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雨仿佛没有听到这些,茫然地看着天边刚刚升上来的月亮,摇曳的火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夜风拂乱了她的头发。我看着黄小雨,想着莲花,她俩人都跟我有缘,都遭了磨难,不由得心生怜惜之情,英雄之气顿时勃发,决定救她一救。人的心很难捉摸,按道理我是智慧的,知道那种情况之下出头,极其容易死翘翘,可我竟然打算出头。爱情让人盲目,友情也一样。
黄明柱手上是不是还有一副花鸟图,我不知道,但老子怀里恰好有一副。刘莹给我之后,我见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稍有点年份的字画,就没太当回事。若是值钱物件,她肯定自己留着,岂能给我?当时打算抽空找个不识货的财主蒙一把,还好没顾上,眼下用得着了。
烧麦山顶紧急时刻,我脑袋一热,打算拿这幅花鸟图做点儿文章。于是扭头对道士低语:“咱们怎么知道黄明柱给的画是真是假?万一他用假画蒙人呢?”
道士一听,立刻大声问王大麻子。王大麻子哈哈一笑:“哪有那么容易?山水画里有个特殊的标记,对着火光,能看见跟藏宝有关的记号,虽然我没亲眼见过花鸟图,但我那朋友的朋友得到可靠的消息,花鸟图中也有个特殊标记,两张画一重叠,便能标出宝藏位置。兄弟们放心,咱们不会轻易被那老贼骗到!而且,咱突然发难,拿她女儿去换,他也没时间做假!”
屁话,你们不了解黄明柱,那老流氓向来狡兔三窟、一式两份。
我悄悄掏出花鸟图看了一眼,恰好有块污渍,对着光的话,也算个标记。左右掂量,必须蒙一蒙,心里顿时打定主意,大声问他:“智慧王!是不是任何人拿到藏宝图,都能换这个娘们?”
“嘻嘻嘻!原来还有兄弟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人才辈出啊,嘻嘻嘻!”众禽兽淫笑起来,跟着起哄发问,用词下作,恶心八叉!我当时真怀念另一条小路上的清纯脓包。
王大麻子笑道:“哈哈,这位小兄弟问到大家心坎上了?当然,拿到花鸟图是大功一件!兄弟们图的是荣华富贵、江山社稷,到时候要多少娘们有多少娘们!这一个,立了功的兄弟开胃就好!想要就拿去,愿意跟她回迷茫山入赘也行哩!哈哈哈哈哈!”众人哄笑,朝我看来。我定定心神,成败在此一举,狗日的,放手一搏吧!于是鼓起勇气,推开人群向黄小雨走去。
她看到我,魂魄顿时回来了一般,火光映照之下,泪光闪闪。毕竟是在同一个山头遭过难、又同行了一些日子的清丽女子,她的眼神让我心头产生了触动。我生怕她见了亲人文老六便忍不住哭哭啼啼,万一说出她爹并没什么花鸟图的话来,恐怕俩人当场就会被砍得分不清谁是谁!我赶忙朝她大骂着走去:“妖女!你没想到吧!今天落在老子手里啦!我追踪一路,总算让我逮到你了……”说着到了她面前,轻佻地托起她的下巴,轻轻在她脸上拍了拍,目光暗示她不要乱来——好兄弟文有智来救你啦。
黄小雨苍白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也不挣扎,也不愤怒。她应该吐我一口唾沫,骂我一句才好,但她却啥也没干,眼里露出不解。这岂不是找死?我又不伟岸又不倜傥,妈了个巴子的,你倒是唾弃我呀!
我只好用淫荡的眼神示意她,给我点颜色看看。可那笨女人还是一动不动,我只好捏着她的脸蛋装凶。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王大麻子把我拉开,笑眯眯地抬起头说:“这位壮士,有点面生呐!”
“晚辈张明达,拜见智慧王!”我行了礼,极力表达出热情和崇拜的情绪。
大麻子道:“没听过,新来的?怎么不先来我这儿记个名?先不说其他的,你有那幅花鸟图?”
我说了句稍等,浮夸地瞪了一眼黄小雨,然后走出人圈,到赤兔旁拿出包裹里的花鸟图回到大麻子身边递给他,计划趁众人关注藏宝图之时,先松开黄小雨,再劫持王大麻。大麻子漫不经心地打开,对着火光看了看,突然睁大眼睛,凑到画上使劲看啊看,手一哆嗦,差点把画掉进火堆里。他赶忙握紧,擦着冷汗,拍着脑门仰天大笑:“哈哈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兄弟们!真是天意呀!百鬼岭要翻过天来啦!”
众人的议论声嗡地炸了,交头接耳,不敢置信。妈的我也不敢相信,那副图真的是他们要的?!我攒了半天的劲儿,憋了一肚子的谎,竟然都用不上,比画是假的还失措。大麻子把画收起来,扭过头看我,神色不善:“少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张图?”
