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考,三年一次,而且是在秋末,一千多个才俊在采石场待了近一个月,免费吃喝还很自在,终于有一日,托人给梁水传话,说他们要回京了,而且回京之后,梁水愚公移山之举,必定发动更多的人,群思群策,早日给梁水一个更有效的方法。
一匹骏马之上,梁水和易横看着已经走远的才俊,“哎!防止闹事,白白搭上了一个月的伙食,这买卖到底是亏,还是亏呢?”
“少主英明,若是让这些才俊步入角庄,不说别的,他们嘴巴里的不耻下问,就能烦死那些农户,搞不好,那些农户忍不住真的会有动粗之举。”易横说道。
“哎,算是花钱挡灾了!对了,梁寒也在收拾东西了?”梁水问道。
此前,早在才俊初到角庄的时候,梁王府就差人来传话,让梁寒启程回京,而梁水故意拖延时间,就这样整整拖延了一个月,从小暑拖到了立秋,人总要回去,京城梁王府已经来了三批人传话,梁水也没了办法,只好让梁寒回京。
就在梁水思虑给梁寒准备一些礼物的时候,梁水几位师父之中极少少说话的烬师父,派手下的人来传话,“少主,我们抓了几个人,昨日假扮农夫,趁夜摸进庄里的宅子,刚刚跃过墙头,就被我们拿下了,烬女侠,让小的来问问,少主要不要去审问,或者有没有什么要问的,小的帮少主审问。”
闻言,梁水并没惊讶,笑呵呵的说道:“呵呵,临走了,终于才有行动,先关在小黑屋里几日,每一日只供一餐,别饿死就行。”
听到梁水的答复,来传话的人行了一礼,便麻溜的回去执行了。
才俊人群里有歹人,梁水他们早就猜到了这一点,想假扮农夫混入庄子里,岂料早就被烬师父的人盯着了,只是入城墙的那一刻没出手抓他们,就是希望到了夜晚时,四下无人围观,且无人会走漏这些人被擒住的情况下才动手,而且夜深人静,擒获几个小贼根本不费事,也不会惊扰别人。
角庄的秘密多,防卫自然也很强,明面上是孟老爷子操练护卫,负责看守庄子外围,而城墙之内,烬师父早就从青壮里挑了一些身手好的人,让大刀给他们点开内修六脉,一直由烬亲自教导,训练隐藏、侦查、敏捷轻盈的身手等,那些人像是烬的徒弟,学习的很快,而且梁水也给了一些理论知识,如此理论和烬师父的训练相结合的教导,那些家伙除了武功还欠缺许多,其他的,待一两年后,会比皇帝的密卫更加厉害。
另一边,县衙后院,梁寒哭了一夜,此时脸上双眼红肿,静静的坐在木榻边,侍女在一旁轻手轻脚的收拾东西忙碌着。
梁水回来后,一言不发,陪在梁寒的身边,也静静的坐着。
这些日子,梁寒和橙菲在一起打的火热,性格也变开朗的梁寒,也把梁水不会哄女孩子的缺点指了出来,所以...梁水此时怕说多错多,干脆安静的坐着。
但梁水不说,不代表他心里没话,梁寒要回京城,不论是京城还是梁王府,对于梁水来说都是陌生的,他都不知道京城的城墙是什么模样,梁王府院落又是如何格局,他也不知道,更别说梁王府里的那些人。
对于那些,梁水就像是个小白,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任何的经历,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日的收拾,已经是很墨迹的速度。
次日清晨,一辆马车,几十个护卫,缓缓从角庄离开,梁水和良丁常等人骑着马,走在马车外,“寒儿,别多想,回去之后给哥来信,记得每日要勤于锻炼和学习,那些竹简上的内容,要尽早学会!”
