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塔城客栈里安静了,师爷等人都对当下的局面无计可施,待安静半个时辰后,仍旧没人想出对策。
一旁闭目打坐的五徒,直到练功结束才开口说话:“师父,徒儿有一计可行。”
换了平时,五徒说话的机会很少,这么大的事,小屁孩能懂什么,虽然前不久在秋冷县坑那黑心的客栈和贪心的县令,此时情况特殊,而且六塔城之大,并非是秋冷县那种小县城,若是再有什么意外,恐怕将会危机到他们所有人。
可当下大家思虑许久都想不出对策,所以听听五徒的说词兴许能激发一下大家的思维,师爷捋着胡须开口说道:“呃...有什么办法说说看!”
五徒得到准许,先站起身子,似乎站着说话,他更加自信一点,此刻不是在秋冷县里临场发挥,而是要一本正经的拿出真本事才行。于是五徒很郑重的看向师爷,“六塔城用此手法抓捕有心贩卖铁器之人已有很长时间,想必其中一定很有章程,当下我等在这里难有作为,除非...我们打破当下的局面,俗话说水自清则无鱼,我们把水搅浑了,让县城里乱起来,我们才会有机可乘。其次,便是要让县衙感受到更大的危机,足够忽略那些倒卖铁器的犯人,无心管他们,那样我们的机会更大一点,救出大刀师父也能轻松许多。”
“搅浑?如何搅?又如何让县城里乱起来?呃...那个危机又是啥?”师爷一连问了许多问题,看上去有点急切。
其实如果师爷冷静下来,不会那么急切的询问五徒,只是当下大刀入狱,易横又想早日返回,这么一个尴尬的境况下,面对六塔城这样的大县城,一时都没有思路,所以心里是干着急。俗话说心急则乱,此时的师爷就是过于心急,脑子乱的理不出头绪。
而五徒只是说了一个朦胧的概念,并没说如何做,师爷急问也不算是乱了方寸,待师爷追问的话音落下不久,五徒不慌不忙的回答道:“药师父来配点药,让飞叶师父到县城里寻一些水源下药,只要能令人腹泻,四肢无力即可,就比如用麻黄草和百节根,磨成粉参合在一起即可,这药随处都可以买到,但两种药参合在一起的药效则不被人所知,而且药粉溶于水里之后无色无味,不会被人发现。再由烬师父出手,对付城里那些下套的人,打晕即可,飞叶师父挑拣几个您能扛的起来的家伙搬回来,那些家伙在这里时间久,审问一番总能得到一些铁器的下落。”
五徒说话很淡定,师爷听的却很激动,刚想开口表扬五徒时,却看到五徒对着他先开口:“师父,您也有事情做,六塔城,我们一时半会儿可能不会走,而久住客栈,人多眼杂不便我们行事,租个小宅子,日后我们要离开,也方便!”
四个做师父的,被徒弟吩咐,场面有点尴尬,起初大伙儿以为都是师爷和五徒在演戏,一问一答还很默契,可当五徒把师爷也布置了任务后,众人懵了,五徒如何成长的那么快?
就在师爷四人互相对视的时候,五徒转身对着身边的易横说道:“易横,你去帮我准备个东西,呶,就是此物!”五徒说完,在一张破布上画了两个怪异的图案。
“此乃何物?”易横接过破布,实在看不懂是什么。
“找个铁匠制作便是,莫要多问。”五徒说完,转身看向师爷等人,“四位师父,徒儿刚说的办法,在脑中推演过三次,应该可行,只是飞叶师父带来的人,会给我们提供些什么消息,存在着变数,但那些变数不会影响我们搭救大刀师父。”
“好!哈哈哈!徒儿心思缜密,我们几个当师父的此次还听你的!”师爷乐呵呵的笑了,然而郎中还在蒙圈中,狐疑的看着五徒,低声的问道:“麻黄草和百节根搭配,你尝试过?”
