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龙卷霸皇风—死神的咆哮
6917200000005

第5章

一直到结婚我也没有问她叫什么名字。

我懂得怎么相敬如宾,自取所需。

我在江南道的一个小镇上开了一家酒店隐居下来,或者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诚心实意的退出江湖还是别有目的。

我非常关心江湖中的事情,如果有关于龙林的消息我想我会毫不犹豫的重出江湖。

龙林却没有一点消息,甚至没有任何相关的线索,或者可能有关的消息。但我不能相信他已经死去,我始终相信自己教出来的人不会这样消失。但他没死又意味着什么?我不愿去想。

而我现在不用钱也能得到宫原的消息。

这小子以惊人的速度向上攀爬,没有什么再阻挡他前进的步伐,有消息说他粉碎了数次魔道的阴谋和进攻,十三道武林盟主有意让他做接班人,这一点也得到了八大门派、六大世家的首肯。

那些混了头的老混蛋们看来是把对付邪魔头目——黑海神魔的宝压在了宫原这个大坏蛋的身上。

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非常清楚十三道的武林盟主“倚天剑”吕宏远很快就会出点小事情。他把宫原选为继承人的那一天就是给自己签了去地狱的通行证。

不过我已没有闲心也没有力量管这件事。

现在我已不能阻止宫原的成功。

平心而论,宫原并不是一开始就坏的无可救药的人,但他很快就要无可救药了,他在侠义和魔道之间长大,但他不可能也绝不会在中央变成一个中性的人,不管怎么说,对人的本能来说,罪恶的诱惑总要比正义来得更大一些。

我忙着应付我的娇妻,她是一个让人绝对无法挑剔的女人。

为这我觉得她很奇怪,一个人不该贤惠至此,但她要求向我学剑时我倒并没有感到奇怪,我也觉得她需要学习一些防身的本领。

我用师傅训练我们的方法来教她剑术,她虽然吃不消,但用功的狠劲丝毫不下于我们当年,我们当年只是被动的承受、忍受,她却象在追求而且心甘情愿。

这更奇怪。

不过她上了岁数再学剑,是再无可能将剑练到巅峰的,我也不想告诉她。

※※※

我并没有杞人忧天,事实正如我所料。

吕宏远非常正常的死在“黑海神魔”的偷袭之下,而宫原众望所归,他历尽千辛万苦的为吕宏远报了仇,让天下震动。

我觉得侠义道的人都太傻,为什么这么浅显的伎俩都看不出来。

有一天我回家想给她一个惊喜,我要瞒过她太容易了,但我在暗处却看见自己老婆正在打自己的肚子,很用力。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虐待自己,我也从不过问她的事。

直到三天后,马郎中告诉我我夫人小产我才认识到自己也许更愚蠢。

“实在是很遗憾,是个快成形的孩子,难道你没有让她保重身体吗?太不小心了!”

我觉得我的粗心不可饶恕,除了这个,再也没有什么更能让我愤怒的了!

我走进房间的时候,她正在安静地绣花。

我并不想吓着她,用尽量温和的声音说:“为什么不要孩子?”

她站起来,背过身去,“你杀了我吧!”

“为什么我要杀你?我现在不是霸皇风,我只是——”

“——那个还没出生便已死去,夭折的可怜孩子的父亲。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对我。”

她哭起来,要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见她哭。

“如果要我在孩子和你之间做一选择,”我大声道,“我要的是你!”

“我相信你这样做必有理由,但是我为什么不能和你分享这理由?我们是夫妻,应该一起分享快乐忧愁,共同分担痛苦啊!”我感情真挚的说。

她只有哭得更伤心,泪满襟,泣不成声。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有多虚伪,我明明恨不得掐死她,还故做诚恳宽宏大度!

但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于是我可耻的失败,我希望窥视她内心的努力就这样失败,对付女人,我从来就不是高手。

我知道她会离开了,事实果然不出所料,可我莫可奈何。

壮志成灰,雄心已老,就这样度此残生算了吗?

但那可怕的命运有时也会非常可爱。

我准备结束酒店生意的时候进来了两个客人。这两个客人一看就是江湖中人,都穿了一身短打紧身装束,“老板!来十斤酒,半斤牛肉!”

这种叫菜的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其中一个坐下来,端起酒坛子咕冬冬的喝了一大口,怒气冲冲的道:“宫原那个狗杂种!真是气死我了!”

这时又进来了很多客人,什么打扮的都有,大部分都象是武林中人,看起来是刚散了一个武林大会,我忙着招呼他们,但也仔细的听他们说什么,好在他们声音很激昂,我就算不运内力也能听得很清楚。

“兄弟伙拼死拼活地把他推到这个位置,现在好了!有了更硬的靠山就把大家一脚踢开,甚至还对老六动了刀!这还是我们的仁义大哥吗?我江老三算瞎了眼,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变得这么快!真让人寒心透顶!”一个独眼的粗鲁大汉大声叫嚷。

“古往今来,人都是这样,不过变得这么快的倒也少见,当今武林之中,稍有良知的正派武林人士,谁不和我们一样寒心!广蓄女乐,搜刮金银财宝,只知道讨好那些邪魔歪道,铲除异己!八大门派、六大世家也一定和我们一样懊悔不已吧。要推翻他,起码要在一年后的武林大会上,但是象目前这样,顺其者昌、逆之者亡,只怕一年后,没有反对他的人活在世上了!八大门派、六大世家也会被那些败类占据,以他目前的实力,普天下还有谁能挫其锋芒?!”一个中年文士感慨万千的说。

他的话我不敢苟同,八大门、六大家固然是饭桶一堆堆,天下却还有更强的力量存在,宫原固然神气活现,但其实质,极有可能就是魔道的一只狗。

“这样说起来,难道就没有人能奈何他吗?没有天理了吗?我们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那文士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恶人自有恶人磨,古往今来,概莫例外,虽然在他恶贯满盈时不知要害死多少人!能阻止他的人不是没有,比如那个霸皇风………``”

在说我啊。

“霸皇风!对了,这个人以前就一直不顾自己的前辈身份和宫原做对,当时我们还都以为这是个恬不知耻的邪魔外道,拼死捍卫宫原,现在看来,那的确是个有先见之明的前辈啊!”

