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辛卯,澄与散骑常侍陈元康、吏部尚书侍中杨愔、黄门侍郎崔季舒屏左右[1],谋受魏禅,署拟百官。兰京进食[2],澄却之,谓诸人曰:“昨夜梦此奴斫我,当急杀之。”京闻之,置刀盘下,冒言进食,澄怒曰:“我未索食,何为遽来!”京挥刀曰:“来杀汝!”澄自投伤足[3],入于床下,贼去床,弑之。愔狼狈走出,遗一靴;季舒匿于厕中;元康以身蔽澄,与贼争刀被伤,肠出;库直王紘冒刃御贼;纥奚舍乐斗死。时变起仓猝,内外震骇。太原公洋在城东双堂,闻之,神色不变,指挥部分[4],入讨群贼,斩而脔之[5],徐出,言曰:“奴反,大将军被伤,无大苦也。”内外莫不惊异。洋秘不发丧。
“注释”
[1]屏:屏除,屏退。[2]兰京:梁朝名将兰钦之子。兰钦多次要求高澄归还兰京,高澄不给,以为膳奴。[3]自投:自己跳下来。[4]部分:部署。[5]脔(luán):剁成肉块。
“译文”
辛卯(初八),高澄与散骑常侍陈元康,吏部尚书侍中杨愔、黄门侍郎崔季舒一起屏退左右,密谋禅让之事,议定了对文武百官的安排。兰京送来食品,高澄叫他退下,对众人说:“昨天夜里,我梦见这个奴才用刀砍我,应该赶快把他杀掉。”兰京听到这句话,便将刀子放在盘子底下,假装说要送食物过来,高澄恼怒地说道:“我没要食物,你为什么突然进来?”兰京挥着刀说道:“是来杀你!”高澄跳下,脚受了伤,他就钻到了床下,兰京把床掀开杀掉了他。杨愔狼狈逃走,一只靴子丢在屋里;崔季舒藏到了厕所里面;陈元康用自己的身体掩护高澄,在和兰京争夺刀子时被砍伤,肠子流了出来;库直王紘迎着刀刃抵御叛贼;纥奚舍乐在搏斗中死去。当时这一事变发生得很突然,朝廷内外都感到震惊、害怕。太原公高洋正在城东的双堂,听到这一消息,面不改色,立即指挥军队讨伐叛贼,把他们杀死并将尸体剁成了肉块。接着慢慢地走出来说道:“奴才造反,大将军受了伤,但是伤势不严重。”朝廷内外都对高洋的镇定自若感到惊异。高洋封锁了高澄的死讯,秘不发丧。
“点评”
高澄将仇人放在身边,愚蠢之至,大意之至。高洋处变不惊,指挥若定,使人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