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烛台映月两相明是暮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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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偶遇一场死战

时间过的飞快,当山坳里一阵寒冷的山风吹过,树梢上枯黄的树叶纷纷随风散落,大自然用这样的方式向森林里万千生物宣布着寒冬即将到来。

五徒和五个师父,在山坳里躲避官军已经过了四个月,没有储存食物,很难在森林里度过寒冬。

山洞里,师爷也感受到天气的变化,“天冷了,我们在这里也有四个月了,那些对山寨动手的人应该也不会继续追查了!我们六人,收拾一下,明日启程!”

“师爷,我们去哪?”飞贼是几个人之中最怕冷的,身上没有二两肉,根本没有御寒的脂肪,早早的将所有破烂衣服都裹在了身上,而且每天大多数时间都坐在火堆旁取暖。

“我们此刻位处黄根山脉中段,可向南也可向北,山脉以北有三十二个县,另外还有一座庞大的城池,同晋国的京城,而山脉以南是山南道,有二十六个县,数量虽然不少,但相比北面的县城都小了许多,离我们最近的是护国公梁王的封地,总共六个县,其中晋海县最为富庶,也是南边二十六个县里最大的县城,老夫曾在那里待过一年,稍微熟悉点,我们可以去那里先暂住,顺便寻个营生,赚点金银。”师爷慢悠悠的说着,拿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地图。

飞贼听到往南边走,似乎有点兴奋,因为南边绝对没有现在这里这么冷,但看着师爷画在土地上的地图,有点疑惑的问道:“那黄根山脉东边和西边,又是什么地方?”

“哈哈,东边?东边数千里都是黄根山脉,山脉尽头便是大海!至于西边嘛~数千里之外是西蛮之地,茹毛饮血的地方,你会不会去?”师爷笑问道。

“呃...不去!我飞贼当然要去人多的地方,最好暖和点,不然我这手都伸不出去!嘿嘿。”飞贼说着将裹在身上的破烂衣服又拉紧了一些。

在山洞里居住了四个月,除了身上的衣服,其余的身外之物并没什么需要带走的,所谓的收拾,也只是把山洞里东西规整一下,若是日后有麻烦,他们这六个人还能再退回来躲避。

说起要离开,五徒的孩子品性又冒了出来,或许是因为这附近的山头都看腻了,也或许是这附近没什么好玩的,听说要离开,五徒的心里乐滋滋的,感觉像是要去旅游,又像是去冒险,去看看五个师父嘴中常说的花花世界,究竟与曾经的山寨或者是现在的山林有什么区别。

虽然脑袋里的生物芯片,也把地球古代县城的样子和轮廓映射在五徒的脑中,可那些画面明显就不是真实的,所以五徒更想亲自去见一见,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

当然要离开这里,五徒的心情也并非只是好奇外面,曾经没顾及窦娘和花儿姐逃出山寨,而眼下又要离开安葬她们的山头,不知下次何时才会来拜祭她们。

伤感并非是一时的,也并非只有离开时才有的,这段时间里一有空闲,他就会去窦娘和花儿姐的墓前看看,对着两个坟包自言自语的说着一些家常话,虽然他也知道,已经死去的人是听不到他说什么,可他内心有话的时候便会去墓前说说,虽然说完之后得不到窦娘的拥抱,也看不到花儿姐的微笑,但他说出心里话,自己的心里就会舒服点。

如今要离开这里,那种说话的机会不知道何时能有,五徒在几位师父收拾东西的时候,便独自又去了窦娘和花儿姐墓前,整整跪了一下午,直到无二阳出手把他拉走。

无二阳也是女人,身上也有母爱,看着五徒对窦娘和花儿姐的心意,心里也是一阵酸楚,很多时候她也想让自己多做点事情,让五徒能继续感受到类似于母爱的关怀,可当她每次有所作为的时候,师爷等人便会开口阻止,‘人要成长,便要学会面对,而不是去掩饰和逃避’,于是无二阳对五徒的照顾仅仅隐藏在心里,做为五徒的师父如何教导如何严厉,无二阳没有半点马虎,但五徒一个人的时候,无二阳总会悄悄的跟着,生怕山林有野兽会攻击五徒,所以在看着五徒跪在窦娘母女墓前一下午之后,不忍五徒继续这么消沉,更不想看到五徒这么折磨自己,一个孩子,跪在山林里,任由寒风吹在身上,无二阳于心不忍,便将他强行拉走了。

