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的悔恨令山洞里多一场争论,争论的起因关乎到山洞里的每个人,而争论的话语也都是为了山洞里的每一个人。
郎中提议,“日子过去了五日,是不是回去看看,哪怕全寨子的人都死了,我们也给他们好好安葬。”
言罢,山洞安静无声,郎中的这个想法,其实每个人都想过,每个人也打算提出来,然而他们几人逃出来,不能轻易暴露,不说会对他们几人有莫大的危机,而且还会令屠灭山寨的人警觉提防,他们日后想查出真相会更加困难。
一番争论之后,郎中开口说道:“我们在山寨里都是无亲可言,然而五徒不一样啊,窦娘母女对于他来说就是亲娘和亲姐姐,若是担心暴露,我们只把窦娘母女安葬,让五徒为人子尽到最后的孝顺。”
郎中的话语刚刚说完,五徒对着师爷等人跪下磕头,他不知道如何说,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祈求五人的同意。
师爷站起身,快步来到五徒身边,将五徒扶起来,“徒儿的心,为师明白,懂得孝顺说明我们几人都没收错徒弟,郎中的要求,我们一定会办!”
除了师爷之外,其余的三人也没反对,飞贼甚至自报奋勇的第一个开口:“我一人前往便可!人多容易暴露,且不知道山寨那里是不是有驻军,形势又如何。”
“你一人去?你的身子骨能搬得动谁?”大刀鬼站起身,似乎在说明他的身材才能搬抬两人。
师爷拧头望去,“都不要挣了,飞贼和大刀鬼你们二人一起去,临近山寨之时,飞贼先去探查,若无动静,大刀鬼再去,安葬也并非瞬间可成,带回来,老夫寻个风水宝地,再安葬窦娘母女。”
师爷曾经在山寨里是话事人,也就是山寨里发号施令的人,此刻也是一样,所有人都对他说的话非常认可。
次日清晨,飞贼和大刀鬼便折返回百里之外的山寨,一路上,飞贼轻盈的身法在前探查情况,大刀鬼在后也没放慢多少速度,二人返回山寨的心情也是很沉重的,虽说是为了五徒安葬窦娘母女,然而他们二人在山寨里也有几个关系要好的兄弟,路上返回虽然也是留意周围动静,但更多的时候他们二人的速度就像是越野赛跑。
当二人越过官道,踏上曾经回山寨的羊肠小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同时一股浓浓酸楚感也油然而生,那一刻的心跳已经没了规律可言。
临近山寨大门附近,大刀鬼停留在外,飞贼一人先溜进已经是废墟一片的安静山寨,大门和山寨的围墙已经看不到曾经的模样,山寨里的木屋尽数焚烧殆尽,还有一些焦黑的木头散落各处。
地面上的尸体,已经看不出模样,木屋燃烧后的黑灰被风吹到了遍地尸体的身上,飞贼进去了半晌没有动静,就说明里面安全,大刀鬼也猫着腰进到了山寨里。
曾经山寨的模样,和眼前的一对比,大刀鬼的怒气像是火山爆发般,仰天想咆哮出怒火,然而他们此刻不能有动静,所以只摆出了咆哮的姿势,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那种无声的咆哮不仅没能宣泄,反而更将怒火挤压在心头,“尔等之冤死,我大刀鬼在此立誓,必将给尔等报仇雪恨!”