闻言,周围的人似乎又明白了什么,原来这药不是郎中教的,那么...五徒医药和用毒是不是可以出师了?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五徒对着郎中躬身一礼,然后调皮的笑了笑,“药师父,徒儿曾经顽皮,为了不想干活,曾经胡乱吃了些药材,那次弄的徒儿拉肚子三日,全身无力,故而记得此药。”
“噢~为师想起来,那次...呵呵,原来如此!”郎中想说山寨,但很快收住了嘴巴,他们之前是山贼的身份,无论过去了多久,都不能告知易横,所以他话语只说了一半。
而五徒之所以再次站出来,其一是因为几位师父过于急切,这一路的旅途很顺利,突然遇到这么大的麻烦事,确实有点慌乱,若是没有计策乱行事,很有可能会把麻烦变大,甚至弄到不可收拾的局面;其二,自从秋冷县之后,五徒的信心很足,而且对五个师父,那种感恩的心驱使他要尽早挑起重任,所以才主动站出来说了自己的计策。
当下,对于五徒的要求,师爷等人没有反对,并且第一次被自己教出来的徒弟指挥,虽然感觉有点怪,但大伙儿也都想看看五徒的进步究竟有多大,于是师爷等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点头认可了五徒的计策。
分头行动,进展很快,六塔城里的空宅院有许多,那些白天为县衙打工下套坑人的家伙,晚上多数会变成贼,除了县衙和兵营除外,上梁下塘没有地方是他们不去的,所以许多百姓也没几个愿意在六塔城里每夜招呼那些贼的,故而六塔城的宅院要多少有多少,师爷租宅院的事情,便是第一个完成的。
众人从客栈搬到了一处小宅院,两进的院子,前院空地不大,刚好够停两辆马车,反正又不会招待什么人,也不会有客人到访,前院便被马车给占据了。
两进的小院子,房间多,足够大家一人一间舒适入住,郎中在五徒和易横的帮助下,研磨了许多药粉,投毒的事情便交给飞叶和烬二人出手,专门对一些大户人家下手,最好能投到县衙里去,当然机会不大。
随后趁着傍晚抓几个小混混,对于烬和飞叶来说,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飞叶出去三次,带回来三个都和他体型差不多的家伙,麻绳捆绑,烂布堵口,最后还是听了五徒的要求,把眼睛也罩起来,关到了柴房里,连续两日没给吃喝。
让易横办的事情,也很快送到了五徒手里,那破布上的东西,就是粗犷般的老虎钳,两根稍微有点扭曲成弓字型的铁器,在五徒手里三两下装到了一起,而且还在把柄上缠绕了破布防止手滑。
“我当是个什么宝物?不就是个夹子吗?”易横好奇,他去找铁匠打东西,别人也问他那是什么玩意,可他真心不知道也无法回答,此时满足了好奇心,却只看到了一个普通夹子,这样的答案弄的他有点失望。
五徒得到夹子的图形,是从生物芯片里得来,算是各种地球工具中最为常见的一种,此刻听到易横一口便说出了名称,有点好奇的反问了一句:“噢?你见过此物?”
“少主,梁王府可是同晋国的豪门大户,这东西算什么,更加美观更加精致的都有,而且还都是金银所制!”易横高傲的说道。
闻言,五徒笑了,最近满脑子的事情都在考虑如何应对六塔城,当真忘记了自己以后要进的家门,那可是同晋国里数一数二的高官之家,“呵呵,我倒是忘记了,梁王府财大气粗。”五徒笑着说完,便抬脚走了,留下还没炫耀够的易横在那里仰着脸。
柴房外,飞叶和烬两人轮流看守抓来的三个家伙,当五徒走来的时候是飞叶在看门,见到五徒走来,飞叶好奇的问道:“你来这里干嘛?”
“审问!”五徒平淡的回答道。
“你审问?!你这孩子模样,他们不唾弃你就算好的了,还审问他们?”飞叶不屑的说道。
“眼睛不都蒙上了吗?”五徒问道。
“哈哈,蒙上眼,那也能听出你稚嫩的声音啊!”飞叶说道。
“呃...我声音很稚嫩?”五徒还没接触到音律,身边许久也没个孩童相伴,仅凭自己的声音,还没想到是年龄区别了他与别人声音的不同。
“哎!我来吧,你在外面说,我进去审!”易横在身后,站出来为五徒打个圆场。
岂料五徒一把拦住易横,“你不行,你太善良了,而且开口一股正义的味道,不行!还是劳烦飞叶师父动手吧!”
“哈哈哈...”听到五徒这么评价易横,飞叶大笑的声音一时没把控住,不仅柴房里的三个家伙听到了,就连后院休息的师爷和烬也闻声连忙赶了过来。
而易横满脸吃瘪的样子,不知该如何面对五徒褒奖的讽刺,这么矛盾的心情令他很尴尬,到底是说自己并不正义呢,还是说自己用正义的一面也能审问人呢?
