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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私有银行的大恐慌

时间表拨回到1907年10月23日早上,纽约时报头版详细描述了挤兑现场,在大标题的旁边,还有一则消息讲述了纽约第二大信托公司——美国信托投资公司是恐慌的“痛点”。

文章一经刊载犹如火上浇油,大大加剧了挤兑的程度,因为巴尼不但是尼克博克的总裁,还是美国信托投资公司的董事。礼拜三这篇不合时宜的文章发表后,美国信托投资公司被挤兑掉1300万美元,而该公司的存款总额只有6千万美元(据统计,短短两个礼拜相持不下的挤兑,美国信托投资公司总共兑出4750万美元)。

瞬息间,恐慌席卷全美各地,信托公司一家一家地接连遭殃。当时对是否救助信托投资公司,救助哪一家,放弃哪一家,摩根举棋不定。

但接连几家大信托公司被挤兑倒塌,连颇具影响力的林肯信托投资公司也遭遇挤兑。摩根预感大灾难即将来临,如果听任健康的信托投资公司一一遇险,将会殃及整个金融市场,他也无法独善其身。摩根出手了。

10月23日礼拜三凌晨2点钟,年轻的金融专家斯特朗抵达美国信托投资公司,开始对其资产进行评估。下午他向摩根汇报说,美国信托公司基本健全,值得援助。摩根当机立断:“这就是停止恐慌的地方。”于是,摩根抢在股市收盘前划出300万美元到美国信托公司,又动员其他银行家出资,总共筹集到850万美元,以便该公司恢复第二天营业。

摩根的举动得到了响应,为了稳定民众的信心,美国巨富约翰·洛克菲勒头一个宣布支持摩根,他存入1000万援助资金到国家城市银行,并保证如果资金不足,他还将援助4000万。除了洛克菲勒支持摩根以外,摩根的好朋友、欧洲的金融巨头罗斯柴尔德也致电问候危机的状况。继金融巨头之后,美国政府才浮出台面。美国财政部长考特亚连夜召集纽约主要的银行家举行会议,讨论如何抵制挤兑危机。

第二天清晨,考特亚动用了2500万美元国库资金,存入纽约国家银行。也难怪美国政府这么晚才出面,因为当时的美国没有中央银行,无法及时向市场注入流动资金。从10月21日起到10月31日止,美国财政部总共投入3760万美元到纽约国家银行,并提供了3600万的小票额以满足挤兑之需。到了恐慌接近尾声的11月中旬,美国财政部的周转资金仅剩下500万,基本上弹尽粮绝了,再也无力拿出更多的资金满足大恐慌的需求。幸亏从11月6日起,市场开始复苏,挤兑终于停止。

大恐慌迫使尼克博克信托投资公司倒闭,总裁巴尼自觉信誉扫地无法示人。巴尼于11月14日开枪自尽,大恐慌的制造者海因茨被16项金融渎职罪带上法庭。然而两年的法庭审理过程,一系列幸运的事件发生在海因茨身上,法庭竟然免除了海因茨的全部控罪,他回到了老家蒙大拿州。

尽管法院免除了海因茨的控罪,但大恐慌留给他的印记是不可磨灭的:他的铜矿事业全部毁灭,他与兄弟(前商业合作伙伴)间的亲情被摧毁,婚姻也宣告失败;他的健康更是到了崩溃的边缘,37岁的他头发几乎全白,最后因胃出血引起肝硬化去世,年仅44岁。

因为亲历了2008年的金融海啸,大家目睹了美国政府频频救市、极尽了干预的功能。但回首1907年大恐慌,政府的职能极其有限,而金融巨头摩根的名字却屡屡出现,显得相当重要,似乎是假如摩根不出手救市,便无法想象大恐慌该如何收场。写到这儿人们不禁要问:为何美国中央银行不出手救市,需要靠私有银行向市场注入流动资金?事实上,在美联储成立之前的70多年间,美国没有任何形式的中央银行,银行是由各个单一的州政府授予批准经营权,分散在全美各地进行营运。在美联储成立之前,美国曾经建立过美国第一银行和美国第二银行,即美国央行。美国第一银行是由汉密尔顿在1790年第一届国会、第一次会议期间正式提出建立的。

根据汉密尔顿的计划,建立美国银行初始的资金,可以通过出售1000万美元股票,由美国政府首先认购200万银行股。汉密尔顿预料这一计划会遭到强烈的反对,因为刚独立的新政府根本就没有资金,到哪儿去弄200万美元。于是,汉密尔顿建议政府向银行贷款购买股票,所欠贷款分10年还清。其余的800万股票将提供给公众购买,海内外人士均可。前提之一,购买股票者必须支付四分之一的真金或白银,余额可以用债券来支付。

前文提及过,汉密尔顿认为:在华尔街上,值得尊敬的股民、券商与无耻的赌徒之间,存在着界限。而杰斐逊则说:华尔街根本就是人类本性的大阴沟。杰斐逊联合詹姆斯·麦迪逊,即后来的美国第四任总统组成民主共和党,极力反对、阻止汉密尔顿创办美国央行。杰斐逊反对成立央行的基础来自于宪法。他认为宪法没有授权联邦政府建立国家银行,并指出联邦政府的权力必须保留在州政府手中。

那么,汉密尔顿又是如何冲破阻力,建立美国央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