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武功最初并不一定是剑术,但无论怎样的武功都可以用剑术来表达,这是只有那些愤怒达到顶点的人才能够理解的武功,或者,任何达到顶点的情绪和思想也都能够通过武功来加以完美表达。
逍遥****依仗着其强大内力,周身都布起了护体的暗紫色气罩,那些螺旋状的气流一下子把我包围,令我暂时的看不见什么东西,而我并不需要看见什么,进入暴走状态的我很容易的就被激发了所有的潜力,而根本不需要再用什么“天魔解体”,对方的所谓蜘蛛网一样的迫力也就变得非常可笑。
“******鹰熊、狮象蛟猿狼!”我从对方的气罩中破茧而出,疯狂的舞动手中的利剑,把自我完全交给了本能去运转,事实上,逍遥****在第六式巨熊破山的那一式中已经化为了血酱,然后爆为飞灰。但是我却已经停不下来了,我仍然向不复存在的虚空中的敌人狂舞不休,否则就会被暴烈的内力所伤,当我舞到最后一式“万狼冲突——神鬼灭却!”的时候,手中的宝剑终于不堪重负的碎为千万片,无数细密的光点呼啸着破空飞去,由于失去了目标,遥遥远处的一栋用巨岩砌成的望楼轰然倒下。
得内力高深之助,逍遥****自焚得连骨头渣滓都没剩下来,他那根用不知名金属制成的权杖象被猛兽撕咬过的肉骨头被抛飞在很远的地方,那些划痕闪动着金灿灿的光芒。
强敌化为灰烬,我终于停下来时,暴烈的战神好象立刻离我而去了,我的全身开始变得又酸又痛,也能感觉到逍遥****侵入我身体的真气不受我控制的在体内老鼠一样乱窜,我就象一台透支过度生了锈的机器一样疲惫不堪,但我的心情非常兴奋,也许,这就是可以击败龙卷风的武功。
我强打着精神走向那些女人,刚才,为了不至于让自己的毒气伤害她们,我轻轻的一跃就远离了她们,而现在,我挪到她们面前,却很艰难。
阿咪已经被她的难友们解放了,象她们一样,目睹了我和逍遥****的殊死一战,现在惶恐地跪伏在地上,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不要杀我们。”一个大胆一些的女人哀求道。
“不干你们的事,我只是在这里看到了我的妻子。”我干涩艰难地说,“你们都走吧。”
她们不知道我指谁,迟疑着谁也没有动,阿咪也抬起了头看着我,完全茫然。
“谁是您的妻子?”还是那个大胆些的女人问。
我说:“我就是霸皇风。”
阿咪突然大声叫道:“你不是!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说自己是霸皇风?那个人有什么好?”
“当然你已经认不出我了。”我说,“我只是一个杀死自己救命恩人的病人,我也是一个没有能够生下来的女儿的父亲,我还是一个坐视自己妻子被人欺凌的丈夫,我就是一个这样非常失败的人……”
阿咪开始疯狂的摇头,“我不是,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我悲哀地看着她,“为什么呢?”
“我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不是让你蒙羞了吗?你是不是很高兴呢?这就是老天给我应得的报应,我终于为对不起你付出了代价啊!”阿咪不知那里来的力气,大叫道。
“不!”我打断她,“我已经宽恕你了,现在,也请你宽恕我吧!”我跪倒在地,“是我,是我对不起你啊!”
阿咪彻底崩溃,泪流满面的向后倒退着爬去,“不,不,不要……我现在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女也不如的女人……”
“你并不是人尽可夫的妓女,不是,你永远是、永远都是我心中最傲最傲的小公主,相信我,你就是公主!”我惨痛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我不知道一开始你为什么会恨我,你选择了你的道路,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因为你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江湖,而我却确实的知道这是怎么样的江湖!这是一个弱女子无法生存的江湖!我听任你走上了这样的江湖,那就谁也无法改变你这样的道路,我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你呢?人,大家都是一样脆弱得不堪一击的。”
“那我该如何原谅你?现在,还有什么可以改变的?”
