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被仲古道给言中了,他拍摄的一辑《水果也时尚》一举摘下国际时尚摄影大奖。一时间他成了摄影界和时尚界的双宠,时尚杂志《E》不仅想采访他,还诚邀他上封面。
“上《E》的封面嗳!”他倒是平心静气,可黄梅子却禁不住为他激动起来,“哇,一向都是那些大明星或时尚宠儿才能登上这本杂志的封面,现在你居然要上了,你是不是一下子成了名人?我跟你出门是不是要保持一定距离,以免狗仔队把我们俩当成了绯闻男女?”
仲古道好笑地瞅着她,“你想得会不会太多?又是明星又是狗仔队的,哪有这么恐怖?”闲话少说,“我要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哪,都在那里了。”大清早就给她打电话,要她去仲家把他平日里常穿的衣服包括工作服都抱到摄影棚来,说是今天要拍封面照。黄梅子搞不懂的是——“可你上镜头就穿这些平常的衣服吗?会不会太普通了?”
仲古道已经换上了平日拍照时穿的大口袋工作服,选了顶西部牛仔帽,扣在头上,他转身望向她,“这样呢?这样是不是就不同凡响了?”
还真是呢!不过是平日的衣服,稍作点缀感觉就完全不同了,他还真的气质独特呢!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艺术家吧!
“可谁来帮你拍照呢?”他可是大摄影师,总不能找一般的摄影师来帮他拍照吧!
“我早就找好了。”
正说着话,哈瑞儿忽然端着自己的相机站在摄影棚的门口,笑吟吟地望着仲古道,“怎么样?可以开始了吗?”
黄梅子赶紧站起身,重新调整灯光、反光板什么的。也是啊,仲古道上封面,自然应该是哈瑞姐执镜。
“这边……看这边……好,下巴再抬起一点,对!就是这样,好!好!再来……转过身去,然后,回头……好,坐下来,越过肩膀看过来,很好,很有感觉……换套造型,再来……”
闪光灯频频亮起,哈瑞姐摄下仲古道每一瞬间的感觉,动作之流畅让黄梅子很少看到。她这个助理几乎不需要做些什么,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就得了。
有点无聊,黄梅子忽然摸到包里的数码相机。今天拿数码相机去打印照片,顺道就带了过来。握着相机,黄梅子有点蠢蠢欲动,今天的仲古道真的很帅啊,加之摄影棚的灯光打得很好,即使不开闪光灯,她也可以拍些好东西。
黄梅子偷偷拿相机对准了仲古道,这个造型帅……这个也挺帅的……哇,穿衬衫的仲古道看上去还蕴含着一点点的温柔呢!赶紧拍下来……再来一张!
总算是拍完了。
仲古道长长地吁了口气,平日里做摄影师累得半死,没想到做模特比摄影师还累。舒了舒身上的筋骨,仲古道径自走向黄梅子,“拿来。”
“什么?”黄梅子赶紧将相机藏到了身后。
以为这样就能瞒得了他?“你偷拍我,我都看到了。”
“你不是一直都盯着镜头嘛!居然还能瞄到我正在拍你?!”他长四只眼睛啊?
“身为摄影师连镜头对着自己都感觉不到,我也太混了吧!”趁她闪神的工夫,仲古道一下子抢去了她身后的相机,预览了她拍的照片,他赫然间惊呆了。
相比师姐拍下的成功、性感、刚毅、冷漠的他,她拍的他,更温柔更平凡更像个可以倚靠的男人,而不是摄影大师仲古道。
这不正是他想让师姐看到的自己嘛!没想到却在黄梅子的眼中展现。
就像那幅《伴》,那是他第一次获奖的作品,一直想要送给师姐,可是每每欲送出之前总是被什么事给耽误了,久而久之这幅作品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不曾想,最后竟送给了黄梅子。
这是不是就是他们之间所谓的缘呢!
新一期《E》的样刊出来了,杂志社的人特意送了来给仲古道看。合上那本杂志,仲古道给黄梅子打电话。
“喂,是我,我现在在家里,你过来吧!立刻、马上!”
挂上电话,黄梅子仍旧一头雾水,一周见六天,每天见十六个小时以上,好端端的星期天又叫她干什么?又不是工作又不是应酬的,居然还是去他家嗳!
