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在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的时候，就爱上了陆非凡。
卫然苦笑道：“我只问了你一个假设，你却告诉我，连这个假设的前提都不会有。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可人的眼眶有些湿热，连忙低下头，小声说道：“卫然，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去韩国了。”
想起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她只觉得无颜以对眼前这个不计回报地对她好的男子，她何德何能可以和他成为朋友，享着对方的付出，却无法给出半点回应。直到今天，她终于做出了选择，看似欢喜的结局却是对卫然最残忍的交待。
卫然看着她愧疚的模样，心中的不忍竟大过伤感。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舍不得让她为难，甚至连她不安和内疚他都会感到心疼。他从未想过原来自己是这么地爱她，爱到不愿看她有任何的不快乐。
安慰她向来是他的强项。
卫然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不要和我说对不起，你忘了吗？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对我说这三个字。”
“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他站了起来，转身背对着她，缓缓地说道：“交换生的事，你并没有给我什么承诺，是我不愿让你再留在江城，我担心你对陆非凡余情未了，所以才为你做了这个安排。”
“我知道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考虑去做交换生的。”他说的这些，可人早就在袁笑笑的各种旁敲侧击的暗示中得知，“可是，经过昨天的事，我已经离不开非凡哥了。所以，我只能和你说抱歉。辜负了你的心意。”
卫然淡淡一笑，回头望她：“不，你还有一件事不知道。”
“嗯？”可人瞪大眼睛，不明白卫然还能有什么事瞒着她。
“照片的事，其实我是事先知情的，我原本可以阻止这件事继续发酵，但是我出于私心，没有那么做，反而让严老师捅到院长那，这才有了后面的那些事。”
“啊！”可人惊讶地捂住嘴，难以置信地看着卫然，摇头道：“不可能，你不会那么做的。”
“我会的。”卫然走回床边，炽热的目光牢牢地锁在她的脸上，“可人，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会呢？我也是一个有所求的男人，也会用尽手段去争取自己心爱的女人，我用辞职能换来你对我的亏欠，换来靠近你的机会，我何乐而不为？”
可人还是无法相信，她也不愿相信，那天下午在院长室里的一幕，竟是卫然一手主导的。
卫然叹了口气：“你不信也无妨，我现在还有一样东西要还给你。”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她的手心里。
可人拿起一看，原来是一个U盘。
“这是什么？”她没有印象自己有借过这个东西给卫然。
卫然道：“这里面，是你电脑里所有的影音资料。那天在你家里，我和你说硬盘无法修复，其实都是骗你的。是我不愿意你在保留着关于陆非凡的回忆，所以也自然不会让你留着那些照片和视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在删除之前私自做了备份，大概就是有预感，你迟早有一天会回到陆非凡的身边。现在物归原主，我把你们的过去和回忆一起还给你。”
可人呆呆地听着，手中的U盘证实着他说的一切，原来卫然瞒着她做了这么多的事。原本她是该生气的，可是她却对他生不出半点怨恨，“卫然，如果你不说，我永远都不会知道的，你为什么——”
“因为，我要让你知道，我对的你感情，并不是不问回报的。我对你的私欲，一点都不亚于陆非凡。”
“卫然——”可人咬着唇，直觉告诉她，这些话并不是最真实的答案。
他温柔一笑，露出了白白的牙，仿佛又回到了高一那年，他还是站在走廊上等她的阳光大男孩，永远都将最温和的一面留给她。
“可人，不要再说了，也不要有任何的抱歉。只是你要记住，一定要好好地做自己，让他也看到你最美好的一面。只有这样，我才会觉得我对你付出并没有白费。”
“嗯。”可人的声音禁不住有些颤抖，心底的感动再也忍不住，化为眼角的热浪，一波又一波地卷着泪意红了眼眶。“卫然，你这么好，一定会有一个最好最好的女孩来爱着你的。”
很抱歉，她不是这个女孩。