我说:“也许还有吧。今日,我在此谨以天地为誓,今后你不再是我霸皇风的妻子。”
阿咪道:“我也愿以天地为誓,今后你不再是我凌若依的丈夫。”
“第一次听见你的名字,”我说,“很好听,但我知道,这不应该是你真实的名字。你可以去找‘塞外雄风、长河落日’路西北,他或者会杀死你,但也或者可以告诉你,你真正应该叫的名字。”
尽管很难过,我还是象风一样的离开了。
而在离开那废墟之前,我还是习惯性的搜索了一下逍遥****的密室,我记得昨天逍遥****开的篝火晚会,他好象有些朋友的武功也非常不错。
在聚英城主殿的大厅里面,我找到了逍遥****的这些朋友,他们和十数个穿魔教高级服饰的老者一起全被人放平在了酒桌上,没有断胳膊断腿,但是他们的颈动脉都被一把很快的刀割断了,那里是真正的一个血池,从尸体的温度来看,杀他们的时候大概正是在我和逍遥****在城外打斗的时候,昊天宫人马攻城之前。
逍遥****的密室也被人很粗暴的破坏了机关,一根尺许的机关铁轴被一刀砍断,厚达三尺多的玄武岩石门也被人穿了个大洞,里面如果曾经有什么好东西也一定被这位仁兄捷足先登了。
在一处石壁上有用很流利的刀痕绘制很蹩脚的山峰图案,下面还有几不成韵的歪诗一首:
天下妖孽一刀扫,存心但求万民好。
既然孤高由天定,半生寥落又如何?
图和诗都是指叶孤山,他也有充足的时间、能力和理由这么干,很象是叶孤山干的,但我想叶孤山不会这么粗俗。
※※※
我在傍晚时分,即将关城门的时候赶到了凉州城,几个城门军正准备推大门,我和蔼的对他们说:“请等一等!”
一个看上去足有四十岁满面风霜的小校极不耐烦的看着我一步一挪,“不方便就不要出来,这个样子给自己给别人都是找麻烦,你不能快一点吗?”
我说:“请原谅军爷,我想我已经是尽力了。”
我给他看我的断腿和断手。
他警觉的盯着我仔细看了看,“你从那里来?”
“中原。”
“你的手脚是怎么断的?”
“炸断的。”
许多士兵已经如临大敌的向这里围拢了过来。
“你要到那里去?”
“阴山。”
“我要请你走一趟。”这小校冷冷的道。
我用更冷的腔调回答:“不,我没有空。”
两个持矛的士兵从我背后笨拙的砸向了前方,他们身上的甲片摔在地上就象打锣一样响亮。
“好小子竟敢拒捕!”年轻力壮的彪悍的小伙子们向我左冲右扑,我虽已经筋疲力尽,但对这样的儿戏还不在话下。
小校冷眼旁观了一会道:“都******住手!丢人还嫌不够?这家伙不是奸细。”
他对我说:“你现在可以进城,也随时都可以出去,但最好不要惹麻烦,惹麻烦也许就出不去!”
我说:“你也看到了,没有那个麻烦就有这个麻烦,你说怎么做会好点?”
他让过了一边,没有回答我的话,他用一种极轻蔑的语气对同伴们道:“哼,江湖人。”
※※※
宫原住在凉州城里最大的客栈威远楼里指挥着对黑水魔宫的战斗,其实昊天宫在这里并不是没有产业给他住,不过他是个喜欢大张旗鼓、招摇过市的人,他是绝不会衣锦夜行的,我什么时候都绝不会象他这样讲排场,而他总是要令自己的享受愧煞王侯,也许这正是令我最初看不惯他的原因,有时我也想着我是不是在嫉妒他,但这似乎有是不可能的。
而不论最初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我们的生死结一旦形成,就是必定是要有一方的死亡才能结束了。
我小心翼翼的从外围了解着宫原的情况,他座下的高手大概有四十多人,现在其中一多半已经派出去了,他身边可以称为高手的在七至十五人之间,当然伺候他的女人和贴身仆役大约也有二三十人之多,不过我并不认为其中有藏龙卧虎之辈。
他应该亲自带队冲杀在前的,这样死了也许也有个好名声,我仔细的观察着宫原为自己安全做的一些布置,我觉得他这些布置其蠢无比,他不应该是这么愚蠢的人。
太过容易使我反而有些犹疑,不过我也不想再拖下去,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一把好剑和一个迅速接近宫原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