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希腊神话和传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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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瑙西卡

当俄底修斯熟睡时,他的保护神雅典娜四处奔忙,为他布置。她赶到斯刻里厄岛,在这里淮阿喀亚人建立了城池,并由贤明的国王阿尔喀诺俄斯统治着。现在雅典娜正向这国王的宫殿走来。她进入国王的最年幼的女儿瑙西卡的内室。瑙西卡生得美丽动人如同神女一样,此时正在宽大的寝室里酣睡,门外有两个侍女看守着。雅典娜如同一阵清风一样轻轻地走到这女郎的床边。她变形为瑙西卡的一个女伴出现在她的梦中,并对她说:“你多么懒惰呀!你的母亲将要不喜欢你了。衣橱里全是没有洗濯的衣服。如果你明天和人订婚了,你怎么办呢?你将没有一件干净的衣服给你自己和你的傧相穿。天一亮就起身,去洗涤你的长袍和紧身服去。我自己愿意帮助你,使工作进行得更快。你知道不久你就不再一人独居了。这几个月来,不是有许多贵族向你求婚么?”

梦醒了,瑙西卡赶快起床并走到她父母那里去。她的母亲已经和女仆们坐在炉子前纺织紫线,但国王却在门口遇到他的女儿。他正要去出席他今天早晨所召集的贵族会议。但这女郎止住他,牵着他的手,并娇憨地说:“亲爱的父亲,叫人

为我预备一辆车子,我要将我的衣服带到河里去洗濯去。你也必须穿干净衣服去开会,而你的五个儿子,其中有两个还没有结婚,在宴会和跳舞时总要显得整洁美观一点才是。这些事情是必须由我来照顾的。”

这女郎因为羞于说到自己的订婚,所以这么说。但是她的父亲猜透了她的心事,微笑着说:“去罢,我的女儿。你可以有一辆用骡子拖曳的大车。叫仆人们即刻为你套车吧。”不久这女郎和她的侍女们将骡车装载好。她的母亲给她一整天食用的一皮袋酒、面包和别的食品,并且在瑙西卡上了车以后,她又另给她一罐香膏,使她和她的侍女们在沐浴后可以涂抹她们的身体。瑙西卡亲自执缰挥鞭,赶着骡子来到风景美丽的河岸。她和她的侍女们在这里解下骡子,让它们在草地上吃草,然后拿着衣服来到洗衣处,这里有一条挖掘出来专供洗濯用的小沟,里面注满了河水。她的侍女们将衣服洗涤并捶击干净,然后在清水中洗过,铺在河岸上晾干,河岸上干净的小石子构成了天然的晒衣架。当一切完毕,女郎们入水沐浴,用香膏涂抹肢体,并快乐地吃着她们所带来的食品,等候太阳晒干她们的衣服。

她们决定在草地上掷球消遣。她们将头上的首饰都摘下,放置一旁,因为它们妨碍作迅速的动作;瑙西卡比其余的人显得高大而且美丽,她一面掷球一面唱歌。最后她向她的女伴掷出一球,但雅典娜却使它转变方向落入急流的河里。这时女郎们发出一阵叫嚷,因此将睡在附近橄榄树下的俄底修斯惊醒了。他欠身起来倾听着。“这是什么地方呢?”他问自己,“是不是我已来到强盗和杀人犯所住居的野蛮的荒岛?但这又确是少女们或者山林与河流的神女们的声音。说不定我终于遇到友好的人了。”

他一面在心里沉思,一面伸出满是筋脉的右手折取一枝有浓密树叶的橄榄枝,遮蔽着自己赤裸的身体。他用树枝遮着前身,从树丛中走出来,在这些美丽的女郎们中间就好像一只毛发毵毵的狮子。他的头发仍然沾附着海草和海水的泡沫。女郎们以为他是怪物,都惊骇得四处奔逃。只有阿尔喀诺俄斯的女儿留在那里不动。雅典娜已鼓舞起她的勇气,使她敢于面对这个外乡人。俄底修斯不能决定是否走上去抱着她的双膝,或保持一定的距离,请求她赐给一件衣服并指点他走向人们居住的地方去。最后他觉得后者比较适宜,所以他对她说:“我不知道你是女神还是人间的女郎,但无论你是谁,我要请你保护我。如果你是女神,那你