就在易横憋的满脸胀红时,飞叶一脸痞气的炫耀也差不多,见到师爷和烬到来后就摆出一脸询问的表情,飞叶便不再墨迹,从五徒手里接过钳子,在手里试了试,“就用这玩意审?”
“嗯!拔牙!若是不好拔,就拔指甲!”五徒本来是打算介绍一下钳子的,但之前易横都说了这玩意其他地方也有,而且看着飞叶出手后,玩的还很利索,便看出了钳子对于他们都不陌生,那么用钳子拔东西,五徒猜想应该也不陌生才对,从生物芯片看到古人的严苛刑罚里,便有这么一招拔牙和拔指甲的狠招,便随意拿来用用。
只是五徒还不知道的是,生物芯片给他介绍的地球古人严苛的刑罚,很多场面是拍戏表演的,那些演员在道具的配合下演的很生动,使得五徒以为这两样招式很管用,于是丝毫没有顾忌他说出口之后别人会如何惊讶。
“嘶~”倒吸冷气的声音,可不止是飞叶一人,就连师爷都是一脸惊悚,烬是个女人虽然也动手杀人,但折磨人,她可没做过,听到五徒说拔牙拔指甲,顿时就把目光在易横和飞叶身上扫来扫去,希望能看出是谁教的五徒那么狠毒的招式。
过了几个呼吸,飞叶先淡定了下来,看着五徒认真的样子并非是说笑,便拿着钳子在五徒面前晃晃开口问道:“问他们什么?”
“问铁器在哪里?把他们知道的仓库,或者山洞都说出来,每人都要说出五个不同的位置,说不出,你就用这个每天来捏断他们一根手指。”五徒的一番话,再次惊吓了所有人,飞叶也一样,喳巴喳巴嘴有意无意的点点头,便走了进柴房。
片刻,五徒等人在外等候着消息,易横和师爷还有烬,都是咬着牙一脸鄙夷的盯着柴房,那一声声低沉的惨嚎,浓重鼻音的哭求,时不时从柴房里传出,为了不让他们大叫,拔牙的审问直接被飞叶跳了过去,三个家伙的嘴巴都被堵着,想叫也叫不出多大的声音,所以直接拔指甲。
没有经历过伤痛,自然不知道害怕,每个人的指甲被拔掉一个后,三个家伙变了一副模样,几乎可以说飞叶就是他们的祖宗,让他们说什么,都会老实的全交代出来。
师爷进到柴房里,记录了三人憋了半天才回答的十五个藏有铁器的地址,随后走出来问向五徒,“这些地址,可并非真实!”
那些地址,五徒根本没有去看,微笑着说道:“今日只是初审,明日再劳烦飞叶师父。”
“初审?”师爷好奇的看着五徒,想再问点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此时的五徒表现出来的气质,还有一脸微笑,让师爷总感觉有那么一点亲昵,似乎比山寨里那些狠人还要邪恶。
“师父,徒儿去歇息了!”五徒走了,留下一个背影给四个师父看,那小小的身板,在一身合体的衣袍下,感觉气质和姿态十分的协调,由此师爷四个人都看到五徒的未来和他们的希望正在隐隐的散发着光芒。
“五徒这孩子,日后必定能把江湖弄乱!老夫现在已经看到了苗头!”师爷捋着胡须笑说道。
“嘿嘿!日后若是祸害的女子过多,可以叫上我帮忙!”飞叶一脸坏笑的说道。
而烬和郎中没有开口,只是好奇五徒的变化总感觉与他们教导的不同。
次日,飞叶被五徒安排了一个新差事,绕着县衙查找县衙的水源,外面都中毒,县衙却安然无恙,这可就说不过去了,所以必须要把县衙也一起投毒。
趁着飞叶外出,五徒想自己审问一下,看看能不能有新收获,于是双手握着老虎钳,在柴房里三个家伙面前,先玩弄了一番老虎钳,那金属的撞击声很沉闷,五徒之所以先如此作为,就是希望老虎钳发出的声音,能让三个家伙回忆起昨日被拔掉指甲的伤痛。
“你们昨日给的地点,我叫人去查看了,地点给的都很普通,我看并不像是藏铁器的地方,趁着我的人还没回来,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老实的说出真实的地方,否则,待我的人回来,你们可别想好受了!”
