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那时花开别样红:民国十大名媛的传奇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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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陆小曼:“繁华落尽是沧桑”(1)

“幸福”婚姻的背后

如果把上海滩交际花唐瑛比作一朵浓烈盛放的玫瑰,那么与她南北齐名的陆小曼,则是一枝料峭寒梅。她曾经拥有令世人羡慕的家庭和婚姻,却又为了追求自由和个性而放弃;她终于跟浪漫结缘,却又尝够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满心欢喜地守候自己的最爱,却又等来了一纸噩耗。她的生命,历经了繁华,同样也饱尝了沧桑,可以说繁华落尽是沧桑。

在民国那些争相竞艳的名媛里面,陆小曼是绝对的名门闺秀。

她的父亲陆定,是北洋军阀政府财政部的赋税司司长。当陆小曼1903年出生于江苏武进时,陆家无论在社会地位上,还是经济实力上,都如日中天。

系出名门的陆小曼,自然受到很好的中西文化教育。她12岁时就读法国圣心学堂,18岁就精通英文和法文这两门最重要的社交语言,为她以后进入外交部当翻译并从此走红社交圈打下了良好基础。陆小曼不仅富有语言天赋,而且颇有艺术才华。她曾跟从刘海粟、陈半丁、贺天健等名画家学习中西绘画。1941年,在上海举办的陆小曼个人画展曾轰动一时。加上她敏于文辞,无论现代诗还是散文,都写得典雅、精致。因此,可以说,陆小曼才是民国名媛中真正称得上诗画双绝的奇女子。倘若再说到陆小曼绝佳的戏剧创作功力(曾与徐志摩合作创作《卞昆冈》五幕话剧),那就更让她充满传奇色彩了。

按理来说,这样一位大家闺秀,在婚姻上应该同样美满。确实,在世人的眼中,陆小曼的第一段婚姻是相当幸福的。可是,就在这幸福背后,却隐藏着她深深的忧伤。

在她的《爱眉小札》中,陆小曼这样评价自己的第一次婚姻:

“……我是早已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同别人结婚了,虽然当时也痴长了十几岁的年龄,可是性灵的迷糊竟和稚童一般。婚后一年多才稍微懂人事,明白两性的结合不是可以随便听凭别人安排的,在性情和思想上不能相谋而勉强结合是人世间最痛苦的一件事。当时因为家庭间不能得着安慰,我就改变了常态,埋没了自己的意志,葬身在热闹生活中去忘记我内心的痛苦。又因为我娇慢的天性不允许我吐露真情,于是直着脖子在人面前唱戏似的唱着,绝对不肯让一个人知道我是一个失意者,是一个不快乐的人。”

陆小曼的第一次婚姻究竟怎样?怎么会使得她如此失意、不快乐呢?她说,只由于两人“在性情和思想上不能相谋”。那么,这个人是谁?他又是怎样跟陆小曼结缘的呢?还是让我们回到历史中去一探究竟吧。

1922年,19岁的陆小曼已经出落得婀娜娉婷。很自然,前来陆家提亲的人是络绎不绝。然而,陆定夫妇在女儿的亲事上可一点都不含糊。像他们这种显赫的家族,加上女儿无论气质还是才华的非凡,如果不是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又怎么能够让他做成陆家的东床快婿?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陆家好友唐在礼夫妇介绍的一个英俊、挺拔的青年,让陆定夫妇顿时喜上眉梢。这个青年就是陆小曼后来的第一任丈夫王赓。

王赓出生于1895年,1911年毕业于清华大学,接着赴美留学。

到美国后,他先入密歇根大学,不久又改进哥伦比亚大学,然后又到普林斯顿大学读哲学并于1915年获得文学学士学位。最后,他进入西点军校学习军事,曾与艾森豪威尔同学。1918年6月,王赓以第十名的优异成绩毕业回国。

回国后,王赓供职于陆军部。1918年,巴黎和会召开。为了在会上给中国多争取一些权利,政府需要一些有过留学经历的军事专家出席会议。王赓自然是绝佳人选,很快他就以上校武官的身份来到巴黎,担任外交部的翻译。这次出国,还让他偶遇梁启超。梁启超相当赏识王赓的才学和人品,将他收为弟子。1918年秋,王赓被任命为任航空局委员。由于工作出色,1921年,年仅26岁的他升为陆军上校。

无疑,在那样一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有过西点军校背景的王赓,其前途是无可限量的。唐在礼夫妇正是看上了他这一点,便主动做媒,到陆家提亲来了。

对于这样一位女婿人选,陆定夫妇自然相当喜爱。自己的女儿,就需要这样一位将来能够给她带来荣华富贵生活的丈夫。年龄上的差距(王赓大陆小曼七岁),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重要的是,在陆定夫妇眼中,王赓和陆小曼的结合,是绝对匹配的绅士淑女婚姻,这是十分符合当时上流社会婚姻观念的。