我斜睨黄小雨一眼,定定心神,在那娘们眨啊眨的眼神里,信誓旦旦地开始表演:“孔前辈,我与黄明柱有杀父之仇!晚辈知道那黄明柱武艺高强,因此忍辱负重,潜心修炼,从不在江湖上行走,前些日子,我听说迷茫山被毁了,就到山头查看真假,见果然是毁了,便打算在那里祭拜亡父……”
说到这里,我恰到好处地开始煽情,若有一把二胡就更好了,赤兔那笨蛋,也不哼几声悲怆的鼻音烘托一下。我向天拜了一拜,对莫须有的亡父哭喊:“爹!儿不孝,武功太差,不能手刃仇人,但今天在场的各位英雄都能替你报仇!爹,放心吧!我们一定把黄明柱千刀万剐!哎嗨嗨嗨……”黄小雨那笨蛋,我都说要杀她爹了,她竟然还不生气!
我特走心地煽个不停,终于把众人煽不耐烦了,一个粗野的声音叫道:“喂!那谁,别你妈哭了!你爹的仇我们顺便就给报了,你快回答,画哪来的?!那小娘们你到底还要不要了?她还跟着哭,俩人真你妈般配!”我擦泪看去,黄小雨真的在流眼泪,流的还是感动的泪,叉……她怎么不去死?
我趁众人烦乱之际,给了条真货:“说起这幅画的来历,禀告各位英雄,迷茫山脚下住着黄明柱的一个朋友,名叫刘博中,这个刘……”
人群里有人大声插嘴:“无影脚刘博中!我知道,当年江湖第一快脚!”
王大麻子道:“闭嘴!就你一人知道?!小兄弟,刘博中怎么了?你继续说。”
“死了!迷茫山是中秋节毁的,我过了中秋去看,刚走到刘博中家,就见他在后院,单脚站在田里一动不动。我过去一看,他眼睛睁的老大,已经僵了,我当时就知道,这老头跟人打架输了!”
王大麻子冷笑道:“没错,那老头子还挺硬,被我朋友旗下第一高手用烈焰绝心掌打伤,竟然还能反踢几脚,也算他可以,后来呢?”能问后来呢,就说明这个矮子入门了。我扫视众禽兽,见他们也都个个伸直脖子在等下文。
我明白过来,打死刘老伯的和劫走莲花姑娘的祸首,一定就是王大麻子的那个朋友!娘的,师门之仇和夺妻之恨,我得找他一起报!现在就得想办法套出那个畜生的姓名籍贯、家庭住址、爱好特长……
咽了口唾沫继续说:“我见刘博中站的地方,土都埋住脚了,宁死不倒,当时就琢磨,是不是这土里藏了什么宝贝……”
王大麻子突然叫了起来:“啊呀!是呀!你从土里挖到了什么?!”
“前辈拿晚辈开玩笑,当然就是这幅花鸟图了!若不是今天有幸听到前辈指点,我还不知道这幅图有这么大的秘密!”我先谦逊后正色,“诸位!如今花鸟图天命所归,到了各位英雄手里,大家的称霸大业指日可成!而晚辈也能报杀父之仇!不知晚辈是否有幸,能同各位英雄,一起前去,共图大事?”说罢,特地向王大麻子的“那位朋友”表达了憧憬之情。
王大麻子嘿嘿一笑:“小兄弟,你这件功劳如此巨大,我那朋友不会亏待你的!既然藏宝图已经到手,也没什么着急事儿了,咱们先说说,你打算怎么处理杀父仇人的女儿?哈哈!要不,今天晚上就洞房?”
黄小雨的脸一下子通红通红。
白痴啊!你应该表现出宁死不屈才对!你害羞个屁啊!
众禽兽再次淫笑起来。我心里把王大麻子这只老狐狸他娘骂了一千遍,死盯着他的眼睛,恶狠狠地说:“前辈不要说笑,晚辈虽然好色,但怎么可能跟她拜堂?我自然是要将这妖女带到我父坟前,千刀万剐!”心里的图景,是把劫走莲花的“那个朋友”千刀万剐!我神色凶恶,咬牙切齿,满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冷酷,竟然把百鬼岭众人镇住了。
黄小雨也害怕起来,眼神怯怯,一转眼却又有点想笑。
真是个白痴……跟沈剑真是般配……我心里麻木地念着。
王大麻子干笑了几下:“咳咳……这个自然,不过小兄弟你要小心,这个妖女武艺很好,这次我抓到她也是侥幸,虽然小兄弟必定有过人之处,但还是小心为妙!乐呵完,赶快杀了,别留痕迹……”他料定我的做法一定是先奸后杀。真是个禽兽!
我谢了他的好意,正要押着黄小雨逃命,人群里突然有人叫了一声:“这小子是丐帮派来的奸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扭头一看——不是别人,乃是拉风无比的“两个男人两条腿”的黑白子。他俩刚刚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