另一边,早已进入的飞贼,一番寻找,在一座木屋废墟后找到了窦娘,一只利箭还穿透在胸膛,利箭的箭头已经看不到金属的光泽,血迹已经让箭头成为了深红色,飞贼想动手搬抬,刚伸出的手立刻停住了,窦娘死时似乎怀里抱着什么,此刻飞贼想看看怀里是什么,可又不想过度用力,便只能停手,呆呆的看着窦娘。
花儿的尸体也找到了,腹中一块深红伤口,那是被长矛的利刃所伤。
大刀鬼和飞贼,寻到窦娘母女后,没有直接回去,又在山寨兜兜转转了一番,将每个人的死状都记在了心里,也去看了看他们曾经的住所,那已经看不到木屋样子的废墟,呈现在他们眼前,无声的怨恨,让二人不想在此地逗留。
大刀鬼和飞贼出去了三日,五徒在山洞口就发呆了三日,不知大刀鬼他们二人返回会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五徒也曾经幻想过,没有找到窦娘和花儿姐的尸体,或许她们还活着,或许她们找了地方躲了起来,大刀鬼和飞贼返回的时候,可能会将她们带来。
诸多的幻想终归是幻想,大刀鬼和飞贼返回时,肩膀上有两个包裹破布的尸体,五徒跪在窦娘和花儿姐的尸体旁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大声哭泣,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双手里还抱着一双满是血迹的麻布鞋。
鞋是从窦娘怀里取出来的,此前五徒都是穿草鞋,是郎中给他编的,但之前比试下毒,脚上中毒肿胀,把草鞋撑坏了,随后郎中说是要给五徒做一双,也确实做了,但那些天五徒脚上踩着破烂的草鞋,早已被窦娘记在心里,山寨被屠的夜晚,窦娘抱着刚刚缝好的鞋子,冲出木屋去郎中的院子寻找五徒,然而在路上,一支利箭穿过了她的胸膛,即便是那样,窦娘仍旧朝着郎中的院子爬行,直到身子无力时,只能蜷缩抱紧怀里给五徒新缝的鞋子。
花儿的尸体也不是在木屋的废墟里,原本是跟着窦娘身后跑出木屋的,可她被山寨里乱跑的人撞倒,头磕在地上,当场就晕厥了,攻击山寨的士兵用长矛刺在了她的腹部,才断绝了生命。
山洞里,郎中和师爷几人听到大刀鬼和飞贼描述寨子里的情况,也是伤心不语,那一刻山林安静的又像是无人来过一样。
五徒守着窦娘和花儿姐身边一天一夜后,师爷等人将母女二人的尸体安葬在他们居住的山洞附近,那是一处山坳,面前不远处有一条溪水流淌,后面有高山丛林。
因为距离山洞不远,师爷等人安葬后就先回了山洞,五徒一人跪在坟前久久没有动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浓烈的阳光下,一只大鸟飞过,当飞到五徒所在的山坳时,突然一声啼鸣!五徒脑子里的生物芯片似乎是要记录这一幕,不经意的刺激了五徒的脑子。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但我现在想求你,我要变强,我要让世人都能平安的活着!请你帮我!”五徒对着脑子里的生物芯片,默念着这一段话。
生物芯片不能说话,但会传递信息给五徒的大脑,五徒不用去刻意的接受,脑海里便会呈现生物芯片表达的信息。
虽然生物芯片是智能化的,但对于五徒这么低却又这么笼统的要求,不知道该如何帮助,但知识能提升一个人的能力,就这一点使得生物芯片答应了帮助五徒,决定将它所含有的知识全部倾注给五徒,只是五徒的年纪小,大脑还没发育完全,生物芯片很了解这些情况,于是保持原本点点滴滴慢慢传授的速度,进行全方位的教导,不再是当初只是为了解毒而传授医药类的知识。
生物芯片的改变,是发生在五徒脑海里的事情,别人是一点都不知情,在随后的日子里,五徒也要向五个师父学艺,他要变强,他要学习更多,然后把自己的想法实现,让世间之人都能平安的活着!
于是乎,从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时间都被安排满了。当然五个师父的教导中,郎中的教导在此刻就变轻了许多,那些药材知识五徒都懂,郎中只有在附近采摘来到新鲜药材的时候,才会拿来给五徒辨认,教导五徒如何识别药材的品质等等,也可以说是从理论变成了实践。
在清晨,大刀鬼把五徒叫起来,盘腿在山洞口打坐,“你身上的伤没好,待伤势痊愈,为师给你打开武者天脉和地脉,看看你属于哪个脉系,而今,你先学会内修吐纳的修炼功法!”
