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采石场不远处,一千多个才俊走来之后,见梁水停住了脚步,便找寻平坦的地面一个个全躺下歇着了,于此同时在才俊们休息的百步外,梁水早已安排过庄子里的人准备了一桶桶凉白开,算是招待这些才俊的最高待遇。
待众多才俊们看到一只只水碗摆放在案几的那一刻时,顿时有种感激落泪的画面正在才俊们之中酝酿。
他们一路南下而来,起初还有点盘缠,距离京城近一点的县城,还能受到免费的饮用水,随后越过黄根山脉之后,别人看待他们的目光,就宛如见到了瘟疫,街边店铺纷纷闭门不见,街道上的路人纷纷远遁,到了晋海县更加遭受歧视,先到了城南的平民屋,打算去看看大海的风光,岂料刚刚走了两条街,就被数以万计的百姓给堵了去路,站在十字街口上,像是被围成了水桶,只有原路返回一条道可行,想开口理论一二,结果那些百姓直接动手推搡着驱赶他们。
被平民屋的百姓推搡驱赶还不是最苦的遭遇,随后才俊们看着城北街道宽敞,而且周遭的店铺楼台颇有豪气风格,一时不慎又踏入了富人宅,待才俊们发现自己又被人包围的时候,招呼他们的可不是什么百姓的推搡,而是一群群手拿木棍甚至有刀剑的护卫和家丁,论武力值而言,护卫和家丁比城南平民屋百姓可要凶猛许多,在富人宅众多门户的护卫和家丁刀剑棍棒驱赶下,才俊们宛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那种场面才俊们的宛如做了大逆不道之事,心里的委屈无人能懂,只想见一见他们崇拜的梁水,却一路受到那么多不公的对待,才俊们之中的大多数人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引起众怒。
然而事已至此,他们也无心计较,此刻面前的一碗清水,看似平平无奇,但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找回自我的起始点,这一路种种遭遇,似乎也在这一碗水饮入喉咙的那一刻,得到了释怀。
待才俊们歇息的差不多了,梁水找了个高一点的位置,站立上去对着才俊们喊道:“诸位,想必尔等之中应该有人了解角庄附近的地形,也稍微知晓角庄的情况,水,在此不啰嗦,诸位看到的大山,横梗在角庄直去京城的方向上,此前角庄去京城,必须要绕走晋海县加之晋海县县城宽广的城墙,一来一回便是两百里的弯路,不仅耽搁时间,而且人力和马匹颇为耗费,故而,打通北上,直发京城的道路迫在眉睫,而眼前这几十里大山,又如何从中取路,煞是为难!水,也是无奈,只得自贬愚公,以人力移山!”
一段话说完,许多才俊刚刚喝入口的水,似乎都卡在了喉咙里,看看眼前的连绵大山,看上去和黄根山脉有点相像。
就在众人震惊之色还没平息的时候,梁水继续开口说道,“水,今日于笨法,行愚公移山之举,诸位才俊若要取笑,水,也不话可说,然,尔等取笑也要有取笑的资格,但凡有更好的方法行之,水,自会站出,大礼相谢,且自认不如也!”
话语说完,才俊人群里,无论是嘀咕还是耻笑,全部收声安静了,与才俊交流,就这么一点好,他们时时刻刻都把姿态仪容看的很重,若是有人说他们不懂礼数、不尊人失态,那就是在扇他们的脸、在羞辱他们的灵魂。
当下,梁水已经把题目抛给了他们,就在梁水说完没多久,从角庄方向来了几十辆马车,车上是油麻布,还有许多手臂粗细的木头,那些是要在附近给才俊们搭建过夜的帐篷。
安排在这附近,即可让才俊们时刻都能看到梁水出的题目,那北面连绵的大山,时时刻刻与题目相伴,也不算是刁难才俊们在野外过夜。另外最关键的是,如此的安排,能免得这些才俊冲入角庄而造成诸多麻烦的可能。
当然了,有了住,也要有吃的,此刻一边有农户在动手搭建帐篷,一边有伙夫在给才俊们准备饭食,距离才俊们不远处的动静,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这一路走来,许多才俊的肚子倍受折磨,虽说他们之中也有些经济不错的人,但黄根山脉之中,有钱也买不到可口食物,更别说那些本来就没钱的家伙,即使到了县城里也只能买一些干饼啃食。
此时人多,梁水也不是乱花钱的人,肉汤配干饼,咬不动,可以把饼掰开泡进汤里,作为汤泡馍。加之无论吃多少都管够,他们这些才俊爱面子,也没人会拿了藏起来,那种又吃又拿的行为被他们称呼为不耻!所以梁水也没管束,任由一千多人,故作高雅的扮演着饿狼,样子滑稽的无法形容。
一片吃喝的场面,一阵阵赞美之词,大口大口朵颐的同时,还要想着与别人不同的词语,一来赞赏梁水待客,二来赞许肉汤之美味,呵呵,那场面,就是一群懂礼仪假斯文的饿狼!