马车里,半晌没有回音,过了一会儿,梁寒收拾了脸颊的泪水,才开口回答:“嗯!哥,这些竹简太少了,我在府里没有什么事情做,恐怕不出两个月,便会全部学完了,您要尽早给我刻新的。”
“呵呵,你放心吧,不会断了你的竹简!”梁水说完之后,良丁常驾着马也凑了过来,“寒儿妹,你到了京城,也别忘了给我来信,虽说这些天被你抽的很疼,嘿嘿,不过,你胖哥我上瘾了,以后没你抽我,总要给我来信,看到你的信,我就会回忆起你之前抽我的疼痛,那样我才会保持跑快点。”
良丁常说完,其他人也凑近一一道别,马车没有停留,到了角庄的边界,梁水等人才止步挥手告别。
就在梁寒的一队人马之后,还有发往京城的百来辆马车的货物,其中有一些是直接送去梁王府的,那里就有梁寒要的秋千,还有许多能存放时间久的食材。
少了梁寒,就少了一个伙伴儿,不仅是梁水感觉县衙后院空荡荡,其他人也是如此,学习锻炼,总感觉有点冷清。
不过,日子总要过,大家还是在离别的失落后,慢慢的恢复了。
角庄原来的县衙大牢,被梁水改成了小黑屋,一点点光线都没有,睁眼与闭眼相同,关在其中的滋味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那些混在才俊中潜入庄子意图不轨的五个人,被关在小黑屋里已经十来天了。
漆黑的屋外,梁水都没费口舌,那些人便老实的自己交代了。
五个人,起初并不是一起的,甚至之前都不认识,但他们有相同的目的,那就是刺探角庄的情况,为了能混迹在才俊中间,在京城时就主动张罗,组织才俊赶往晋海县,沿途中,看到有才俊要折返,那是尽显豪情仗义之举,竭尽所能的挽留那些人继续南下,也就是那个时候,五个人不约而同的行为,互相引起了注意。
因为他们的目的又不是去杀人放火,只是去打探一下角庄的情况,一不偷、二不抢、三不杀人、四不放火,鉴于目的很平和,且指使他们行动的人并无交代不能与外人合力,于是随后的南下过程中,五个人便扎堆到了一处,没有过多的言语,彼此直接交了底,而且很爽快的达成了共识,不问出处,只求任务完成,组队潜入角庄,分头打探情况,无论谁有了结果,必须共享全部。
这么简单就完成了组队,不仅确定了步入角庄的行动,还对之后南下的路途进行了分工,让数千南下的才俊们更加有了组织性,但凡遇到事情,大多数的决定和采取的办法,都出自这五个人,有张罗的,有帮衬的,有起哄的,似乎分工很明确。
梁水也很佩服他们的指挥能力,五个人,能从京城忽悠出来三四千人,当然其中也有自愿要来的才俊。
不论经过如何吧,最后能保持三成左右的人,千里跋涉、不辞劳苦,坚持到了晋海县或者是角庄,这五个人的才华若是放在鼓舞造反上,绝对是一大危害。
至于五个人的背后主谋,起初不愿意交代,原因他们自己也说的很清楚,一人死好过一家人死。
然而梁水告诉他们的话语,恰巧完美的颠覆了他们的想法,“你们死了,又怎会知道家人不会被一起灭口?或许你们死了之后到了地府,会看到你们的家人早已在那里等待!如今你们的家人,还在不在人间,都是两说,若是不信,大可等到才俊返京,那个时候你们不去复命,而你们的家人绝对是会死,不如,我们就再等等,等有死讯了,我再来找你们!”
言下之意,很好理解了,梁水不会放他们走,才俊都到了京城,而他们不去复命,就是说明他们已经被抓了,那么他们身后的主子,一定会想尽办法抹去他们的一切,包括和他们认识的人,尤其是家人。
硕大的京城,让一家人消失,是很常有的事情,这一点,他们做打探消息的差事,曾经就知道有许多这样的事情,而今,事情摊到了他们自己身上,如何取舍,很难抉择。
梁水临走前,对他们几人大声的说道:“记住了,我,不急,哪怕关你们一年两年,都无所谓,就是不知道你们急不急?!”
听到梁水的话语,还有大牢外的铁栅栏打开的吱纽声,原本安静的小黑屋,顿时聒噪了。
县衙大牢里,梁水又返回听了五人的自报门户。
听完,梁水笑了,“有意思,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一三五,那么二四六呢?”
“我等不知!”三个皇子派来的人,交代的还算是诚恳。
剩下两个人,就没什么水准了,一个是后宫的人,具体是谁都不知道,每次有差事只是一个小太监来传话,真正的主子是男是女、是主是奴全然不知。
还有一个是户部的,前不久墨家二妾的娘家,也是户部的,这次派人来的,就是墨家少主的二妾父亲的师父,这个关系有点复杂,但那个人并不复杂,户部吏司郎,正好是墨家二妾他爹的顶头上司,两人又是师徒关系,有这样的作为,梁水也能理解,八成是想为徒弟报仇,先派个人来打探角庄的详细。
可理解不代表谅解,你来我往,才是游戏之根本。无法对皇子还手,那个后宫的人又不知道是谁,只好把这次还手的目标,全部落在这个户部吏司郎身上。
然而,依角庄目前的形势来看,只能沿用一句古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梁水也没操之过急,此时他羽翼未满,万事都在筹建,可没多少余力出招,然而这个户部吏司郎则是被梁水记在了心里,其次还有那三个皇子,不能出手报复,但也要加强防范。
随后又过了没几日,良丁常的老爷子派出去挑选地方建造海船的人回来了,在沿海一番筛选,加之有水泥相助,一个海边的山坳,便被定成了未来的海船工坊,山坳涨潮时可行重船,退潮时只能行空船,具体的地里位置,梁水骑马也亲自去看过。
环抱大海,背有两座高山,两山之间可建山道,山谷中可设卡口,除了地形外,还有两个最关键的条件,一是山上有粗大的树木,二是那片海岸原本就是角县的地界。
一切看似都不错,可梁水却有点犹豫,海船一事可是笔大投入,旷日持久不说,人力和财力,那是相当巨大的耗费,而且还要到朝堂备案,造船工坊必须要得到工部批准,否则就是违反律法。
于是,梁水以角庄庄主的身份写了第一份奏书,由晋海县县令转送去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