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昼行夜休,而陈福就象是不睡觉的怪人一样,晚上这样寻欢作乐的好时光从来不会放过,如果是比较大的城市,通宵不归更是很常有的事情,我想他也许是白天睡觉,但他什么时候练武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他不练功也能进步,那简直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天才了。
这一天我们到达了一个州城,陈富按惯例又是通宵未归,早晨我起得很早,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我现在的作战方式。
铁手铜足的威力很大,但类似程咬金的三板斧,我必须把自己的剑术重新拾起来,要不然我永远都是被自己鄙视的那种依靠武器、暗器的人。
远处突然传来了陈福的声音:“各位大哥,我是绝对不会逃的,我带你们来见一个人,因为我做不了主。”
过了一会陈福带着三个人走了进来,“徒儿拜见师傅!我来给您介绍几位朋友,这位是荆门欧罡欧大侠,梅州聂女侠,龙虎山灵圣公董真人。”
“哦。”我端坐不动,那些人中只有那道士打一揖首。
这三个人的名号我没有听说过,应该是小地方的强梁,但看那姓欧的中年汉子,身体厚实,双目有光,背后一把泼风砍山大刀,显然是硬功不弱。
姓聂的妇人一身红裳,煞是俏丽,一脸的冷笑,又如蛇蝎,她的兵器是九连环,很偏门的兵器,把这种奇门兵器玩的转的人我倒也杀过一个,这种鬼东西发挥出威力来倒也是又快又刁。
道士左手持拂尘,背后背剑,杏黄色的道袍,银须挥洒,脚上一双千层底的布鞋,完全是一副吕洞宾的打扮,乍一看上去,确实是气宇轩昂,品位超然。
在一般的江湖客中传闻,在江湖上行走,最难对付的就是老人、小孩、妇女和出家人,因为他们一定有独到的艺业。
“你就是陈公子的师父?你能为他做主吗?”那聂女侠问。
我点头。
董道人微笑道:“那就好极了,陈公子欠我们三百万两银子,就请阁下赐还吧。”
我看着陈福,“怎么会欠这么多?”
“没办法呀!师傅,开支实在太大,我本来也不想麻烦您的啊!可是您不帮我还,他们就要杀我。”陈福苦着脸说。
“我怎么舍得杀你呢?”姓聂的妇人抚着陈福的脸,“最多也不过要你的一双眼珠子和小弟弟,让你从此不能再去害人而已。”
我看不下去,厉声道:“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要打搅病人休息!”
“是。”陈福恭敬的对我叩头,“师傅,永别了。恕徒儿再不能侍奉您老了。”
那三个人面面相觑。
“我们可真的要动手了!”
“要杀他请出去,不要污了这里的地。”
欧罡大踏步走了过来,“你是甚么东西,咯么狂?”
姓聂的妇人道:“我们要他的命干什么,你不还钱就得死!”
九连环象条毒蛇一样直取我的咽喉。
我慢吞吞的避过,身后的一扇美女屏风被打得粉碎。
“生命来之不易。”我又开始说教。
欧罡发出响亮的大笑声,“老东西!纳死来!”
他信心十足的抽刀、进步,“迎风三斩首。”
他一定不会想到他会死的这么快。
我同时迎上去,铁手从他的心窝穿透了他的后心。
他错估了我的反应,而我高估了他的硬功,低估了我的铁手的锋锐程度。
欧罡的厚实身体都被这一击打弯了,血淋淋的脊椎骨从背后突出来,他的尸体穿在我手上,这样对我下一步的动作不利。
“你们不知珍惜。”
九连环象惊蛇一样向我横扫。
躲过去不大可能,我略微一点环腰。
姓聂的妇人手一抖,九连环骤然崩溃成九个锋锐的刀环,四散乱飞。
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景象谁都会吃惊。
一吃惊就难免犯错误。
但可惜我至少已经看过一次。
把戏被拆穿就一钱不值,反而更容易失败。
欧罡的庞大的尸体正好是一个很好的盾牌。
我几乎在她散环的同时就冲到了她的面前,尽管这足以让她大吃一惊,却并非我所满意的速度。
“你肯定是初学。”我很有把握的说,“本来你应该立刻后退,那样你或许还有机会把那所谓‘追魂雷剑’拿出来。”
现在我的铁手握住她的小手。
有很多时候我是粗鲁的不懂怜香惜玉的莽夫,她花容失色,尖声叫骂,甚至想用撩阴腿这样的绝招来解救自己。
我不得不选择尽快结束她痛苦的办法,放开她已经断裂变形的手去摸摸她雪白的细脖子,我把她提离了地面,穿带铁钩大红绣鞋的一双小脚在空中晃荡。
最后那个道士脸都青了。
他颤声问我,“你究竟是谁?”
“很重要吗?”
董道人神经质的摇头,他突然出手。
他似乎很害怕,但他的出手还是很稳辣。
拂尘击我面部,我举手一挡,拂尘象八爪鱼一样把我的铁手缠个铁紧,这显然在他的计划之中。
他左手拂尘回拉,右手飞快的拔剑一刺。
但这种变化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嘭!嘭!”他的剑齐刷刷断为三截,他手里只握着一个剑柄。
剑柄重重的砸在我胸口上,真痛。
董道人弃拂尘、弃剑柄,空手直扑陈福。
我知道他的用意是想用陈福来要挟我放他离开。
他不知道我若要杀他,他早就死了。
我不动,根本没有去截他的意思。
陈福在这个时候突然拔剑。
他的动作简洁迅速,行云流水,但见剑光一闪,陈福侧身闪过一旁,董道人还在向前扑,一扑就跌在地上,人也跌成了两片。
我看着满地肮脏的污血,又看看陈福,他已收剑还鞘,笑容可鞠。
我发现陈福的这一剑确实很好,无论是时间、方位和分寸都把握得很好,气质更是一流,很有大家风范。
他骗过了我,他根本不是在我面前表演的实力,他不是“杨柳风”的弟子,见鬼!他完全可以继承我的狠辣沉稳!
陈福好象意识到了什么,极小心的低下头,“师傅,这是您教我的‘华山千尺幢’,弟子没有什么纰漏吧?”
“很好。”我点评道,“这招是华山镇山三大绝招之一,你已经完全掌握了,我看就算当今华山掌门也不会比你强到那里去,以你这样神速的天赋,三年之后你在这一剑的造诣绝对可以超过他!”
“师傅您太过奖了!”陈福禁不住的喜形于色,“请问这一招的破绽何在?弟子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
他毕竟还是孩子啊,我道:“这一剑的拔剑动作可造成的速度,以及它对空中或运动中的对手造成的招架的困难,都是无懈可击,近乎完美,因此单纯的找破绽几乎不可能,所以,我破解的方法是封杀这一剑的出势!不同的高手肯定有不同的做法,你也可以用心找出自己的方法。”
陈福很详尽的问清楚了我是如何封杀这一剑的出势。
“你很聪明。”我再次告诫他,“但太聪明的人常常为天所妒,活不长的。”
陈福仍然在笑,但我看他嘴角的笑容也似已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