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陶然上飞机的时候哗啦啦来了好多人送她，从学校送到机场都还残留了好几只，不得不让人佩服她的好人缘。
她的东西提前打包寄回去了，候机时手里只有一个轻便的行李箱。因为天气冷，穿了一件米色的风衣，头发难得束了起来，看着干练又好看。
关陶然平时总是嫌弃杜萌太高腿长，跟她站一起显得自己矮，今天特意整理了一下，看得陶淳眼睛盯在她身上扯都扯不回来。再一看旁边那么多人围着关陶然，立刻不高兴起来，故作无意地挤进人群里，又故作不小心地把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尽管立刻被对方捅了一肘子，还是露出一口大白牙无比灿烂地笑了起来。
“泥们豪！你们都是陶然的朋友吧？还没自我介绍过，我是陶然的男朋友，陶淳！”
两个人打打闹闹这么久，从来没正式确定过对方的身份，这里站着的大多又是关陶然的朋友，她一听，立刻炸毛踩了他一脚：“乱说话什么呢！谁是你女朋友！”
陶淳一边哎哟哎哟地叫痛，一边死乞白赖地抱着她的肩膀死活不撒手，厚颜无耻地回答：“你啊！”
“……皮痒欠揍！”
“嗷嗷媳妇饶命！”
“滚丫的！”
人群中那两只闹成一团，杜萌站在外头围观。他们俩打闹的场景不知戳中了某人哪根脑神经，他忽然慢慢慢慢挪过来凑到她身边，好一会儿才尾音惆怅地说了一句：“要是我也跟老三一样厚脸皮……。”
“……。”
杜萌沉默了片刻，斩钉截铁地吐出四个字：“想都别想。”
顾衍：“……QAQ”
时间差不多该进安检了，陶淳也平静下来不闹腾。关陶然的朋友十分识相地把最后的时间留给这对欢喜冤家，其中一个表示“不想看人背影”走了，其他人也纷纷跟着退了场。
机场开始广播关陶然那趟航班可以办理登记手续，杜萌终于得空走到两人身边。关陶然一见她立刻走过来，尽管脸上还有几分不情愿，被陶淳握着的手藏在背后却也没再挣扎着要松开，眸中也明显带着别扭的笑意。
“杜小萌你刚刚干嘛站那么后面，害羞么你？”
关陶然的朋友很多也见过她，之前见面的时候各自都打过招呼。见对方一脸明明嗨森却强忍着的别扭模样，杜萌几乎想翻白眼：“害羞的另有其人吧，你今天腮红是不是擦得有点多了？看起来很明显。”
“……喂！”
被反过来调侃，某人明显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气急了喊完那声后，忽然又把目光放到她身侧那只身上，意有所指地说：“话说回来，有的人现在以为自己很淡定地在看热闹，不知道过几天后又是什么情形呢~喂，你到时记得拍下来给我啊！剪辑好肯定活脱脱一幅‘十八里相送’呀~”
被点名的陶淳愣了愣，嘴里立刻应了声好，眼神却轻飘飘地从这里扫到哪里似乎在想别的。顾衍的脸色也有点微妙——不像羞射。
杜萌直觉有点不对，机场广播再一次响了起来。关陶然不能再拖，依次上来拥抱他们，到顾衍时还凑到他耳边说了句话。陶淳见了，目光瞬间羡慕嫉妒恨地凶狠起来。
关陶然不理他，也抱了抱杜萌，悄悄跟她咬耳朵：“如果你们要结婚了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不管你跟谁在一起，我都要当你婚礼的伴娘你孩子的干妈……还有，说好只是大三送别而已又不是毕业，等下你不准哭的啊。”
声音里带涩的人又不是她，杜萌有些眼热，回抱着她，想了想只说了一句：“你先结婚的话就不能当伴娘。”
粉红色的小星星立刻碎了满地，难得文艺一把接过少女心捡都捡不起来，后者一怒之下简直想掀桌。
“……玛德！老娘都要走了你说句好听的会SHI么！老娘先结婚又怎么样！先结婚也要当你伴娘！不对……老娘先结婚的话你来当伴娘不行么混蛋！”
不懂对方生气的点在哪里，杜萌呆呆地应了一声：“……噢。”
“……。”
布吉岛怎么好像受了很大刺激的关陶然拽过行李箱哭着跑了，杜萌追了几步被顾衍拉住，再一看还没被她翻牌子道别的陶淳一个不甘心，也跟着追了上去。
后者手长腿长脚长，追一只暴走状态的单细胞生物也丝毫不在话下。眼看那两坨背影隔着人群重合在一起又分开重合在一起又分开……杜萌仰起脸瞟了一眼人前维持面瘫状态的某人，头脑一热就问：“我们谈恋爱的方式是不是不太对？”
半搂着她的男人很严肃地垂眸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反过来问她：“如果他们那样的方式才算正常，你愿意接受这类‘正常’的交往方式么？”