一开始,王赓对于这门亲事就极为满意。他正处于事业上升期,需要的便是陆小曼这种温柔娴淑,娘家社会交际极广、地位颇高、财力丰足的夫人。因此,唐在礼夫妇一提这事,他便答应了。

于是,这桩婚事,从陆小曼与王赓由第一次见面到订婚、结婚,还不到一个月便完成了。婚礼自然隆重异常,道贺的全是政界、军界的达官贵人。据当时的报纸记载:“光女傧相就有九位之多,除曹汝霖的女儿、章宗祥的女儿、叶恭绰的女儿、赵椿年的女儿外,还有英国小姐数位。这些小姐的衣服,也都由陆家订制。婚礼的当天,中外来宾数百人,几乎把‘海军联欢社’的大门给挤破了。”

陆小曼的婚礼虽然办得风光,然而,这场婚姻,从一开始陆小曼就是一个被线拉着的木偶人,根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这就为这场婚姻的最终失败埋下了伏笔。

果然,很快,陆小曼就发现,自己表面幸福的婚姻,其实一点都不幸福。

确实,从外表看来,陆小曼婚后过得相当舒适。她不再需要去外交部上班了,整天就只能休闲度日。她同一些千金小姐、太太们一样,没事就出去吃饭、喝酒、打牌、捧戏子、跳舞、唱戏,热闹无比。回到家中,她不用为家务操心,自然有佣人们打点一切。她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当好王赓的贤妻,乖乖地做个好太太。因为,有本事的男人当然要让妻子待在家中、受着供养。

可是,陆小曼毕竟是陆小曼,她可是受过现代西化教育的新女性,不是什么传统、古旧的太太小姐。性格中的温婉,并不代表她逆来顺受。在骨子里,陆小曼是充满了浪漫激情的。她又怎能受得了一味依从丈夫的生活呢?婚前经常出入社交圈的陆小曼所需要的,是众星捧月般的快乐,是自我的挥洒自如,是个性的凸显。所以,敏感的她很快就在日记中倾诉了自己的苦楚:“她们(母亲)看来夫荣子贵是女子的莫大幸福,个人的喜、乐、哀、怒是不成问题的,所以也难怪她不能明了我的苦楚。”

陆小曼所需要的这些,王赓是不能也给不了她的。王赓虽然也受过西式教育,但他的军校经历,让他的生活方式显得过为刻板。

什么时间做什么事,安排得条理分明、一毫不差:他就是一个为了工作、为了事业而生的男人。据说,王赓一周只有周六日才休息娱乐,其他时间全都一心扑在工作上。在所有人的眼中,他都是一个尽职的军官,人们对他的印象都十分的好,尤其是他的上司和同事。

然而,对于妻子,王赓真的就没有尽职了。或许,他的性情也让他无法对陆小曼“尽职”。王赓需要的,只是一个理解支持他、为他的事业成功感到骄傲自豪的太太,而不是一个需要他陪着一起浪漫的新女性。

这便是陆小曼的苦楚了。

正如陆小曼自己所说,人世间最痛苦的一件事,就是性情不同的人结合在一起。不幸的是,她就遇到了这种事情。在这场婚姻中,没有人真正关心她的需要和感受。大家都要求她做一个好太太,却似乎从没理过她的要求。陆小曼的苦楚正是没有真正的爱情,没有自由恋爱的权利。为了这个权利,她可以与任何人冲突。

于是,她在日记中开始有些怒火地写道:“从前多少女子,为了怕人骂,怕人背后批评,甘愿自己牺牲自己的快乐与身体,怨死闺中,要不然就是终身得了不死不活的病,呻吟到死。这一类的可怜女子,我敢说十个里面有九个是自己明知故犯的,她们可怜,至死不明白是什么害了她们。”

陆小曼不愿意做这样的可怜女子。她确实已经不是自己母亲那种传统女性,她已经看透了那种生活的无奈。假如不幸福,那为何还要硬撑呢?与其躲在虚假幸福的背后哭泣,还不如笑着挣脱出来!陆小曼渴望爱情、渴望被男人呵护,渴望陶醉其中。她是那样的任性,那样的追求真自由。最终,她从虚假幸福的背后,勇敢地闯了出来。

当才子遇见佳人(上):神仙眷侣

陆小曼的第一次婚姻是不幸福的。这或许是她们那一代女人所面临的最大生活问题。爱情的不自由,婚姻家庭对女人的禁锢,这几乎可以说是那一代人最强烈的感受。只是,作为新女性,陆小曼明白自己的不自由后,她开始反抗了,一种摆脱苦楚的反抗!

陆小曼不甘心做一个花瓶一样,摆在家里供男人欣赏。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那么的喜欢时髦、喧闹和繁华,又怎能过得了无聊孤寂的家庭妇女生活呢?

