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梵·高——表现主义先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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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这种光和颜色

兄弟两个人果然在鲁布尔美术馆碰面了。

“大哥。”

“德奥弟弟。”

当初德奥要大哥在6月底前暂时留在原处,但文森特不听劝告,匆匆赶来巴黎,所以,他担心德奥也许会不高兴。

然而,德奥始终没有一句怨言,态度一直很温和,对大哥仍是那么友善。

德奥立刻带着大哥穿过比卡鲁广场,到达自己在拉帕街的小房间。两人一进去,德奥就用爽快的语气说:“大哥,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文森特的内心里隐藏了无数的话题,但不知从何说起,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始一件一件地说出来。

“我想把在安特卫普学校所学过的在此重新复习一遍。我离开荷兰以后,就发觉自己有一股干劲,想要开创一个崭新的世界,至于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我也不清楚……而且,这里是巴黎,我想尽快向此地的画家们学点儿东西。”

“大哥的计划,我也很赞成。附近有一间画室,是菲利克斯.柯尔曼开办的,你到那里画画……”

“德奥,谢谢你,请你赶快带我去。”

柯尔曼是一位历史画家,时年四十六岁,据说是巴黎画坛的名家。

不料,这间画室也跟安特卫普的美术学校一样。

柯尔曼以厌恶的眼神望着这位三十三岁、全班年纪最大的学员。

这个学员老是以极大的手笔和很快的速度画着眼前的石膏像或裸体模特儿等,而且形式古怪。

“简直是疯子,不然就是野蛮人。”柯尔曼暗想。

起先,柯尔曼警告他:“你什么也不看就埋头作画,在这间画室里,可不能这样随便……”

他没想到,文森特不是轻易听话的人。柯尔曼终于板起脸孔了。

“别理他,还是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画下去。”不管柯尔曼怎么警告他,文森特依然不声不响,按照自己的方式继续画下去。就这样,他渐渐又不能在这间画室里立足了!他想:“德奥弟弟错了,我到这里来是不对的,这里没有什么希望。”

文森特能承受再次失败的打击吗?

有一天,一个年轻的汉子慢吞吞地走进画室里。以前,他也曾到柯尔曼的画室里学过一段时间的画,但后来不知怎么搞的,好久不见他来了。

这个汉子一走进来就站到画室的一边,东张西望,手上的笔不停地挥动,而且也注意到那个外貌特殊的荷兰人。文森特不自觉地转过头来,注视着那个人手上的那张画,不禁吓了一跳。心想,这个家伙的画,好像有点古怪,颜色强烈得很。

这个汉子自我介绍说:“我叫做艾米尔.贝尔那尔,你呢?”

“我是文森特.威廉.梵.高。”

“你能在这间画室里大干一番吗?街上到处充满新印象派画家们的色彩。生机蓬勃的巴黎,到处呈现着绘画革命的巴黎,你却闭眼不看,那你到底来巴黎干什么?”

贝尔那尔说到这里,拉开模特儿后面的窗帘,画室立刻变成了客厅。他叫嚷着:“好啦,大家尽量叫吧!”

这时候,文森特反而吃了一惊,他想,年纪轻轻地居然这么大胆。

文森特听到大家兴高采烈的歌唱和笑闹声,沉思起来:“不错,我到底来巴黎干什么?难道我还要重蹈安特卫普学校失败的覆辙吗?不,绝对不能,我的想法错了。我辛辛苦苦跑到巴黎来,不就是要来观赏色彩世界吗?”

一想到这里,文森特就一刻也忍耐不住了。

学校教育算什么?已经落伍啦!我以后再也不想走进这种画室的大门了。

文森特跑出画室低着头走回去。一打开房门,就看见弟弟已经站在那里了。

“德奥,请你告诉我,到底在哪里能够看见印象派的作品?请你立刻带我去看。”

身为画商的德奥,当然知道这种新绘画团体,于是就逐一道出这些画家的名字。

文森特都去看过了,例如莫奈、西斯雷、比莎洛等人的画面,颜色都非常轻松,好像大地在传达春天的喜悦一样。

文森特全神贯注地凝望着这些画,似乎感到一阵晕眩,激动之余,他不禁在画前高声叫嚷起来:“就是这个,我到处寻找的,就是这种色调。”

话虽如此,现在跟德奥弟一起住的房间非常狭窄,哪有施展的空间?文森特坐立不安,每天催促德奥搬到一个大房间去住。

1886年6月间,他们果然在蒙马特尔的山丘上找到了一栋四层楼公寓,两个人看中后就搬进去住了。除了厨房以外,还有三间宽敞的大房间和一个小房间。

文森特大喜过望,远眺窗外,只见蒙马特尔丘陵上到处是房屋,风景绝佳,他立刻开始作画。

他画了许多风车以及大众演艺馆的景象。

这时候,文森特的画具比较齐全,品质也较好,颜色的表达自然而生动,他的健康状况也日有起色。

当时的蒙马特尔一带非常热闹,咖啡室、餐厅、舞厅等鳞次栉比,直到深夜,广场地区也依然人潮涌动。

有一间餐厅叫做“巴达犹夫人商店”。由于这里食物烹调极佳、价廉物美、气氛高雅,任何时间都有画家、文学家和新闻记者们在这里群集交谈,而且经常客满。

文森特兄弟不论白天晚上,都到这里来吃饭。

“啊,原来你在这里,总算找到理想的场所了。”

有一天,突然有一个人拍拍文森特的肩膀说道,他回头一看,原来是艾米尔.贝尔那尔。他抓着文森特的手腕说道:“这里也有人开画室呢,我给你介绍介绍。”

说完后,就带他走到角落另一张餐桌边,只见一个短小精悍的人,独自坐在那里速写外面的店铺。

“你看,那个人出身贵族,只有二十二岁,将来一定会创造出自己的世界。”

经过介绍之后,对方不知有没有听见文森特的名字,他头也不回地挥动画笔,但嘴里仍然打招呼说:“请多指教,我是盎利.特儿斯.洛多雷克。”

从此以后,文森特总算在巴黎找到门路了。

他的作品风格突然有了变化。

这时候,他的画色彩明朗艳丽,很明显是印象派的作品。

不久,春去夏来,对于文森特来说,这倒不失为愉快的季节。他离开画室,到巴黎的街上看了一番。此外他也经常在塞纳河畔以及普洛纽森林里搭起画架,专心作画。

“这种光、这种颜色……正是我朝思暮想的。”他心里猛叫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