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樱子阴森森地笑着,在黑暗中如鬼魅一般:“文有智!你没有我听说的那么精明,竟然跟樱子那个贱人站在一起,你今天打算一块儿去死吗?到东山来抢人?岂能让你们那么容易就带走乔舒雅?!”
“中了你的埋伏,我认栽,问一句,是不是张家明出卖了我?”我心里后悔太相信张家明,我初到百鬼岭时,众禽兽围着黄小雨口吐淫词,那个家伙也跟着下流来着,我竟然相信了这种人!正咒他,却听假樱子冷笑:“谁是张家明?不认识!是樱子那个贱人,连续两夜来刺探,还大喇喇地留下痕迹,不然我怎么知道她要干什么?你要怪就怪她吧!”说罢,她喊了一声,黑暗里的魔影们,齐齐地低声应了一句:“吼!”
吓人啊,现在回忆起当时情形,还觉得背脊发凉,那真是宣布我死到临头的一声吼。我当时一切的机智都成了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身前衣衫单薄被我这个贱友揩过油的乔舒雅,突然悄声对我说:“文公子,你走吧!把我交给他们,不要死在这里。”
我苦笑,自责地想把自己的手打折:“小乔,我方才……真的不知道是你,以为是敌人……当然,就算是敌人也不该……咳咳,你放心,我能带你逃出去!”说着,手心按在她背上,用内力帮她冲开要穴。小乔身子一软,倒在了我怀里,我不由得心神一荡,自责地想把自己浑身能动的部分都打折!
“住手!”小乔大声喊道,用鸟语跟那个假樱子对了几句。假樱子发了一句命令,魔影们齐声“唔”了一声。我感到压迫感弱了许多。小乔侧过脸,在我耳边呢喃:“文公子,你走吧,他们不会为难你了,以后再也不要上来了,这些魔影,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回中土,别再回来啦!答应我。”
我从背后抱着她,低声说:“这多不仗义?我文有智哪儿能扔下你不管?黑井呢?怎么没有跟你在一起?”
她努力想站起来,但软着起不来,试了几次放弃了,冷寂地叹道:“他毕竟是个牛球人,或许就在周围,或许不在,不管怎样,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就是他把我交给这群魔影的,唉……”
这番话说出来,让我心头一震,想起他们俩眷侣的生活,曾是那么让我羡慕,此刻却成了这么一个结果,黑井这么做真让我觉得意外,只知道事已至此无法挽回了。小乔,似乎也知道无法挽回了,甚至不再气愤,又劝我走。我内心挣扎。扔下她,好像不太对;不扔下她,好像也不对。便着实气恼樱子那个傻逼,把自己害死拉倒,还把我拉上了!我心里不停估摸,这些人是要留乔舒雅活命还是杀了也不在乎?心里更认为他们得留着乔舒雅,不然何必有所忌讳?百十来号人,一人撒一把暗器,老子跟乔舒雅早就成了刺猬了,又何必在这儿耗着?既如此,冒险一搏吧!
谁知还没等我开口,假樱子似乎已经猜到我的想法。她说:“如果你打算继续挟持,那我就只好下令,把你俩全杀掉了!就算岛主问起来,我也大可以推到你身上,文有智,到时候,你的那个武馆,我一定会亲自带人去杀个鸡犬不牛……鸡犬不留。”
够狠!而且我没法反驳,人家确实可以这么做,闹不好仲谋那个畜生还盼着这样。我放弃了自己的馊主意,我呸的,樱子的主意馊,作法更馊,我的主意馊,作法压根没有。被一百个魔影围着,就算是只苍蝇,也飞不走了。拼一把,死就死吧?