“其实,霸皇风也不能说不坏啊!正邪两道的人他都招杀不误,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

旁边的桌上一个年轻壮士拍案而起:“你放什么屁!霸皇风是敢做敢当的大英雄,乃我龙非风最崇拜的偶像!你们说说看,他什么时候杀过不去惹他的人?大丈夫就应该象他一样,恩怨分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他武艺高强,有情有义,一生对敌从未失败,怎么不是一个大英雄?他一向靠自己的力量,宫原那个烂杂碎只会靠舔人屁股过日子,连他万分之一也比不上!”

“好象不是这样吧,”中年文士迟疑的道,“而且他怎么又在江湖中消失了呢?”

“他想做什么事,是从来不需要理由也从来不需要人理解知道的!”龙非风斩钉截铁的道。

说得好,让我自己来说也说的没他好啊!

我从来不知有人会如此知我而且如此敬仰我。

我和宫原做对完全是私怨,绝无半点大公的精神。

况且我现在本来已经不是霸皇风。

我本来以为我冷漠残酷的心没有人能让他再感动。

天下的人不是我,他们的疾苦与我何干?

生死荣辱悲欢离合由命随缘,自抗自争,有何可蹉叹埋怨的呢?

天不义怨天,地不平骂地,又有何用?

但这腔血还居然会因人的一席话而涌动,为了那些你所不知道的支持你的朋友,你也应该去做一些事情,不能让他们失望。

※※※

我骑着骨瘦如柴的老马,在蜿蜒崎岖的山道上走着,在小地方也只有这种马,山路难行,但我并不爱惜我的马,拼命的抽打它,马的眼中滚出大颗的泪水,艰难的驮着我向上攀登。

人我都不能痛惜,我还会去怜惜一个畜生吗?

我的剑放在马鞍旁,我随时都可以把它拔出来,一块破旧的青缎把剑鞘裹住,没人能看出它叫狂飙。

剑柄是木制,毫不起眼,没有任何雕饰,只是一个把手,但我说出来也许无人能信,这是我所购买过的最珍贵的东西。

有一个无稽之谈,千年的红豆木用上好的椴炭磨出来的东西最好用来做剑柄。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我相信了。

一人合抱的千年红豆树最后就磨成了这么一段,这是真正的木之精华,用牙也别想咬动一丁点木丝。尽管它实际上也许是象征意义大于实用意义。

我从来不亏待我用来杀人的武器,这亦是我从未亏待过的东西。我的剑并非上古名剑,却铸进了七个当代铸剑师的血,饮过上千人的血,我不知道人命的价值又该如何计算。

在两山环抱的山沟里,我遇上了一伙强盗正在洗劫过往的客商。

如果不是这里有这么多的人,我是怎么也想不到这条道也会有这么多的人同时在走它。人生有时候便是如此,许多人走在同一条路上却永不能相见。

地上有几具尸体,血犹未冷,隐约还有些热气。

一个光着膀子的健壮山贼正按着一个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亢之吉哧”的剧烈活动,松筋活骨,现在是初春,打了霜的地面他也不嫌凉么?

没有人理我,他们都在该干什么干什么。

光膀子的山贼终于爬起来穿裤子系腰带,他活动着身上的腱子肉,意犹未尽的一挥手,一歪头:“二狗,上!”

被凌辱的女人很年轻,和我老婆差不多的年纪,她已经被折磨得昏过去,也许未尝不是一种幸福。我注意到她嘴角有血,而那山贼的嘴唇显然是被咬破了,因为他正在擦血。

叫二狗的山贼歪头歪脑的在麻利的脱自己的衣服。

光膀子的山贼身体健壮,而且体态匀称,面目英俊。

老实说他的确很英俊,很有特点的英俊,不同于宫原的那种近似与病态的白晰也不同于龙林狂野的威猛。他的气质很好,我不认为他会缺少女人,我猜他有一个好看的母亲,一个结实的父亲,他不应该是山贼,更不应该做这种事。

“楞着干吗?你们还不快把钱交出来?藏在身上哪怕一文钱,搜出来我也照杀不误!”

叫二狗的家伙已经向女人身上趴去,他看上去也不壮,却弄出了很大的声响,这种声音我以前从未听过,如果说有什么声音与之近似的话,恐怕只有四五个壮汉抬大石头夯地的声响可以勉强与之媲美。

人不可貌像,我想这个女人死定了。

这不关我的事,可不知为何我有不舒服的感觉。我在想我的女人吗?她在外面是不是还好呢?我现在保护不了她了,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过份了一点吧?”我问。

“你说什么?”我看见一双闪动着凶光,充满野性和挑衅的眸子死盯着我。

我平静的看着他,他这种杀气远远吓不了我,“我的话从来不说第二遍。”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戟指道:“滚开!老东西!老子从来不和病人交手。”

“这真是一个好习惯。”我说,我拔出剑,削断了他伸过来的手,然后我把剑往后扔,鞘在身后接剑回鞘。

“苍琅琅”这时他们才听见了拔剑声,而我已经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一切。

鲜血从他断腕上涌出来,他仍然没有动,手臂还是指在空中一动也不动,他望着断腕,漠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