五徒的声音是很稚嫩,即使三人蒙着眼,也能分辨出此时问话的人是个六七岁的孩子,一时间柴房里没有一个人愿意应答的,而且还纷纷扭头,摆出不屑的样子。
“行!你们很勇敢!晚上给你们加餐!有一个地点不对,两个指甲!指甲拔光了,还有脚趾甲!呃...若是明日的地点还是不对,你们的手指骨头,一节算一个!”五徒说完转身想走,三个家伙里面有一个表现的很亢奋,五徒示意,让易横把那人嘴巴里东西扯出来,听听他想说些什么。
结果,麻绳和碎布撤出来后,就听到那人扯着嗓子大骂:“你个贼球!谁家的杂种?!如此恶毒!我等只是混口饭吃,为何如此对待我等!”
一顿大骂后,柴房里安静了,安静的像是没人一样,这个时候五徒才慢声慢气的回答道:“你们坑人,就要付出坑人的代价!之前在外坑路人,在被绑到这里还继续坑我们?没关系,我有许多办法让你开口说实话!”
一番话说完,那人还想说点什么,结果脸上挨了易横暴怒的一击重拳,七荤八素的脑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此同时嘴巴里又被塞进了破布,当破布撑满了嘴巴后,还有一根麻绳捆的很结实。
五徒走出柴房的门,迎面就看到几张笑脸,师爷和郎中正对着他微笑,一旁还有外出刚回来的飞叶,也傻呵呵的笑着。
五徒感觉到没有面子,便开口为自己开脱一下,“呃...弟子能力欠缺,二审...额...二审失败了,飞叶师父,今日劳烦下手狠点,把指甲都拔光,明日开始捏碎他们的手骨!”
“好嘞!徒儿放心,为师绝对让他们胆怯,后悔来到六塔城!”飞叶开着玩笑的架势,和五徒说着。
然而五徒却摇摇头,“不不不...不够,师父,徒儿今日受挫,深感下手太轻,劳烦师父为徒儿泄恨!要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啪嗒!’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在这安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响亮。
掉落的东西,是从易横手里无意掉下的,五徒只是六七岁的孩子,有这样折磨人的手段,已经让易横震惊,当看到五徒几个师父,毫不介意这一切,甚至还期盼五徒能表现的更加狠厉点,易横懵了!心里暗暗的嘀咕,‘这五个人此前当真是隐居山林?不是被仇家追杀无路才躲进山林的?’
在易横心里已经把师爷五人定义为大恶魔,问世间恶魔为何物?且看五徒的五个师父!呃不,看五徒一人就够了!
易横的表情,师爷等人都看在眼里,可谁都没放在心上,但为了易横能死心塌地的保护五徒,更为了日后进了梁王府里,能多照顾点五徒,师爷便把易横拉到了一边。
“梁王府里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种种是非绝对不少,若少主只是个淳朴的孩子,又如何应对那些不见血的刀剑?又如何面对奸佞之人的狠毒心肠?相比之下,别人受伤、别人难过、别人被欺负,总好过少主被人欺负吧?总之,易兄弟放心!五徒这孩子,去梁王府做少主这是肯定的,你和你的家人都会安然无恙的!而且日后五徒要是得了什么好处,你自然是功不可没!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我们先说说眼前,少主返回梁王府,那些欲要加害少主的歹人,可不会停手,我们终究不可能在少主身边时时刻刻的照看,就比如少主日后回了京城,梁王府的后院,我们谁能进出自由?那个时候,谁护着少主?所以嘛...少主有点自保的能力和手段,这才是我们期盼的!审问几个犯人,也是培养他,方便日后审问那些加害他的歹人,用最狠的手段才能知道真相,才能顺藤摸瓜得知幕后主谋!这样才能做好万全的准备小心提防!”
师爷的话语,说的易横无言相驳,不停的点着头,认可师爷的观点,末了,竟然还开口加了一把火,“小心提防总是过于被动,最好是知道了主谋,要下死手还击!我那些护卫,跟着易某多年,亲如兄弟,易某要为他们报仇!”
“嗯!报仇!你放心好了,我们五个师父会更严厉的教导五徒,呃不...是严厉教导少主,早日出师,为易兄弟的那些护卫们报仇!”
易横的脑子属于单纯的,被师爷的三言两语忽悠的找不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