五徒全身还绑着布条,虽然全身的伤口并不深,但伤口的面积很大,几乎是他身前的所有皮肤,全身的布条里有许多草药,是郎中逃出来后沿途采摘的,有草药敷伤口,伤口不会感染,而且还会加速伤口愈合,甚至不会留下疤痕之功效。
当下,听着大刀鬼的说词,五徒老实的学着,第一次接触武者的东西,心里还是有点紧张,而且脑子里的生物芯片也好奇,这什么脉什么功法的,地球可没有,是在它的知识范围以外的,于是生物芯片也像是好奇宝宝,协同五徒一起将内修功法全部记了下来。
内修的吐纳修炼功法,更像是憋气,将气呼吸进体,利用吸入空气时的惯性,顺通自己的经脉,让一丝儿细微的力道储存在肢体各处,日积月累之后,肢体变得强横,且不会多出什么肌肉改变体型,这就是内修功法,与那些耍刀枪的外修武者是两个派系。
然而此刻的五徒并没开通穴脉,所感受到的内修根本不是真正的内修,当武者点开了天地穴脉后,身子里会有一团气,那团气被内修武者称呼为内功之气,经过日积月累的修炼,内功之气会变得日益增大,而每个武者的内功之气强弱,还要因脉系的不同而不同,就比如大刀鬼刚才说的天脉和地脉,那是脉系里两种极品脉系,在当下武道一途没落的年代里,别说是那两种极品脉系了,能有机会踏入内修门槛的武者都是凤毛麟角,所以天脉和地脉就是浮云,就是传说中的传说。
要说大刀鬼为什么会踏入内修门槛,而且内修之后还要耍外修武者的大刀,这其中的缘由是因为他先学的外修武功,在一次‘收过路费’中,无意中得到了内修功法,半道入门内修的他,武功只能算是一般,打一些纯外修的武者的很轻松,但遇到纯内修的武者,那他就是菜鸟,所以多一把厚重的大刀,弥补内修起步晚,无法与纯内修武者平齐的缺点。
其实大刀鬼也没碰到纯内修的武者,他是不知道纯内修武者的武功之高强,仅凭一把几十斤的大刀根本无法抗衡,但此刻大刀在手、天下我有的心态,完全能让大刀鬼充满自信,所以他那一把大刀几乎不离身。
五徒吐纳修炼半个时辰,早饭是昨晚剩下的野味,在火堆烤烤,就那么随意的入口充饥。
早饭之后,师爷把五徒叫到身边,“五徒,你跟着郎中学了草药,字应该认识一些,为师会教你的东西会更多,不仅是字,还有为师脑子里所有的东西,诗词歌赋临摹绘画等等!”
至此之后的每日上午,五徒都是跟着师爷学习,没有书没有竹简,更没有笔墨,只有泥巴地面上一根树枝,师爷写一遍,五徒在旁边学着写十遍,好像又回到了山寨里,跟随郎中启蒙识字的场面。
虽然五徒跟着脑子里的生物芯片也在学,但郎中和师爷教的东西还是有点出入,比如郎中只教了五徒识字,而师爷则是教五徒如何把字写的漂亮,字迹漂亮了,那么画工自然也一点点的灌输到五徒的脑子里。
虽然五徒脑子记性好,但突然有五个师父教导东西,教的东西多了,当场不理解,便会反复的问,或者自己慢慢琢磨,如此情况之下,一般的孩子便会在五种不同的学问面前缓慢的学习,然而五徒脑子里有生物芯片辅助,生物芯片不仅记住了五个师父教导的内容,而且还以更科学的角度矫正了不足之处,所以五徒的学习速度并不慢。
临近午时,五徒会跟着无二阳练习观察,这是飞镖的入门,必须具备强大的观察能力,分析目标的距离、目标的材质和弱点,判断出自己投掷物的力道、角度,还有用何种轨迹打击目标等等,当然这只是无二阳功夫的皮毛,更多的教导是在五徒身上的伤势痊愈后,内外兼修的柔体术才是无二阳擅长的武学。
柔体术,有点像似瑜伽,但比瑜伽的肢体活动尺度还要大一些,可能因五徒是男孩子关系吧,柔体术学的并非很上心,但师父教导的东西,即使不喜欢,五徒也会认真的去学,去感受其中的奥妙。
至于飞贼,采花的那一套贼心,被其他人严厉要求不得教导五徒,偷窃之类的也保留了许多,寻人寻物、开锁破机关,才是重点要交给五徒的本领。
每次和五徒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飞贼都会放下师父的架势,像个大哥一样很亲切的和五徒交流,“五徒,为师认为,采花你可以不学,但那个也不是没有用武之地,要知江湖险恶之根本,并不是江湖的刀光剑影,而是人心!采花你可不出手,但一定要懂人心!为师把面相之术也传给你,但你要保密!其他几个师父都不能告诉!”
飞贼传授的技能才是混江湖必备的技能,俗话说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那么踏足江湖必定会与人打交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才让江湖有了尔虞我诈,若是能通过面相之术识别身前之人七八成的命里运程或者是人品心思,虽不一定会掌控别人,但绝对少了许多危险。
就比如某人的面相是属于奸佞小人,卖主求荣不择手段,那么这样的人,要么远离、要么随时防范。
听着飞贼说的很道理,但内容却有许多不理解的,此时又是他脑袋里的生物芯片发挥关键作用的时候了,不仅帮忙记录飞贼所教授的内容,而且还鼓励五徒一定要把飞贼教的面相之术学好,这个在江湖上堪称神技。
至此,五徒抛开了对过往的思念,将窦娘和花儿姐埋在心底,专心跟着五个师父学本领,生物芯片又在脑中辅助,不仅将所有师父传授的技艺全部记录,还时常给五徒温故而知新,而且还查缺补漏,算是强化了所有师父传授的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