卫然深深地凝视着她，一眼，两眼——这张美丽的面庞，他曾天真的以为，自己就是花上一辈子的时间都会看不够的。然而不属于他的东西，他如何能贪恋得起？
无论他看上多少眼，她也不会是他的。
“我要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让自己有机会受伤了。”
“嗯。”可人泣不成声，她知道，这一句“走”意味着什么。
挥手道别，泪光中，他嘴角的微笑和煦如初，还是一如既往地只给她阳光般的温暖。
病房外，座椅上，陆非凡坐在那里。手里握着的手机还亮着屏，刚刚从耳边拿下，上面还显示着正在通话。
看到卫然出来，他就站了起来，面色凝重，却看不出是恼怒还是低沉。
卫然倒是神思坦荡，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按下了结束通话，自嘲道：“我输了。”
所谓赌局，不过就是他想要当着陆非凡的面证实叶可人对自己的情感。所以他在进入病房前，事先和陆非凡的手机连线，目的就是让其能够直击自己和叶可人的对话。
直到最后结果出来，他才发现，原来根本就没有这场赌局。
因为他从未获得参与的资格，又谈何筹码，更说什么较量？
陆非凡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卫然微微一笑，道：“如果我说是想让自己彻底死心一回，你信吗？”
陆非凡道：“信。”
“不过，”卫然的笑容渐渐变淡，道：“其实我还是有一个私心。”
陆非凡也不含蓄，直接问道：“是什么？”
卫然正色道：“可人那样的性子，无论对上什么样的男子，都会对她产生很强的占有欲。就算是我，都曾一度想将她带到没有你的地方占为己有。更何况是你，你们以前的相处我也了解一二。她既然选择了你，我自然希望她能幸福。所以我必须得让你知道，这段日子，她和我之间是清清白白，并没有任何逾矩的关系。她的心里一直有你，即使是铁了心要离开你，她也从未接受过我。”
陆非凡微微动容，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卫然道：“我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证明我有多隐忍，只是想告诉你，她和我关系并不是你曾经认为的那样。你对她不需要有任何芥蒂，请你好好的待她，必须要给她幸福。”
陆非凡这么骄傲的一个人，从不轻易对人做出保证，这一次却态度诚恳地对着这个自己一向没有好感的男子，坚定地点点头，保证道：“我会的。”
“学长。”卫然又喊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似乎预示着他们三人的关系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他的态度诚挚而恳切：“请一定记住你说的。”
就在卫然说完最后一句话，转身要走的时候，陆非凡突然喊住了他。
等他回头，这个心高气傲的男子说出了有生以来最由衷最心悦诚服的一句感激，“谢谢。”
卫然走后，陆非凡并没有马上进入病房，而是重新坐回了门口的排椅，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推门而入。
可人抱着枕头静静地发着呆，大眼睛失神地看着天花板，漾着满满的伤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陆非凡坐在她的床头，她这才发现了他，抱着枕头脑袋一偏，人已经顺势滚进了他的怀里。
趴在他的腿上，仰起脑袋，清灵灵的眸子里总算是出现了一丝鲜活，苍白的小脸也因为他的到来而染上了一层红晕。
“非凡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呀？他们说你昨晚一直在公司加班呢，你休息了吗？早饭吃了么？”
一连串的问题，经过她嘟嘟囔囔的娇音变得格外的动听，每一个问句都温暖着陆非凡百感交集的一颗心。
他摩挲着她柔润的乌发，耐心地将她的问话逐一回答过去。
“刚到一会儿，休息过了，早饭也吃了。”
可人这才满意了，给了他甜甜的一笑，又问道：“那你午饭吃了吗？我可还没吃呢！”
陆非凡摇了摇头，捏捏她的鼻子，笑道：“那我们一起吃吧？”
“嗯。”说到吃饭，可人一咕噜地坐了起来，然而想了想，又皱起了眉头，“可是，大夫要我忌口，一定要我吃那些没味道的东西，你要帮我分担吗？”
“可以。”陆非凡爽快地答应，但是很快又提出要求：“我和你一起吃，但是你不准不吃。”
可人撅着小嘴，叫苦连天，可是心头却泛起了久违的甜蜜。
这样的时光，不知已经隔了多久。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她想，只要是和陆非凡在一起，无论嘴里吃的是什么，都一定会是很甜很甜的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