“……不愿意。”
“我也一样。”
……好吧，这么看起来他们的脑神经果然还是重合的，不过说不定他们这样才是正常的恋爱呢？
脑洞对接成功，心满意足的杜萌瞟了一眼滚动的电子屏幕，飞机已经起飞，但是追着关陶然去的陶淳还迟迟没有出现。见顾衍仍旧一脸淡定，她于是问：“要不要打个电话给陶淳？他应该过来了吧。”
“哦，”后者起先应了一声，但脚下不停挟着她往大门一转就朝着那个方向走，等她露出疑惑的神情时才望着天面无表情地解释，“他不会回来了……。”
“什么意思？”
顾衍默默地望着远方：“他也买了那趟航班的机票，之前趁你们没注意去办了登记手续，准备玩几天再回来……。”
“……。”
她不知道这件事，看关陶然刚刚的表现肯定也不知道，所以现在那边的情况绝壁——杜萌忍着没说出口，余光忽然瞟见某人神色莫名地瞅了自己一眼，想到她周日的机票，立刻皱眉瞪了他一眼：“想都别想！”
小心思被看得一干二净的蠢货瞬间跳脚：“……我我才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杜萌毫不留情地回了一句“那样最好”，失落的逗比立刻像朵被霜打了的喇叭花儿一样焉下来不说话了。
两个人拦了辆计程车回学校，路上发现有个未接来电显示是关陶然的。大概是被拖到安检了发现不对打电话求助，蓝后被陶淳镇压了拖回飞机，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她发了条短信过去，解释自己之前真的不知道顾衍跟陶淳居然闹了这么一出。发完短信手机还没放下，就来了一通电话。
杜萌瞟了一眼旁边原本在发呆的蠢货，后者如同接收到某种莫测的信号般顿时紧张起来，眼神紧盯住她不放。杜萌在他的注视底下无比自然地接通电话，叫出那个字眼：“哥。”
某人的脸刹那间便僵掉了。
“你在哪儿？”
“我在机场，陶然回家，刚刚送她上飞机。”
“嗯，”兄长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说话的声音一如既往地镇定，带着一点儿轻嘲的口气，“他也在你旁边吧？”
杜萌瞥了瞥顾衍，后者瞬间虎躯一震。黑曜石似的眸子里露出可怜巴巴的神色，想凑近又不敢，要不是有司机在都恨不得凑过来卖萌求摸头了。
“他在。怎么了哥？”
“哼。”那头果然轻哼一声，自从得知她跟顾衍在一起后他对他一直都是这么嫌弃的态度。之前说要来的时候还好几次有意无意地提点“要是太糟糕的话，就算你很喜欢我也会反对”，唬得顾衍那几天老老实实，头发丝都不敢偷偷翘起来一根。
兄长那头很是安静，冷哼过后顿了一秒，才漫不经心地交代，“把电话给他。”
“……哦。”
她依言把手机递给顾衍，那货好似接受了一个定时炸弹一样紧张地盯着她，无声地问：“你哥要跟我……？”
杜萌默默地点头。
蠢货脸上立刻露出惨不忍睹痛不欲生惨绝人寰丧心病狂的神情，她甚至怀疑他眼里喊着两泡眼泪，他才僵着脸接过她的手机。
这个世界上也许真的有“一物降一物”这种说法，尤其是当这个家伙遇上自己哥哥的时候。平时跟她在一起，他再诚惶诚恐再捉急也是一张面瘫脸，不像这时明明眉头皱得跟山川一般，可整个人抬头挺胸腰背挺直目视前方。好似在老师面前坐得端端正正的小学生一样，连拳头都在膝盖上放平。
她甚至怀疑这时候给他弄一碗水定在头顶他都能稳稳顶住
这通电话并不长，顾衍所做的工作也不过是一直嗯嗯嗯。即便如此，好容易吐出“再见”时他整个人也有一种濒临脱水的虚脱感，板着脸跟司机说了一个新地址麻烦他改道，就软在座椅上不吭声了。
杜萌猜测着问：“我哥是不是来了？”
“嗯。”
“他让我们去找他？”
“嗯。”
“他还说今天要跟你一起吃饭，顺便对你进行初步考察，不通关就game over？”
“嗯……。”
“最后着重点名你不准穿粉色蓝色大红色的衣服见他因为他觉得男人穿这个特别娘娘腔？”
逗比几乎哭了出来：“……嗯！”
“……苦了你了。”
杜萌摸了摸他的脑袋，大型犬科动物立刻倒在她肩上求摸头求顺毛。一双好看的眼睛泪汪汪地盯着她不放，似乎是在打滚求更多的安抚，渐渐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根也隐隐有些发红。见此情形杜萌总算松口补上下一句：“不过不管我哥到时怎么说，在他面前，我都听他的。”
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