这时候,突然,山下的方向,树梢间兮兮沙沙,有一个不速之客快速奔来,嘴里不满地咒骂:“娘个腿!日他奶!大半夜闹啥闹?!娘个腿,说好让我把守山下,又叫我连夜上山,日他奶的!”听起来极像当初拜访古桥时引路的守山人。我瞬间感觉到众魔影被那个声音吸引了,周遭的压迫感消失了,假樱子也松懈了一下。包围之势还在,但围困之局略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瞬间带着乔舒雅,朝着人少的那个方向闪身飞扑过去!挥出猛烈的一掌,气势如虹地撕开包围,高山落石一般杀了出去。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扔下她不管,实在做不到,奶奶的,可能温软在怀,一时起了男子气概,把她当做自己多次保护失败的心上人了吧!我意识说清晰不清晰,说模糊不模糊,似是半醒半睡;身形如飞,像雄狮扑鹿,猛虎下山,又像遇到巨鼠逃窜的猫。但我杀气腾腾,拼死往前,挥掌震开前面挡路的任何人,劈开挡路的任何树枝,直直地飞了出去。
背后的魔影一声“吼”,暗器即刻飞来,虽没有我快,但却一直跟着,延绵不断;怀里的乔舒雅呼吸十分急促,我却不敢减缓,拼尽全力加速,眼前一团黑雾,身后一群黑影,呼呼扎扎叫着,如同噩梦!因为我抱着一个人,又是黑夜行路的缘故,拼死跑了一通也没有把他们甩掉,反而感觉他们越来越近了,有几根针几乎射到我。假樱子独有的凌厉气息,也越来越近,不追死我不罢休!
跑着跑着,前面突然出现了一条路,我横穿过去,突然想起那条路正是通向野狼出没的山谷地,山谷里埋着钟老板残损的尸首。射向我的暗器越来越密,妈个腿的他们装了多少针在身上?!我不得不左闪右躲,避开一波又一波的攻击,越来越觉得心力不足了。乔舒雅急喘着,努力说出几个字:“扔下我!”
我没工夫回答她。本来想的是一路逃出东山,跑回武馆,就算被围攻,好歹有兄弟们能帮忙顶一阵子,只要让我缓过来、能看见,我就见一个杀一个,横竖能把他们打回去,谁知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悍,上山费了不少劲力,不等休息,下山更费劲力,无论内力还是意识都好像快耗干了!
而他妈的任何奇迹都没有发生,除了守山人无意间给我钻了一个缝隙让我逃出包围以外,跑了一路,没有一个称得上朋友的人出马相救,当然,谁会知道我正在这儿鬼抽筋?唯一知晓我上了东山的樱子大娘生死未知,我心下一凉:“难道我文有智要命丧于此吗?”
慌不择路,我跑着跑着,眼前出现一片空旷,能跑得少费力一些了。至于跑到野狼谷又该怎么办,我压根没有考虑。身后发出吼声和暗器声的魔影们被我拉开了一段距离,但仍然没有甩掉,而且糟糕的是,我发现有一队魔影,从树林间抄近路,正在朝我靠拢,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在大路前方某处截住我!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嗓子眼发干,这对于武功盖世的我来说,实在不可思议。那种狼狈,是在迷茫山毫无内力、躲进玉米地的文有智身上才会发生的,此刻竟然再次狼狈了!上次走狗屎运脱险了,不知这次能否脱险!抄小路的魔影,越来越近;尾随的那些,如影随形。乔舒雅不停催促我:“文公子!你走吧!”我知道她不是在装假,但越是如此,我越不能放手。当初在海上,黄小雨点了我的穴道,让我撕心裂肺地看着那一幕悲剧发生,此时我说破天,也不能扔下小乔不管!为了防止乔舒雅也用那一招,我运气将自己周身要穴护住,免得她做傻事。
就在包抄我的魔影就快赶到时,我发现有一条小路往另一个方向岔了出去,就朝那里奔去,压根不知道通向哪里。这么一来,追击我的魔影,分成了三股。
(唉,此时的战船,再一次航行海上,凶险已去,海面平静,可我仍旧觉得澎湃不休,想起当夜的追杀,只觉胆寒,畏其凶险,惧其绝望,我下决心以后再也不钻树林子了,干啥也不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