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回首那盏明灯-品味中国哲学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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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丢掉迷信的“乌龟壳”——《韩非子》第二

“龟荚鬼神不足举胜,……然而恃之,愚莫大焉!”

据说,如今的中国已经是一个比较现代的国家了,而且正在朝着现代化的目标奋勇前进。然而,在我们身边,却仍然充斥着许多不那么现代的东西。在这些东西之中,就有我们熟悉的迷信。

曾几何时,迷信作为“封建社会的病毒”,遭到了举国上下的一致声讨。政府也颁布各种法令政策,明确禁止从事迷信活动。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些迷信活动又浮出了水面,在有的地方甚至还比较猖獗。远的不说,就看看我们的首都,三四环的一些马路边,经常可以见到一些道貌岸然的“命理学家”,他们在地上摊着一块布,上书“周易神测”等字眼,堂而皇之地开展迷信活动。在他们那里,儒家所谓“群经之首”的《易经》成了他们算命测字的依据,似乎这样一来他们的迷信活动就具有了权威性。看到这样的人,总是让人觉得可笑之至!

如果说这些敢冒法令之大不韪的“命理学家”显得好笑的话,那么下面的现象就不但不好笑,反而值得我们深思其原因了。不知大家注意到没有,在我们身边经常会有这样的人:这种人一旦遇见一些一时无法解释的事情,就喜欢把原因归结到鬼、神和天意等上面去,而且说话的时候神神叨叨的,大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样子。在这些人发表自己高论的结尾处,他们还往往会加上如此的一句话:“你要说是迷信,你有时还不得不信!”然后,他们还会摆出一副自以为得到了真理的模样。

每当看见这样的人,听见这样的言论,我都会既觉得担忧,又觉得好笑。他们的好笑,跟上文说到的那些“命理学家”的好笑同出一辙:命运的事情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岂是由天意决定?可是,“命理学家”却并不让人觉得担忧,因为毕竟也就那么一小部分人在干这种事情。然而,与之相反的是,在现实生活之中,上文说到的那些神神叨叨的人却不在少数。不仅如此,从他们说话时的那种虔诚和专注看得出来,他们是深信鬼神天意的存在的。这就不得不让人觉得担忧了:看来,迷信之所以会死灰复燃,原因更主要的或许还是在于人们内心深处的迷信。正是内心深处的迷信,才使得有些人至今仍然那么神神叨叨,也使得那些所谓的“命理学家”有了市场。

既然在已经比较现代的中国社会之中迷信现象仍然难以禁绝,那么可以想象的是,在韩非子生活的战国时期,迷信活动肯定就更加猖獗了!实际上,在那个时候,迷信活动根本不是什么“迷”信,而是一种信仰。换句话说,在韩非子生活的时代,鬼神天意是被当作确实存在的神秘力量来加以崇拜和敬仰了。那个时候,上至君王,下至黎民,几乎没有人是不信鬼神天意的。然而,就在这种举国皆醉的社会氛围之下,韩非子却保持了独醒的状态。他清醒地意识到鬼神天意对人民生活,尤其是对治理国家根本没有任何好处。于是,他在两千年前就振臂高呼:“丢掉迷信的‘乌龟壳’!”

为什么说是迷信的“乌龟壳”?这就需要先来了解一下在韩非子生活的时代,人们进行迷信活动的方法了。如果大家仔细观察过我们身边的那些所谓的“命理学家”,就会发现他们在“算命”时,用的工具多数都是铜钱。可是,在韩非子生活的时代,用铜钱来测算命运吉凶的方法还不是最主要的,当时的人主要使用乌龟壳来测算命运吉凶。人们认为乌龟寿命比较长,是一种灵异的动物,因而用它的壳来预测吉凶一定准确。在这种观念的作用下,人们一旦遇到大事拿不定主意时,就把乌龟壳放在火上烤,一直烤到乌龟壳出现一些裂纹为止。然后,他们就根据那些裂纹的形状等特征来预测命运吉凶,这就是所谓的“龟甲问吉凶”。由于这个原因,要破除迷信自然首先就要丢掉迷信的“乌龟壳”了!

可是,当时的社会氛围就是一个迷信的氛围,怎样才能让人们丢掉迷信的乌龟壳?韩非子的办法是:首先做好君主的思想工作,让他们放弃迷信的思想。或许,韩非子想的是:如果君主能够不再迷信,那么上梁正了下梁必然也就正了,人民自然也就不再迷信。

在劝戒君主丢掉迷信的“乌龟壳”时,韩非子运用的办法是举例说明。在《韩非子·饰邪》中,他举的第一个例子是:当初赵国要出兵攻打燕国之前,曾用乌龟壳预测战事的吉凶,结果是大吉,可以开战,于是就兴冲冲地兵发燕国。就在赵国大军进发燕国时,燕国的大军也正向赵国杀来,因为他们也用乌龟壳预测得知打赵国必定胜利。经过一番惨烈的撕杀,燕国兵败如山倒,还差点弄得丧了国。韩非子于是问道:“两国都用乌龟壳预测吉凶,都说是大吉,可是却一方胜利一方失利,难道赵国的乌龟壳就准,燕国的乌龟壳就不准吗?”与此相反的一个例子是:当年越王勾践在第一次跟吴王夫差打仗时,也使用了乌龟壳预测吉凶,也说得是大吉,结果却弄得国破家亡,自己还被迫做了敌人的奴隶。后来,勾践回国便丢掉了迷信的“乌龟壳”,卧薪尝胆地进行政治革新,发展生产和军队,最终才战胜了吴国。

通过这些鲜活的历史事例,韩非子阐述了如此的一个道理:“龟荚鬼神不足举胜,……然而恃之,愚莫大焉!”(见《韩非子·饰邪》)他的意思是:靠迷信的乌龟壳是不能取得胜利的,认为依靠乌龟壳就能取胜的人,简直是愚蠢至极!如果一个国家、一个人想要取得成功的话,办法只有一个:丢掉迷信的“乌龟壳”,从今天起开始励精图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