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程医生，蔡丽亚能跟锦素和林雪艺两个人的死有什么关系。程医生没有明说，但他似乎处处都在暗示两宗事件的亡者均非死于自然，而是死于布局缜密的谋杀，凶手很可能就是蔡丽亚。
我被他说的那些话震到了，简直要多荒唐有多荒唐。我说你有证据吗？他摇头。于是我咬着牙齿笑，眼泪在风里飒飒而落。我说你怀疑，就去查，如果需要我帮助，一定用尽全力，但是请你，请你不要无缘无故怀疑人。
他看着我的眼睛，用力地说：我不是无缘无故，但我也提不出有说服力的证据，所以才会来找你。
程医生说完这话就走了，得走有点慌张。
我看着他上出租车离开以后，在原地呆坐了将近半个小时，把错乱的呼吸调顺过来，才打车去了蔡丽亚的住处。
蔡丽亚毕业以后去了别的城市，辗转了一些日子才回来的，现在住在她原先的家里，美人巷16号的四楼。这地方我来过，蔡丽亚在外地的那几年里我去医院看过她的妹妹，她妹妹把家里的地址给我，要我替她回家一趟，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变化。她没有钥匙，蔡丽亚又不在家，我进不到屋里去，没法说清楚是不是有变化。她妹妹似乎并不在意家里面的情况，只问我美人巷16号房子周围的环境，前面的院子还在不在，对面的平房还在不在，平房后面的那块空地上有没有造起新的房子，等等等等。我当时没顾到这些，说不清楚，所以特特地地又走了一趟，还拍了照片给她看，她看着照片，目光很惶然，那时候看着她的样子，不像是生了病的孩子。
我踩着积着厚重灰尘的楼梯往上走的时候，蔡丽亚正好下楼。
我仰着脸看她，她垂着眼睛看我，隔着几级台阶，四目相对，楼道里面的光线那么昏暗，多少年不见，她表情里的阴郁让我举步维艰，咬了好一会嘴唇才问她知不知道林雪艺死了。
她说：知道，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我上个月才听说。
然后我又有很长时间说不出话来。
倒是她先开口了，她说小暖，我知道不会无缘无故来找我，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于是我就直说了。我说丽亚，那两件事情，跟你有关系吗？锦素，还有雪艺的死。
我仔细看着蔡丽亚脸上的表情，想从里面读出一些信息。她被我问得当头愣在那里，愣着愣着，突然大声笑起来，笑声震落墙壁上年代久远的墙灰，震得空气里所有的灰尘都在一缕昏黄阳光里起舞。她说小暖，是不是那个姓程的医生找过你了？他是个疯子，顾小暖！他是个疯子！他跑去跟警察说我杀了很多人，害得警察三天两头来找我，害得我走到哪里都不自在！可我根本就没有杀过人！我怎么可能杀人？我为什么要杀人？你看我的样子有哪点像一个杀人凶手？你看我有力气杀人吗？那个自称是心理医生的男人根本就是个疯子你不知道吗？他一直说他哥哥被我杀死了可他根本就没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