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心中盘算着鲁国的政务废弛,国势益弱,已难挽颓势了,而宋国是自己的祖国,当年,成王接位后,武庚作乱,被周公旦讨平,改封微子启于此。宋也是一个小国,现位于河南省商丘以东迄至江苏省铜山以西,后来被齐、魏、楚三国所灭。因此孔子拟回宋国。
当时鲁国曾派人来聘请孔子,孔子命弟子冉求回鲁从政。
冉求返回鲁国时,鲁昭公已经去世,由鲁哀公执政。他向冉求问道:“孔子现居何国?”
“宋国。”
“自从我主政以来,苦无贤人相助,你这次回来得正好,务必请你协助我,万勿推辞。”
冉求见鲁哀公词意恳切,只好应命。
恰好,鲁国的右司马乐颀不久前去世,朝廷乃命冉求继乐颀之后,出任右司马。
冉求也认为,司马职司军旅可以发挥己长,所以欣然受命。从此冉求长仕于鲁国。后来,孔子返鲁,就是冉求在鲁哀公面前力保所致。
孔子一行抵达宋国国境以后,颜回先去见他的旧友子罕,子罕立即奏明宋君,宋君听说孔子来到,就命大司马桓魃前往迎接。
桓魃这个人面貌姣好,以男色见宠,因此专横跋扈。他深恐孔子会受宋君重用,故意在宋君面前进谗言。宋君信以为真,嘱咐桓魃暗中留意孔子的行动。
有一天,孔子率同弟子们到郊外去游览,看到一大群人围在那里雕凿一个大石椁(棺材外面的石套)。那群人个个疲惫不堪的样子,却又不敢怠工。
孔子好奇地询问一位工匠说:“你们劳师动众造这么大的一个石椁做什么?”
“这是大司马命令做的。”
“为什么要这么大?”
“他死后要许多人跟着陪葬,所以愈大愈好。其实,在石椁未完成以前,我们已经有好多人耐不住长期的疲劳而累死了,唉!上面的命令,我们又不敢不从。”
孔子长叹一声说:“这真是人间惨事,千古未闻!”
这句话,当然很快就传到桓魃的耳朵里,他顿起恶念,准备要杀害孔子。
有一次,桓魃当着宋君的面,奚落孔子说道:“您在鲁国时,官居大司寇兼摄相事,权位不可谓不高,何以不能使鲁国臻于富强之境?这一点,您能及得上管仲和晏子吗?既然弃官而去,却不隐居山林,终日东奔西走,乞求别国的赏识和任用,这方面,您及得了伯夷、叔齐的清高吗?”
孔子不慌不忙答道:“我出仕于鲁时,使君臣有位,长幼有序。乡党尊老敬幼,升降揖让,都中规矩。人人知耻达礼,路不拾遗。执法听讼,无私无纵,从此鲁国大治,邻邦仰慕而前来观摩,络绎于途。想必大司马必有所闻,我也不必多说。
“至于我弃官而去,乃因君、相溺于声色,屡谏不听,乃不得不出此下策,但心中仍希望在我去后,君、相能够醒悟,从此远色亲贤。我时时以国邦为念,未敢或忘。”
桓魃本想当众羞辱孔子,孔子却侃侃而谈,在座的人无不叹服。宋国的忠良之士,竭诚希望孔子久留宋国,改革政事、翦除奸逆,为国家造福。
桓魃对孔子简直恨之入骨,他积极着手部署,企图要杀害孔子。好在孔子一行所住的行馆离子罕家不远,而子罕也多少体会到孔子处境的不利,因此密嘱行馆里面的侍者要细心照顾孔子,不得疏忽。
由于桓魃从中作梗,宋君对孔子一直未予重用。孔子闲来无事,多半跟弟子们在行馆附近的一棵大树下讲学论道。桓魃却向宋君进谗说:“据报孔丘这个人心怀不轨,他曾经告诉他的弟子们,宋是他的祖国,他有心篡夺政权,因此常常跟学生们在行馆旁边的大树下商量,名义上是讲学,实际上是密谋造反,主公可得小心。”
宋君一听,大为吃惊,问道:“有这等事?”
桓魃言之凿凿地回禀说:“是我派在行馆里的心腹探听到的,绝对假不了。”
宋君:“那该怎么办呢?把他们赶走,行吗?”
桓魃:“赶走他,会受人批评。这件事,交给臣去办理好了。”
宋君:“好,你看着办吧。”
桓魃领命回去以后,就密嘱心腹,挑选几十名家丁换上杂色衣服,准备趁清晨孔子和门人在大树下煮茗清谈的时候,一拥上前,杀他个措手不及。
翌日拂晓时分,几十名乔装盗匪的家丁埋伏在大树附近候命。领头的在大雾弥漫中远远望去,由于大树的枝杈甚多,看起来好像人影幢幢。他一声令下,一伙人持械扑杀过去,把树枝砍得七零八落,却不见一个人影。他们赶紧掉转头来,奔向行馆,里面却空无一人。
原来,孔子一行人早就得到子罕的通知,预先逃走了。桓魃得报后,气得咆哮如雷,下令发兵追赶。可是孔子早已走远,已经追赶不及,桓魃只好败兴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