第二日清晨,山坳中的空气吸入鼻子里,一股可以席卷全身的寒意瞬间令所有人打了个冷颤!浑身上下哪哪儿都感到一丝丝凉爽。

当六人走出山洞后,大刀鬼弄了一块大石头和一堆堆的烂柴火把山洞口堵住,免得什么野兽抢占山洞。

当大刀鬼堵严实了洞口,几人缅怀的看了一眼曾经住过的山洞,随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在山洞里住了四个月并没什么收获,离开时每个人身上就一点小包裹,包裹里是这些天存下来的肉干和山果,原本应该背在身后的,可因为寒冷,都只能挂在胸前充当保暖的衣物。

再次穿梭在山林间,这次没有急躁的脚步,也没有什么恐慌的心神,飞叶在前领路,大刀鬼走在最后,一行人照着计划好的方向翻山越岭。

而之前制定的计划并没有路线,只有大概的方向,详细的路线就要看情况而定了。他们六人曾经躲藏的地方是位于黄根山脉官道的西侧,此刻要南下,也必须要走官道,若是一路走山林,那样很有可能要在山林过冬,时间久不说,入冬后的山林很难找到食物,再加上寒冷,那饥寒交迫的情况会令所有人陷入险境!

然而要走官道而下,就必须绕开从前的山寨那一段官道,免得在山寨附近的官道上出现,被人当做是山贼,万一出手对付山寨的家伙发现还有山寨的余孽,那他们四个月的躲避岂不是白费了吗?

于是计划便只有了方向,先向南走一段距离,再向东踏上官道,这样的方向出行虽然要多翻越许多山林,但避开山寨所在的那一段官道,就能安全几分,以稳妥为上策大家便同意了计划。

起初的一日,山林里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夹着落叶吹着树枝,时而像是暴雨在拍打树叶,时而像是数百人同时吹响哨子,这些动静是耳朵里唯一的声响,显得山林里一片萧条,已然到了冬季的景象。

因为寒冷,六人赶路的过程中,偶尔会有人开口询问五徒的情况,担心五徒会耐不住山林里的寒气,时常的关怀之外,其余的时间大伙儿都是闭口不言,不想让身体里那一点热气外泄。

次日午时,走在最前的飞贼突然顿住了脚步,“师爷,东面有血腥味!”

飞贼善于寻人寻物,鼻子超常敏感,空气里弥漫了什么味道,间隔几里都能闻到,像是猎犬又像是大海里的鲨鱼。

突然的话语声,把其余的人惊呆了,山林里连个小动物都不常见到,怎么会有血腥味?

很快,师爷先反应了过来,“人血?还是动物的?可能闻出?”

飞贼朝着东边,挺着鼻子三长两短的闻了闻,“人血!而且不止一个人,呃...至少五十人以上!”

“五十人?!”大刀鬼瞪大了眼珠子用质疑的语气问向飞贼。

此时不仅是大刀鬼质疑飞贼,其他人也是一样,只是大刀鬼先开口了,别人也没再重复,摆出惊悚的表情等待着飞贼的答复。

“不会错的!是人血,而且数量很多!师爷,我们要不要去看看?”飞贼不仅没因众人的质问而感到为难,反倒因为寒冷,又收紧了一下身上的破衣服。

师爷看到飞贼的举动,也明白飞贼的意思,空气中有血腥味而不是腐臭味,意味着那些人是刚死没多久,若是把那些死人的衣物扒下来穿自己身上,确实可以暖和一些,于是下定了决心,“走!我们去看看,若是还有强敌,我们只能远观,若是两败俱伤毫无战力,我们就做一次黄雀,去顺点东西!”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林,出门的人自然是远行,身上不仅有衣物,一定还会有金银和其他物品,做山贼的人对此非常了解,不需要多解释什么,大伙儿的心里门儿清的很!

