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回首那盏明灯-品味中国哲学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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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该什么样,就怎么样——《论语》第一

“名不正则言不顺”

中国人是深受孔子影响的,这体现在人们日常的言行和思维方式之中。举个例子来说,中国人在做一件事情之前,喜欢说这样一句话:“名不正则言不顺或者名正言顺。”意思是说,一个人只有在有正经根据的情况下做事,说话办事才能顺顺当当的。实际上,这句话出自孔子之口。在《论语·子路》中,孔子曾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孔子的言下之意是说,如果一个人没有正儿八经的根据便去做事,那就会后患无穷。一个人做事要有个正儿八经的根据或者名目,这就是孔子所说的“正名。”

然而,要给一件事情找到个根据很简单,只要做事情的人认为他的理由是有根据的就行了。因此,我们的身边就经常会见到这样的现象:歹徒正在行凶,路人只知看热闹却无一人见义勇为。要问这些人为何这样做,他们会理直气壮地回答说:“我是在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是个有根据的理由,但是这样的理由是正经的吗?看来,重要的不是找到理由,而是找到正经的理由。那么,什么才是正经的理由呢?

在孔子生活的年代,周朝以来的礼乐制度已经面临崩坏的危险,这种危险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各诸侯国相继发生的大臣反叛君主事件。比如,在孔子出生的鲁国,有三个专横跋扈的大夫,他们分别是孟孙氏、叔孙氏和季孙氏。这三个人不仅把持着鲁国政权,而且最终将国君鲁昭公撵出鲁国,夺取了政权。这样的事件在当时层出不穷,有些国家的大臣甚至为了取得王位,不惜狠下杀手。一时间,各诸侯国腥风血雨,老百姓也跟着上层政治斗争遭殃。

孔子正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提出他的“正名”学说的。在孔子看来,所谓的“正名”其实就是“该什么样,就怎么样”。也就是说,一个人该是什么样的人,他就要像那样行为。相应地,上面所说的“正经理由”就是:一个人做的事必须是他该做的,这才是他做这件事的正经理由。说到这里,我们再来看那些见义不为者所谓的理由,就根本不成其为理由了:只要是一个人,在同类遭遇危难时都应该伸出援助之手,这是一个人本应该做的;现在这些见义不为者不仅不这样做,反而理直气壮地说是在保护自己,其名不正言不顺就很明显了。

“该什么样,就怎么样”用孔子自己的话说就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它是什么意思呢?实际上,这句话出自《论语·颜渊》,其中记述了孔子的一个故事。故事说的是孔子在鲁国内乱后,来到了相邻的齐国。当时齐国的国君齐景公也面临着鲁昭公一样的危险——被大夫陈恒玩弄于手掌之中,随时可能倒台。于是,他就向孔子请教如何为政。孔子知道齐景公的忧虑,便回答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孔子的表面意思是说,君主应该像君主的样子,大臣应该像大臣的样子,父亲应该像父亲的样子,儿子应该像儿子的样子。其实,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是在暗示齐景公:如果要把持住政权,那就像个真正的君主一样行为,不能被权臣玩弄。从这个故事我们可以看出,在孔子那里,“正名”的意思主要就是指一个人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干什么样的事。如果不该是某个样子的人,却干了那个样子的事,就属于“名不正言不顺”之流。

然而,在孔子生活的时代名不正言不顺的人和事太多了。在《论语·八佾》中,就记录了两件这样的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孔子知道了季孙氏在自家的庭院里用周天子的八佾礼仪来奏乐舞蹈,于是他就很生气地说:“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孔子的意思是说季孙氏连这种不该做的事都敢做,那还有什么事不敢做?另外一件事情是,孟孙氏、叔孙氏和季孙氏三家在祭奠祖先的仪式完成后,都使用周天子的礼节唱着《雍》诗撤去祭品。孔子知道后,对弟子感叹道:“‘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在孔子看来,《雍》诗是周天子祭祖时才能用的,它里面那句“助祭的是四方诸侯,主祭的是庄严肃穆的天子”怎么能够在三个大夫的祭祖仪式中使用?正是由于有这么多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情,这位“至圣先师”才会感到无限的遗憾。

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也常会遇见一些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情。这些事情虽然同样名不正,但是却毫无言不顺的迹象。比如,上文说到的见义不为者,他们就不会为自己的行为觉得羞耻,相反还会自以为精明,自以为“明哲保身”,说起话来毫无愧色,一脸正义凛然的样子。更有甚者,还会嘲笑那些见义勇为者是傻帽。

名不正者虽然面目可憎,但是还是要想办法解决问题才行。在孔子看来,要想真正地解决这个问题,关键还是要统治者以身作则:“季康子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率以正,孰敢不正。”(见《论语·颜渊》)孔子的意思很明显,只要统治者自己带头做那些该做的事情,人民便会效仿统治者去做他们该做的事。这句话不是一点道理没有: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统治者的言行对老百姓的影响是很大的。如果一个国家的治理者本身都在干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又怎能够让老百姓去做他们该做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