抱怨归抱怨,黄梅子还是老老实实地搭公车去了仲家。
“你怎么这么慢?”打开门,仲古道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抱怨。
他在家吹冷气,叫她热腾腾地赶路,还好意思说?“我已经很快了,可公交车就是这个速度,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不知道打车吗?”还要他再提醒她一次吗?“你可是堂堂奚家大小姐。”
“冒牌的好不好?”还要她再提醒他一次吗?“我可是苦命的靠工作养活自己的小助理。”
“下次我叫你,你打车来,听见没?我给你报销。”看她热的,仲古道丢了条毛巾给她,“擦擦汗吧!”
果蔬汁早就准备好了,倒上满满一杯,他放到她的手边,“有点冰,你过会儿再喝,要不然你的咽喉炎又要犯了。”
“知道了,知道了。”这家伙越来越啰嗦了,“可你急急忙忙地把我叫来到底是什么事啊?”
“这个。”仲古道将《E》的样刊递过去,“杂志出来了,我第一个给你看。”
“为什么第一个送给我?”
“因为我想你第一个看啊!”傻问题。
黄梅子无语地翻看着杂志,封面用的是哈瑞儿拍的一张照片,仲古道端着相机正在拍摄,模特与摄影师互拍——这倒是很不错的创意。
再看里面有关仲古道的专访,翻开的刹那,黄梅子就愣住了,“这是……这是……这是我随便拍的照片啊!”
有关他专访所用的插图为全部是她那天用数码相机随便拍下的,“为什么用我拍的照片?”
有国际级的摄影大师,还是他最喜欢的师姐为他亲自掌镜,为什么他反倒用她随便拍拍的东西呢?
因为赶路而淌下的汗水就挂在她的脸颊边,尚且来不及擦去。她抬起脸来傻傻地看着他,索求着她想要的答案。
他的手擦过她的脸颊,替她抹去那脸颊边的水滴,“因为我喜欢你拍的照片,因为我喜欢你眼中的仲古道——更平凡更成熟更像个可以倚靠的男人。”
他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她,迎向她的目光。那样坦荡的眼神,将她完全包裹其中,如一张天罗地网,她再难逃走。
“我……仲古道,我……我可以爱你吗?”
“……”
他脸上近乎震撼的表情已经告诉她答案了,她反倒更加有恃无恐。
“我知道你爱哈瑞姐。”
她忽然掰过他的身子,让他面朝向另一个方向。站在他的身后,望着他的背,唯有如此她才有勇气一字一句地告诉他,她的真心。
“你爱着你的哈瑞儿,你的目光只需望向前方,不用回头,不用管我。就让我在你的身后看着你,只是这样默默地看着,只要你允许我这样默默地看着你就好。这样就可以了,真的就可以了。”
不回头,不去看她,不代表他不会有感觉。
她的脸贴着他的背,温热的泪如开水烫伤了他,直烫得他心痛。
只能默默地守望着背影——这不正是他对师姐的爱嘛!
无人接受的爱,不被认同的爱,没有回报的爱,只能在背后默默地看着,流泪也好,伤心也好,开心也好,幸福也好,无助也好,悲伤也好,无论是什么样的情绪,无论是什么样的感受,你爱的那个人,你守望着的那个人永远不会看到。
一样的寂寞,他和她,有着一样的寂寞啊!
那一刻,忽然想好好爱她。
哪怕只有这一夜,哪怕他可以回报给她的感情只有这短短的一夜,他也愿意遵从她的心意。
爱她,其实就是爱自己啊!
拉过她的手臂,他带着她的手将自己紧紧环绕。
这一夜,他抱住了她。
在他的怀里,爱她,爱她,什么也不想,忘记明天,忘记真心,忘记夹杂在他们之间一切的一切,他——只想爱她。
后悔吗?
不。
裹着锦被坐在飘窗上望着渐渐亮起的清晨,黄梅子的嘴角漾着无限幸福的笑容。
知道这一夜过后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改变,他的心依然系在哈瑞姐身上,她依然只能是他的助理,只能做他的伴,只能看着他的背影。
可只要想到,拿走他初吻的人是她,夺走他初夜的人也是她,她曾经真真切切地拥有过这一夜,就够了,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