山林里穿梭,本就不易,再加上飞贼确定下来的方向,要顺着山坡朝东走,几里的距离,速度并不快,过了半个时辰,众人的眼里才先看到一辆马车,而且从车厢的样式来看,一定是出自大户人家,两匹马儿牵引着,正安静的停在道路边吃着野草。

师爷和郎中虽不是武者,但大家曾经都是山贼,也熟知山贼的套路,此等情况出现,去查探马车的路上逢高,低两许探路;逢低,高三分藏匿。这个话的意思就是不要在最高的位置探路,那样太容易被发现,而隐藏自己时,不能走最低的凹坑,因为那里很有可能出现意外,甚至还会有敌人挖的陷阱,令自己不仅没隐藏,还会深陷其中被动不堪。

山腰处,飞贼熟门熟路的做着‘前哨’的工作,一番近距离听风寻声后,折返回到众人身边,“师爷,前面那些人...”飞贼刚开口,又觉得有点难以启齿,拧着眉头很为难的看着地面。

“哎~你个飞贼,我们几个人就属你怕冷,这衣服就在前面,啥个情况你倒是快点说,墨迹个球!”大刀鬼开骂道。

其他人也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师爷一抬手,制止了众人,看向飞贼为难的神情,狐疑的问道:“莫非那里还有人假死埋伏?”

师爷很聪明,各种情况都会分析一遍,当下能令飞贼为难的事情,最大可能就是人死了一半,还有一半没死。

听到师爷大开脑洞的说法,飞贼的脸从难为的苦涩转为不知如何表达的苦笑,顿了顿才一拳头垂在自己大腿上说道:“哎!我直说了吧!山下的道,乃是官道,从京城往南的必经之道,也是我们平凉口山寨的范围,山寨被官军冲破,就我们几个存活了下来,不可能有百人存活,而且还敢在官道上动手...”

“什么?!”飞贼的话音刚说一半,师爷就急切的反问,周围的人也是一头雾水的盯着飞贼。

“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山下有百来个死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我们山寨的,我飞贼的眼力劲可不会看错的!”飞贼解释道。

“不可能!若是我们平凉口还有兄弟活着,我大刀鬼绝对把他们都带出来了!”

“大刀鬼,莫要激动,此事有蹊跷!”师爷说着,又朝飞贼望去,“山下可还有活口?”

“没了,要是有,顶多一两个重伤将死之人。”飞贼肯定的说道。

师爷寻思了一会儿,“那好,我们先去看看,若是有动静,速退!不可为了俗物丧命!呃...五徒,待会儿你就躲在树林里,你的衣物,让飞贼帮你取几件!”

众人听到师爷的吩咐,飞贼一马当先,下山的道路他早就观察过,不仅可行,而且沿途都有遮挡,很容易藏匿起来应变突发情况。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官道上的惨状映入众人的眼里,百来米的官道上横七竖八躺了一百五六十人,一场死战打斗的痕迹,在官道上呈现出之前打斗的惨烈,随处可见血溅三尺和残肢断体,还有一滩滩深红的血泊,让山谷里的官道,看上去有点诡异的妖艳!

确定地上的家伙都已经断气,而且飞贼说的情况,一点都不假,地面上躺着的人,其中有一百多人是穿着破烂衣服的山贼,可这些山贼竟然没一个认识的,连感觉面熟的家伙都没发现,如此不免让师爷五人心中产生许多疑问。

四个月前,平凉口山寨被连窝端了,难道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又有新山贼在平凉口霸山立旗?

官道上惨死了一百五六十人,除了一百个左右是身穿山贼破烂衣服的家伙,还有四十多人是穿着兵丁的服饰,这样的装扮在师爷等人的眼里,也不算是陌生,曾经拦路打劫的日子里也遇到过,他们不属于正统军士,大多都是朝堂重臣家里的私兵护卫。

官道上的惨状,任谁一眼都能看出两帮人在这里厮杀过,只是那些山贼装扮的人数量多了一倍,而且应该是埋伏攻击,竟然被四十多个护卫拼杀的一干二净,这一点令山贼资历颇深的师爷有点想不通,是这些新山贼太弱,还是这些护卫之中有个猛人?

想到这里,师爷想呼唤其他人,可官道上的局势还未彻底明朗,他也不敢贸然大喊大叫,于是自己悄悄的朝着最先看到的马车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