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阳很用力很用力地吸了一口气,用力看着我的眼睛,那么明亮的幸福的目光,如水一般铺洒在这春天的空气里。他说小暖,你从前猜的,是对的,你真的是我等了两千多年的那个人。
他说得无比认真,一点都不是开玩笑的语气,于是我抿着嘴笑起来,伸手去摸他的脸:我说嘛,我肯定是的,你以前死活都不信。
他握着住我的手,柔柔款款地笑,说:你以前跟我说的那些梦境,其实都不是梦,都是你前世的记忆,大雪,漫天落花,白裙的女子,策马奔驰,穿盔甲的人。都是真的。我会慢慢地跟你说。
我说好。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们有一辈子可以慢慢地说。真的,我心里就是这样想的,他不走了,我们就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在一起,一辈子都不止,等我老了,死了,我也不去投胎,继续跟他在一起,这样算起来,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永生永世,永不分离了,爱情是可以这样的,童话永远不骗人。
然后,丁力带着锦素来了,他们是在林荫道的拐角处碰到的,丁力往教学楼的方向去找她,她正往宿舍楼的方向来找我们,恰巧,碰见了,丁力一语不发将她带了来。
锦素站在门边的那一片阳光里面看着我们,没有说话,沉静如水,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只是一个剪影,美轮美奂。
赵阳让他们都出去,只留锦素和我和他三个人。他们都很听话地出去,并且锁上了门。
我让锦素坐下,我以一个女人看着另外一个女人的目光看她,我说锦素你相不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她说我信。我说锦素,你相不相信一个人死后,会以灵魂的方式存在于我们身边。她说我信。
她什么都信,于是我就笑了。她也看着我笑。她的目光里有一层油画上人物才会有的迷离感觉。我没什么好问的了,便走向她,把赵阳的手,放进她的手心里。
锦素慢慢地触碰着站在自己面前这个看不见的人,那么端庄的神情,像是在触碰自己的梦境。我让她抚摸我的戒指。她便看见了赵阳。那样的目光,也像是在看着自己的梦境。看很久以后,她笑起来,真正幸福的笑容,她抓着赵阳的肩膀,说我见过你,在梦里。赵阳也笑,只是神色悲凉。他说我知道。锦素又开始笑,那些隐藏着的压抑着的小女孩的天真快乐全都迸发出来,从她的眉尖,从她的眼梢,从她的唇齿之间,从她挥动着的手势之间,一点一滴地流淌出来。她说我想想,我梦见你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对了,不是这个样子,梦里面你穿着的是古时候人穿的衣服,白色的长袍,腰带有一点浅绿的颜色,镶着绛红色的一块玉,对不对?赵阳说对,你梦得很清楚,也记得很清楚。锦素仰起脸笑,说我现在大概也是在梦里吧?赵阳说不对,现在是真的。
锦素便恍惚了,转过脸来看我一眼,再看这寝室一眼,像是要认真地确定自己真的不是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