才俊们吃饱喝足,人人都在轻抚自己的肚子,嘴巴还回味着鲜美的肉汤。
这饱食而后,一身上下只有疲劳还未消除,帐篷还没搭好的时候,许多才俊们早已进入梦乡。傍晚,招待他们的是手擀面,待开餐之时,仍旧有许多人还在与周公约会,被做饭的伙夫逐一唤醒,众多才俊睁开眼的那一刻,不仅是闻到了牛肉汤的香味,还有一侧四四方方的帐篷,都已经完工了。
虽说帐篷住人算是简陋之所,但在眼下,这开山碎石之地,能有这么一个像模像样的住所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待遇了,众多才俊没有怨言,相反又对梁水称赞一番。
再次吃饱喝足,一千多才俊不用谁去张罗,他们之中也有关系不错的人,便结伴住进了一顶帐篷,虽无农户那样鼾声四起,但夜里那一片帐篷之地,偶尔也会有许多呼噜之音,配合着田间蟾蛙,让采石场变得更加热闹。
随后的几天时间里,才俊们陷入了深思之中,每日面对着大山发呆,又或者亲自跑去采石场深处查看,甚至有人对采石起了兴趣。
鉴于此,梁水不得不让郎中停止炸山,每日只让那些牢犯凿石,并没有继续对大山进行爆破。如此,也让水泥的生产变得微量。
说起炸山,那火药早在梁水住进粱公府的时候,就配置出来了,只是碍于脑子里的生物芯片所介绍的火药用途,对江湖、对同晋国乃至天下亿万之人都会造成巨大的影响,那样的局面并非是梁水能控制的,所以之后根本没拿出来过。
直到需要从大山上取石,火药才被梁水配置好,一个个雷管亲手独自制作交给郎中使用,整个过程里,梁水对火药又或者是雷管的管控十分上心,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玩意,第一次在山上爆炸时,引发的轰动可不是大片大片的山石泥土飞溅那么简单,周遭的百姓被吓的双腿发软,还有一些人甚至对着老天爷跪拜许久。
第一次尝试用火药炸山之后,所引发的动静弄的梁水严格要求随后的炸山,必须是晚上进行,一来山体附近无人,二来爆炸造成的影响会因为黑夜变得最小化。
而眼下,若是当着这一千多才俊的面,使用火药爆破,不仅会吓着才俊,而且还会把火药的事情传出去,才俊可不是那些采石场的牢犯,他们不耻下问的嘴皮子,甚至会摆出以死逼问的架势,于是鉴于此等可能,梁水便让郎中消停几日,才俊不离去之前,绝对不能使用火药。
日子一天天过去,才俊们一直住在采石场旁边,竟然也没人有意见,这是梁水都想不通的事情,自己也跑去看了几次,照理来说,一些人在度过了坎坷遭遇的低谷之后,会慢慢的会恢复对周遭条件的要求,比如住的地方,那帐篷虽然可以挡雨,但挡不住田间诸多蚊虫,虽然郎中给每个帐篷都配了一些药粉,但那些东西,对于在田间帐篷里过夜的人来说,充其量只是心里有作用的自我安慰之物,田间的蚊虫凶狠,这些才俊竟然能忍得住。
待梁水远观查看,发现有些才俊在思索如何移山,当然还有一些人在研究别的,至于是什么,梁水也没凑近打听。
每日招待一千多个才俊消耗的食物可真当是大,看着文质彬彬的才俊,这胃口怎么就那么好的呢?
梁水可不知道,那些才俊之中有许多财力不济之人,一路南下而来,可把他们饿出了魔怔,到了角庄之后,见到有的吃,那是无比的珍惜,肚子里能多塞一口,就尽量塞两口,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再被饿着,于是这食量也被一顿顿十成饱的吃食给塞大了。
心疼那些食物,是必须的,一日日的过去了,也不见有个才俊提出来返京,似乎真的被梁水提出的愚公移山之题吸引了,就此,梁水每每看到一车车的食物送去给才俊,再想想当初自己说出来的话,干嘛非要激励那些才俊,还大礼相谢,还自诩不如,还满足一个要求,此刻那个悔恨哟,牙根都痒痒!
如今依然如此,梁水再无奈又能如何,话是自己说的,总要善始善终,不然此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于是梁水便只能期盼,日子过的快一点,待京考之期临近,相信这些才俊们会提前动身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