋楼房,每栋楼房有三三层,寓意步步高升的意思。
每栋都是代表H市的一个富商,8栋属于沐氏企业沐秦天名下的,总所皆知,八寓意发,再配上三三层楼房,意思便是,步步高升,发发发发发发发发。
沐澈下了车,站在门口,看着那白色的门铃拇指按了下去。随着电子声音报告说“欢迎回来,沐澈少爷”,大门被打开。
这是一种最新的指纹辨认电子仪器,通过核对指纹,门才会被打开,如若指纹不对则会立即报警,随后保安室的保安便会带着枪过来查看,将不法的人带走。
天平区十一栋楼房,都是安装的这种仪器。
“澈,回来了?”一个欢喜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回来了,回来了,快去做你饭。”沙发上的中年男人看着报纸不耐烦的说道。
沐澈从佣人手上接过鞋子换上,便朝厨房走去。
自始至终,沙发上的男人都没看他一眼。
一直是这样,从小就对自己不冷不热的,在自己十九岁时候就把沐氏全部交给自己管理,他则在家安度着晚年。
“妈,厨房的事情就交给佣人做就可以,干嘛要累自己?”沐澈的温和说道,从中年女人的手上接过菜刀,切着中年女人还没切完的辣椒。
“你工作忙,很久都没回家了,今天难得回来一次,我想下厨做你小时候最爱吃的麻婆豆腐。”中年女人转过身笑着说道。
眼角有些皱纹,不过皮肤却格外的白皙,特别是笑的时候又一种特别的亲和力。
沐澈听了,嘴角甜甜的笑了,这就是他的母亲,从小就疼爱自己的母亲,虽然很啰嗦,但却刚好与话少的父亲成反比例,夫妻之间不是要取长补短吗?相对而言,他的母亲和父亲做到了,因为沐秦天他父亲,在他眼里是严厉的,严厉到,他有时候会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儿子。
别墅。
林若一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走到冰箱前。
她在浴缸泡了几个小时,忘记了,只觉得浑身发烫,想降温。
从冰箱拿出一瓶可乐,拧开盖子,冰冷的寒气让她一阵舒服,舒服到想把那股冰冷的感觉贴近皮肤上,融于身体里面。
于是,她照做了,整瓶可乐,从脖子上倾流而下,白色的睡衣胸前随即一大片污渍。
一直到晚上七点,沐澈在吃过母亲做的晚饭后,才开车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他放心不下住在他别墅里的那个女人,所以连母亲要他留在家住一晚都没住。
或许还有些父亲的原因,他很讨厌看到那张长年都无表情的脸,做惯官,所以就格外自以为是吗?
半个小时,车到达别墅楼下,停好车,沐澈便拿钥匙开门了。
一切那么着急,着急的赶回来,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不正常。
当开被打门,看到,打开的冰箱和依着冰箱睡着的林若一,沐澈慌了。
“喂!醒醒!”沐澈从冰箱前接过林若一,摇晃着她的头说道。
当刚他手碰到她身体的时候,他差点被她身上那冰冷的温度给退缩回去。
想着,沐澈手奋力将冰箱门一甩,从地上抱起她去卧室。
“框。”随着一声巨响,冰箱摇摇欲坠。
“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床上的林若一皱着眉头喃喃说道。
为什么她一会儿很热,一会很冷?
这温度,不够,还不够,不够。
沐澈低头看着紧紧拽着他衣袖的林若一,心一阵阵抽痛。
那医生说的没错,床上的女人就是一个倔强到让人心疼的人。
沐澈双手握着她那已经冻的发白的小手,不断的摩擦着,想借此给她点温度。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女的喜欢自虐。
衣服上全是饮料的味道,连同身上也是,冰箱里的那些饮料都不够她用?需要打开整个冰箱冻着自己吗?
“好冷,好冷,太阳,太阳……”林若一昏迷的不断说道。
沐澈听到“太阳”两个字,迷茫了,太阳究竟是一个人的名字,还是就是天空的太阳?
不过,她现在需要温暖,他是知道的,想着,用手轻轻扯下林若一的手。
他去打电话,去催下医生,该死的那医生怎么到现在还没到。
“不要离开。”
还没等,沐澈走出一步,林若一突然从床上起来一把抱住他的腰。
赤裸裸的身体,就那么抱着沐澈。
睡衣沐澈再把她放在床上就帮她脱下来了,因为脏了。
“冷,冷,冷,汐。”
林若一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说道,哀求的目光,像小狗渴望要根骨头一样。
是汐吗?是那个可恶的神吗?
那是个很很可恶的恶魔,可是呢,只有他能解救自己。
这世界上,只有他能救自己。
汐,我错了,我不该擅自离开你,不该违背你,不该……
所以,汐我知道错了,能不能救救我,很难受,真的很难受,我不知道,我究竟是要冷度还是要热度。
这世界上,只有汐能救赎我……
沐澈呆呆的看着面前女人将他的衣服慢慢脱掉,迷离的眼神,含糊不清楚的话。
她究竟要干什么?
是薰衣草的味道,他记得这香气,是从她脖子上肌肤散发出的。
她的皮肤还是那么滑,有些冷,不是,应该是很冷。
她的吻也很冷,从他的鼻子到唇再到下巴,脖子,再下……每一处,她都轻轻的吻着,像是呵护宝贝一样吻着,哄着。
当她的胸贴上他的身上时,他再也忍不住了,翻身将她压倒在床上,随手关掉了灯。
她的身体有种魔力,让人一碰就不想停下的魔力。
漫天的吻痕落在了她****的身上,湿湿,竟然有些余温。
很酥麻,像电流一样,很舒服,舒服到可以让她忘记了身体里的难受。
于是,她伸出双手再次包住了他。
女人,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
看不穿,看不懂。
就那么轻易就能牵动人的心,就那么轻易就能挑动人的渴望。
再一个翻身,林若一在上面,昏暗光线照射在她背上,一个血红“藏”印在她肩膀处,“藏”字的中间里是一颗碎了的红心。
黑暗中,“藏”字发出淡淡的红光,只是缠在渴望里的两个人,都没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