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强梁者
74003400000143

第143章 仇人

人,从生物学上定义,本质是一种动物。

不过,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人都不会表现出过多动物的形状。他们衍生出了一种名叫人性的东西,同时通过人性,以及它的一些副产物,诸如理性、道德、法律等,作为构建超大规模社会的媒介。随即,作为超大规模社会形成的福祉,大多数的人不再需要直接获取食物,与食物直接相连的人也不再直接参与到生活的其他方面。再后来,又有了一种名叫货币的东西,进一步的将人的文明等级完成了一次抽象与拔高,使得社会的分工更加精细,细到除了掌握好自己所在的一小块,属于其他人的其他部分,身处在分工链条另一节上的人,完全无需知晓。

只是,人,终究还是一种动物。

当纯粹的理性无法约束人性、阻止它在人心中隐觅时,原本的动物性也便暴露无遗。

张心陶很不幸,在短时间内,接二连三的接触到了两个让动物性爆发出来的场合。

一次来自**的欲望,另一次,则来自于荒野。

比起**,荒野带来的恐怖更胜一筹。它就这让赤裸裸的让一个心灵高度健全的人,不得不活得像一个茹毛饮血的野兽。它逼迫着她衣不蔽体,喝生水,进行最原始的采集,躲避猛兽和各种自然灾害,依靠纯粹的身体力量去寻求一个微末的、返回文明社会的生路。

与此同时,它向着她投掷而来的各类压迫生命空间的危险,悄然缠身的不同负面效果,又再次将这个弱小的生命拖入愈发艰难的处境里。

张心陶剧烈的喘息着,脚步却逐渐虚浮。

背后的咆哮声没有变弱,甚至有了变强的趋势,棕熊恐怕还在身后追逐。

张心陶的心里发寒,却没有空暇时间回头看。

随着短时间的奔跑,她面前的场景有了变化,较为平坦的地面开始逐渐出现了小型的灌木。

这是接近低海拔平原的标志,是快要下到山脚下的标志,但也是路变得难走的标志。

这时遇到这样的植被环境,对于张心陶来说,委实是雪上加霜。

胡乱的拨开面前障目的树叶,张心陶一脚踏了过去。

“扑!”这是藤蔓绊倒足踝,身体摔倒在地的声音。

“嗯!”这是张心陶发出的低沉痛哼。

尽管她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一个不留神,脚尖勾到了地面上隐蔽的藤蔓。刹那间,重心已瞬间失衡。

布满荆棘的密林中,夕阳的余晖透过细密的树叶,在地上洒下稀疏的光晕。丛林静悄悄的,而天地,则静观着这一切,不知是叹息还是等待着即将溅起的鲜血。

“起来!站起来啊!”她的心里在呐喊着,面前的景色却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她刚才的快速跑动,完全是在用肾上腺素压榨所剩无多的生命潜力。现在随着藤蔓的阻隔,分泌的肾上腺素也消耗殆尽。连续用了几次力气,都以一阵天旋地转和脑仁剧痛告终。

“咚,咚,咚。”棕熊拍在地上的脚掌发出震响。

在张心陶努力爬起来的时候,已经足够它走到她身后了。

张心陶深吸了一口气,身体保持静止,努力屏住原本急促的呼吸。

她能感到棕熊的鼻子在自己的背上嗅了一圈,最后一直嗅到了脖颈处。

时间过的很慢,就在张心陶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气尽时,那棕熊的鼻子终于缓缓地抬了起来。

“要离开了?”她心中一喜。

然而下一刻,她便听到了身后忽地传来震耳欲聋的嘶吼声。那只棕熊不知怎得,似乎进入了暴怒的状态,身体变得不受控制了。

与此同时,她也感受到了身后的呼啸声:棕熊的爪子正向着她的后心处印了过来。

张心陶闭上了眼睛。

可是,预想中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

“嗷~!”耳畔,是棕熊暴怒的咆哮。

她讶然地睁开眼睛,吃力的转过身子,愣住的同时,眼眶已是湿润了。

“他,还活着。”

那个身影此时正攥着一块棱角锋利的石块,靠在树边,大口地喘着气。刚才,他想必就是用那块石头阻断了棕熊的动作。

黄三咬了咬牙,抬起头,恰与张心陶四目相对,一对目光温和,一对目光清澈,仿佛有很多可以言说的。

但当下是没有时间了。

“我引开它,你赶紧跑。”黄三急促的喊道,随即拾起一块石头就向棕熊扔去,想要将棕熊的注意力和仇恨彻底吸引过来。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只棕熊的反应并不正常。

本来被黄三偷袭时,棕熊的仇恨就转移到了黄三身上,随着第二块石头的嘲讽,棕熊眼看就要彻底狂怒,向着黄三追过来。

可是当它就要猛扑前冲时,却是又一次发出了一声暴怒中带着痛苦的咆哮,像是中了邪般,艰难的转过了身子,爪子指向了刚刚屈膝,还没有彻底爬起的张心陶。

而在张心陶的眼中,棕熊的眼中则亮起了一抹诡异又透着熟悉的深紫色光华。

这是一种妖界极其常用的御兽诀在作用时的自然现象。但绝大多数妖界中人的御兽诀发出的光华都是灰白色的,哪怕是妖界中地位较高的长老,也只能在施展御兽诀的时候,为那光晕增添一抹微不可察的淡紫色。

至于这浓烈的深紫色,只有妖界统御万妖的狐皇才能够使用出来。

“上一任狐皇已经陨落。这个时代的她也已经实力超群,要杀我,也不至于要用一个御兽诀。那结果只能是....那个跪在狐皇旁边的女孩,原本的下一任狐皇,也穿越到这里了?”

棕熊眼中的光华剧烈的波动着,显示出御兽者在操纵这样一只棕熊时,并非游刃有余。何况此时棕熊本来的意愿是去追杀那个不断向他挑衅的黄三。在这样的情况下,御兽者只会消耗更大的精神力来压制住棕熊原初的精神,强行改变它的意志。

就现在的样子来看,御兽者尽管精神力很不稳定,但到底还是勉强向棕熊发送了杀死张心陶的信号。

棕熊蒲扇般的脚蹼上,爪子露处锋利的刃角,直直的向着她扑来。

这一爪,只要印在那脆弱的胸口上,她的胸膛直接被戳穿都并非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