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强梁者
74003400000128

第128章 养女

在张心陶的印象里,“穿越”是人间最近才突然兴起的一个词语。原因大抵是因为几十年来,凡间忽地出现了非常非常多聪明的人,用一种名叫“科学”的东西,煞有介事的将仙人的术法描述了一遍。

偶尔在洞中无聊的时候,张心陶就会去找些凡间的书籍来看,从天文历史到量子生化,也便接触到了不少知识。尽管大多数书籍中的文字都晦涩的难以理解,但几乎所有这些书籍都在提到“穿越”的时候,都共同认为达成这个目标需要一个重要的东西。

科学家管它叫“能量”。至于修真者,则更喜欢称呼它为逸散在天地间的灵气。藏在他们丹田里头的天赋各异的灵根,会对这些灵气产生不尽相同的引力,使得修真者能够通过体内灵力的运转,去吸收这些灵气,从而使得体内的灵力愈发纯净、磅礴。

科学家呢,它们没有灵根,也没办法通过将身体暴露在烈阳或者月光下来吸收日月灵气的精华。于是,它们就搭建了另一套体系。既然灵气无法灌注到自身,使得自身变得强大,那边干脆将其收集起来,贮存在一些能够激发它的容器里。

然后,张心陶便看见了那些高原上的风车、整日接受太阳曝晒的太阳能电池板。

虽然一颗太阳能电池板里存储几天的能量,也比不上张心陶片刻吐纳吸收的量。但当她看见庞大的变电站时,也要小心的估量那些聚集起来灵力一瞬间全部爆发产生的威力。

而“穿越”,在那个叫“爱因斯坦”的人嘴里,需要的能量更加恐怖。

他把那个能量一年内能带来的距离定义为,光年。

张心陶在心里算过,按照里程的单位计算,不考虑肉体的负荷,将她的灵力在一瞬间爆炸蒸发,也不过能在片刻的时间内产生万分之一光速而已。何况在那千里空阔的高空以上,灵力匮乏的无法想象,也很少有修真者愿意去触及天外那片位未知的领域。

因此,在修真界,“穿越”是属于那些能够破碎虚空的“仙人”的。

张心陶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可它还是发生了,那些脑海中清晰的记忆都在刺痛着她的神经,明明白白的告诉她,现在她正活在一个唐代开元年间的女孩的身体里。

这个女孩的名字也叫张心陶,今年尚未及笄,正值豆蔻年华。生于长安某郊县农村,早年父母双亡,后投奔京城里的远方亲戚。此时,恰逢她的这位远房亲戚飞黄腾达,升官扩了府,也便接受了她的投奔。再后来,这位亲戚更是深得皇帝赏识,一路逐级升官,历官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中书令。母丧夺哀,拜同平章事。加之其风度优雅,是当时有名的贤相。

这位远房亲戚就是张九龄。

不过,再多的风光,也都是张九龄和他的至亲所享受的。府上的花开了又谢,楼阁亭台拔地而起都和张心陶无关。她的住所和活动空间一直都局限在府中偏僻一角厢房小院。至少,在张心陶脑中的记忆里,这个女孩终日里的生活,除了完成不算轻松的绣活外,大多数时间,都是坐在小院里的一隅,看着阳光下柳枝飘飘荡荡的样子。

这样的生活放到现代自然有违人性,但放在当时,并不显得薄凉。张氏一门的远房亲戚流水一般的打张府门前经过,这个年幼的小女孩能够获得京城里的一方安身之地已算福祉。

风吹柳枝扬,雪后是来年。

女孩的安静岁月没有过上多久,离乱便起。

她不清楚朝堂斗争,但对那上面的风云变幻也算有些耳闻。在那个名叫开元二十四年的秋天,那个府里人讳莫若深的人,李林甫,被授为中书令。

中书令,原本是张九龄的职务。

同年,监察御史周子谅奏称牛仙客非宰相之才,被玄宗杖杀。李林甫又趁机进言,称周子谅是张九龄所引荐。张九龄贬荆州长史。

看着周围那些形色愈发惶然的人,即使没怎么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女孩也隐约意识到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在张氏一族举家离开京城前夜,裹着不算得体的布衣,背着小包袱的女孩忽然看见家族的女主人向她走来,表情肃穆。

“带上它,从后门出去,出门的时候会有马车接你的。”女主人微微俯下身,凑到女孩的近前轻声道。

说话间,一封火漆封好,折叠的整整齐齐的信封已滑入女孩的怀中。

“这...我...”女孩呆呆地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带好就行,不要拆开火封。放心,家族不会放弃你的。”女主人捧起女孩的脸,温柔而认真的道。

“可...我...为什么...”女孩下意识地点点头,但她仍旧无法想明白这样看上去郑重又秘密的信,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场合下给她。

似乎是时间紧急,女主人没有继续回答她的疑惑。在温柔了几秒钟后,她便直起身来,表情恢复了严肃和冷漠,转身走开了。

“小姐,该走了。”一个看不清面孔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女孩身后,用沙哑的声音道。

“小姐?”这是女孩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的称呼。在此之前,她的称呼基本上是“喂”。

“或许是因为这封信吧。”摸了摸怀中尚有火漆温度的信,她在心里暗想。终于小心的点了点头,转身跟着男子走向了后门。

那一夜,长安突然下起了大雨,雨滴冰冷,嘘气成雾。

坐在因为急速奔驰而晃晃悠悠的车厢里,女孩蜷缩着身体,护住身体的最后一丝温暖。

不知何时,一声惨呼划破深深雨幕传来。

透过帘幕的缝隙,女孩能看见马夫宽阔的背影倒在血泊里。她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颤抖的手掌哆哆嗦嗦的抗拒着哭声。

“活动下腿。”身旁一直沉默的男子忽地道。

“什...什么?”

“没什么,马夫死了,接下来一段,要步行了。”男子的声音很平静,很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