必是阿耳忒弥斯,因你如她一样轻捷美丽。但如果你是人间的女郎,那你的父母和兄弟们真是福分不浅。他们有这样可爱的女儿和姊妹,必然十分快乐满足。而那个娶你为妻的人更是如何地幸运啊!但请你对我发发慈悲,因为我遭到几乎是人所难堪的艰难困苦。二十一天以前我离开俄古癸亚岛。一阵暴风雨使我在大海中漂流,最后将我冲到这里的海岸上,在这里我不认识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认识我。请可怜我罢。请给我衣服,并告诉我你们住居的城池在哪里;愿神祇满足你心中的要求

———使你有一个丈夫,一个美满的家庭和幸福的生活!”

瑙西卡回答他:“外乡人哪,你并不像一个卑陋的或愚蠢的人。你既已向我和我们的国家求助,你就不会缺乏衣食和一个哀求者有权要求得到的任何东西。我将带你到我们的城里去,并告诉你我们的民族的名字。住在这一带海岸和田地上的是淮阿喀亚人,而我便是国王阿尔刻诺俄斯的女儿。”她说完之后就呼唤她的侍女们,告诉她们不必惧怕这个外乡人。但她们仍然趑趄不前,并彼此推让。最后她们服从了女主人的命令,同时俄底修斯也在隐蔽的小河湾里洗去四肢和身上的海水和海草,她们并丢给他一件紧身服和一件披风。俄底修斯洗浴并涂抹香膏以后,穿上衣服。这时雅典娜使他显得更威严而俊美。她为他梳理头发,使它拳曲如同花须一样,并使他神采奕奕。他从树阴走出,又高大又美丽,坐在略略离开女郎们的地方。

瑙西卡惊奇地看着他。她向她的女伴们说:“真的,决不会所有的神祇们都反对这个人的。至少有一位神祇保护他,并且将他带到我们的海岸上。我们初看见他时,他是如何地平淡无奇,但现在他却好像神人一样。但愿他也是属于我们的民族,并且命运女神选定了他作为我的丈夫!只是,女郎们,现在让我们快给他美酒和食物吧。”于是俄底修斯使他的长久的饥渴得到了满足。

现在骡车又套上了,洗净的衣服载在车上,瑙西卡仍然执着缰绳。她请这个外乡人和她的侍女们一起步行跟随在后面。她很和蔼地对他说:“现在我们将穿过田野和草地,你就这样走吧。即刻你就可以看见城池。我们的城池周围有厚高的城垣围绕着,只是面临大海的一面没有城垣,而由宽大的海港卫护着,这海港仅有一小小的入口。你将看见市场和波塞冬的壮丽的神庙,神庙附近是制造和贩卖绳索、船帆、木桨以及一切航海用具的地方。我们国内的人民并不习用弓箭,因我们乃是航海的民族。当我们临近市场时,我要避免人们说闲话。一个遇到我们

的农民会说:‘那跟随在瑙西卡后面的魁梧美丽的男子是谁呀?她从什么地方找到他的?她很像要和一个外乡人结婚呢。而这样的话对我是一种侮辱。就是我自己,如果看见我的一个朋友在结婚以前和一个外乡人在一起,也会不以为然的。

所以当你走到献给雅典娜的白杨树的圣林和在那里发源并迂回地流过草原的溪水时,就请你稍待一会,直到你估计我们已经进了城为止。这圣林距离城市不远,在那里可以听到城里传令官的呼唤。继续前进,你会极容易找到我的父亲的宫殿。进入宫殿,抱着我的母亲的双膝,如果她对你很温和,那你就一定可以回到你的故国去。”

瑙西卡说着,同时缓缓地赶着她的骡车,使她的侍女们和俄底修斯可以跟上。

来到雅典娜的圣林时,俄底修斯一人留下,并以至诚祈祷他的保护女神。雅典娜听到了他的祈祷,但是又畏惧她父亲的兄弟波塞冬的愤怒,所以她没有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