可能在最初的婚后生活里,陆小曼还是有所激动和兴奋的,毕竟衣食无忧的她得到了世俗所谓的幸福。可是,当那份激动兴奋慢慢消逝,随之而来的枯燥、呆板,让多情敏感的陆小曼发现自己根本就是狂风巨浪中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一艘小舟而已,只能被动地接受事实。

倘若当年陆小曼真的安之若素了,今天我们便少了一段关于这位名媛的传奇爱情故事。陆小曼毕竟比她上一代的女性接受了更多的现代西方教育,骨子里不再认同过去女人的生活。她决意跟这段婚姻彻底决裂。

当时,毫无希望的陆小曼只是一味地消极反抗。她走出门去,过着名媛们富足而又无聊透顶的生活。反正家里有钱,在繁华都市,很多虚假的快乐都可以用钱买得到。她与其他太太小姐一起,纵情于酒宴、舞会、牌局。那段时间,她都是很晚才回家,几乎都是“日出而息,日落而欢”。

对于这段生活,陆小曼在日记中这样记述:“其实我不羡富贵,也不慕荣华,我只要一个安乐的家庭,如心的伴侣,谁知连这一点要求都不能得到,只落得终日里孤单的,有话都没有人能讲,每天只是强自欢笑的在人群里混。”

这样的生活状态,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热闹异常。可是,长期身处其中,很快就让陆小曼精神上萎靡不振,年纪轻轻就失去了生活的目标,毫无真正快乐起来的理由。她对什么都不关心,只懂得如何寻欢作乐。

实际上,那时的陆小曼更加苦恼。一方面,丈夫基本没时间陪伴她,缺少家庭的温馨、甜蜜;另一方面,她又没有真正的知己,过从甚密的都是一些虚假的面孔。丈夫虽然也在关心她,担心这样下去她会把身体搞坏。可是,那份关心背后,难道没有不愿意妻子抛头露面的含意吗?此时的陆小曼感到生活就像一个大笼子,她如同一只关锁其中的小鸟,怎么也飞不出去。

陆小曼渐渐明白,自己需要的绝非一个安定富足的家庭生活就够了。她更需要的,是一个跟她一样感情热烈奔放,理解她、关怀她、珍惜她的知己。是的,她需要的其实就是一段轰轰烈烈的真实爱情。这一点,似乎可以说是她们那一代名媛的共同特征:出于各种外在原因而草草结婚,却很快发现自己的内心在激烈地反抗着。

这个时候,便只有真正甜美的爱情,才能滋润她们受伤的心灵了。

倘若不发生奇迹,或许,陆小曼的生命就会从此暗淡无光,跟许多与她一样命运的太太小姐们一样,在婚姻的折磨中彻底死了心。幸好,不久之后,一个与她性情相投、品味相仿,而且同样婚姻不如意的才子闯进了她的生活。他就是徐志摩。

陆小曼在日记中曾写道:“这样的生活一直到无意间认识了徐志摩,叫他那双放射神辉的眼睛照彻了我内心的肺腑,认明了我的隐痛。”

1924年的一场舞会上,徐志摩和陆小曼见面了,一段惊世绝恋就此拉开序幕。当晚,翩翩起舞、妩媚优雅的陆小曼,一下就吸引了刚进舞场的徐志摩。他立马找朋友引荐,彼此交谈之下,陆小曼也为徐志摩的睿智、幽默和深情所倾倒。那一刻,相见恨晚、造物弄人的感觉,在两人心中油然而生。

在那之后,恋爱一向主动的徐志摩便频频光临陆小曼和王赓的家。他的意图那么明显,可那个专注于事业前途的王赓,却毫无察觉。每当徐志摩来到家里,他总是对想出去玩的妻子说:“我没空,叫徐志摩陪你玩吧。”而徐志摩邀请他们夫妻俩出去时,他又总是答道:“我今天很忙,叫陆小曼去陪你玩吧。”

或许,在王赓心中,自己的家庭和婚姻相当牢固,根本没有任何危险。然而,这只能说明,作为丈夫王赓太失败了,因为他丝毫不了解自己的妻子,不明白她的喜好与厌恶,更不明白她的内心所需。

就这样,陆小曼的内心便有了徐志摩的一个位置,一个相当重要的位置。王赓既然如此“慷慨”地允许他们外出游玩,那又怎能辜负人家一片好心?于是,长城、天桥、西山等风景名胜之地,成了徐志摩和陆小曼的陶情怡性之所。他们一起画画、听戏,交谈诗文心得,彼此都深深地相信,原来眼前这个人,才是自己在茫茫人海中苦苦寻找的唯一灵魂伴侣。很快,他们相恋了。那时,徐志摩曾用一个不用标点的长句子表达了他们的亲密关系:“今晚在真光我问你记否去年第一次在剧院觉得你发鬈擦着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