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野业绪的手抓了一个空,但是底下的气囊接住了池波武。
宫野业绪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上被池波武缠绕上了伸缩绳,而身边的市川夏子的手无意识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市川夏子声音颤抖询问池波武的状况。
宫野业绪说没事,池波武准备了气囊,他毫发无伤。
宫野业绪从袖子里抽出池波武在抱她时塞进来的第二根绳子,将它递给了趴在栏杆上看下方的市川夏子。
“要跳吗?”
“……”
“蹦极而已。”
市川夏子看着宫野业绪:“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真不习惯。”
“一切说开,我也没必要再演下去。”宫野业绪道,她踩上了栏杆,双眼平视前方,“这是我最后一次扮演梅田,从今往后,他在我这里,彻底死去。”
她闭上眼睛,倒了下去。
天台上独剩下的市川夏子捏紧了手里的绳索。
她喃喃自语:“搞什么?这两个混蛋,跳楼是这么无所谓的事情吗?一个两个的……”
市川夏子目睹宫野业绪砸到了地上,不再动弹。
市川夏子:“……”
市川夏子忽然笑了,笑着把绳索缠绕上自己的腰腹。
被池波武愚弄戏耍的负面情绪,在纵身一跃的刹那如泡沫一般消散,市川夏子隔断了绳索,耳边风声飒飒作响。
池波武的神奇操作,让市川夏子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但认清是一回事,承认是一回事,市川夏子不准备自己做选择,她要学习宫野业绪,把抉择交给上苍。
宫野业绪是死了就一切解放,侥幸活下来就选择重新开始。
市川夏子准备死了便去找梅田贤太郎,侥幸活下来……便活着。
而在池波武的算计下,这两个人即使真的想要找死,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可供她们选择的,其实就只有一条路。
好好活下去。
池波武要他们好好活下去。
池波武一周目的命,不是白白被挥霍的。
池波武,池波武原本一直以为他是一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他能条件反射救下一个本该死去的人。
服部平藏对他潜移默化的教育很成功。
人们常说生死之间最能考验一个人的品性,他在那种情况下选择了救人牺牲自己……
池波武想着,服部平藏在他死去之后会为他骄傲。
见鬼的骄傲。
池波武冷静下来只觉得自己当时的行为愚蠢,他根本没必要去救人,想自杀的人自杀好了,拦下一次终归会有下一次,而像是宫野业绪那种人物想自杀,若非他这种角色寸步不离,总能被她找到机会,而且即使是他这种角色也没办法做到面面俱到。
所以,必须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才能结束一切。
池波武不承认自己在做好人好事,他只是在修正自己当时愚蠢的错误而已。
即使他的手法很是极端。
但是极端也有极端的好处,至少他永远断绝了后患,而且……
池波武在被以最快速度转移出这个医院的时候,宫野业绪和市川夏子也各自得到了最为迅速的妥当安排。
……
市川夏子去了女子监狱,宫野业绪被转送精神病院的高层楼房,池波武留在了服部的家里,严格看管。
“你很有能耐。拉着整个医院的人陪你玩蹦极,活该。”宫野业绪隔着电话和池波武闲聊,池波武谈到他那边看守的严密程度,宫野业绪表示一点儿也不同情。
池波武说没那么夸张,他当时只是带宫野业绪和市川夏子上了天台之后说有人要跳楼让人在下面准备气囊罢了。
“那也是早有预谋。”宫野业绪尤其强调了池波武那两根伸缩绳。
宫野业绪随口问了一句伸缩绳哪来的,正常的伸缩绳还要搭配一些东西才能保证安全,但是池波武带来的简直韧性好到出奇,一条绳子就能带得她们安全落地。
池波武也随口回答找来大阪进行交流会的阿笠博士订做的,包括绳子上配套的刀片。
“疯狂科学家?”
“我忽悠他做的。”
“……可以想象。不过为什么不做三套?”
“太多放不下。”
“我看是自杀不需要。”
“……”
“对,自杀。”宫野业绪话锋倏转,她似笑非笑,言语如刀,“你原本打算自杀。”
池波武没有否认,点头承认。
这很好看出来,三人之中,就他自己一点保护措施都没有地从楼上跳了下去。
与宫野业绪和市川夏子在堵一样,池波武同样在赌,堵自己会不会死,堵自己能不能迈过一周目的死亡坎坷。
他成功了。
但是另一方面,宫野业绪自然不知道池波武这么做的理由,她下意识发问,而池波武没有隐瞒。
他说他该活到这个时间点。
“为什么?”
“我在那里死过一次。”
“真正意义上的死?”
“嗯。”
“夏子死去,我跳楼,你救了我,你死去?”宫野业绪轻而易举接受了池波武死过一次的事实,她甚至推断出了池波武死去的理由。
“你信?”池波武略微惊讶宫野业绪的接受程度。
“你不会说谎,而且……”宫野业绪道,“我早有预料。”
毕竟从她身上看出夏子会发烧致死,太离谱了。
即使池波武观察力出色,也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另外,这可是池波武,如今在他身上发生任何事情,宫野业绪都不会惊讶了。
只是宫野业绪可以记起池波武当时很明显地把身子往气囊的方向在靠近。
与其说是让上苍做决定,池波武似乎更像是在求生。
宫野业绪好奇,于是问了。
池波武说他接到了一个委托,所以暂时不能死。
“你可真随便。”
“因为是以前案件相关人的委托,性质不一样。”
“解决了去死吗?”
“不了,错过时机了。”
“那委托结束后,需要我送你去三周目吗?这样你就又得到一个时机了。”
“不了,我不需要。”
“真是遗憾。”宫野业绪是真的遗憾自己不能做什么。
“没必要觉得欠我一个人情,胡乱帮忙。”池波武看出了宫野业绪心中所想,“以后有机会。”
宫野业绪不置可否。
宫野业绪转移话题。
宫野业绪打听起案件委托的事情。
宫野业绪说她在精神病院太过无聊,急需这些东西来调剂。
“无趣的案件,有趣的人。”池波武给出了他新接到委托的评价。
宫野业绪表露了自己的兴趣:“委托人叫什么?”
“宫野明美,和你同姓氏。”
“真名?”
“她化名广田雅美。”
“明明宫野这个姓氏很美。”
“但代表着危险。”
宫野业绪知道池波武这句话不是在地图炮,而是说在宫野明美那个地方,宫野有其他特殊的含义。
宫野业绪若有所思。
宫野业绪询问案件相关人又是指什么。
“间接导致我受伤住院的女人松本瑾,她喜欢宫野明美。”
池波武简单梗概了松本瑾的所作所为。
宫野业绪不意外:“爱情使人盲目。”
池波武说宫野明美对此一无所知。
宫野业绪表示理解:“百合,说不出口很正常。何况如今一个人还在监狱。”
宫野业绪让池波武继续。
池波武说宫野明美不是通过任何与松本瑾有关的渠道找上他的,而是偶然联系上了他的其他身份,虽然由于工作性质,池波武小号无数,但宫野明美能选中他并与他成功搭上话,这就是缘分。
宫野业绪附和:“很有缘。她还打断了你的自杀行为。”
池波武推动轮椅把自己移到了窗边,找准了东京的方向:“所以我会去东京一趟,帮助完成她的委托。”
他顿了顿,又道:“顺便解决TWO—MIX的案件。”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