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择相信蔡丽亚，因为后来我查过那个姓程的医生，除了留给我的手机号码是真的以外，其余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他说的那家医院里根本就没有他这样的一个心理医生。警察也的确查过他的身份，他说他有个哥哥，结婚前被蔡丽亚杀死了，可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哥哥。我去找成警官帮忙的时候，他帮我查到一些我想都没想到的事情，那个姓程的医生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人格分裂，在精神病院接受过三年的治疗，靠药物维持，他住的那家医院，就是蔡丽亚的妹妹蔡玲亚住的那一家。
所以，那个自称医生的男人的话，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于是这条线就搁下了。我没有把这些事跟由亮说，怕他着魔。他已经很着魔了，几乎是发疯的状态。有几次看着他，我会突然想一想，我自己现在的样子在别人的眼里，是不是跟由亮一样，是个疯子。我也会突然想一想，是不是需要再听舅舅的话，跟我的心理医生见见面，随便聊聊也好，我很听话，接受了差不多两个月的心理咨询，慢慢地，自己感觉好像真的好了一些。
但我还是放不下，便在某个夜里给阿依婆打了一个电话。自从上次赵阳走后我给她那通和第8号当铺有关的电话以后，这还是几年里面第一次。我说阿依婆，你能听出我是谁吗？她在电话那端浅缓地笑，说小暖小暖，我最不愿意接到你的电话了，准又不会是什么好事。我哇一声就哭了，把林雪艺死的事情告诉给她。她怅然叹了很长一会气，说小暖，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强求不得的，别难受了。死得其时反而能修到来世的好命，不用太刻意。
然后我又提到第8号当铺。我说阿依婆，雪艺会不会是去了那个当铺。她说小暖，别闲话了，当铺当铺，规则就是交换，你觉得雪艺会用自己的生命交换什么东西？她身边的人和事有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吗？我想了想，说好像没有。她说那就对了，她只能是死于自然，没受任何魔界因素干扰。我说阿依婆，你的意思是那个当铺的确存在，对吗？
一阵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裹着风声，像死神来临的脚步，沉重缓慢到令人窒息的地步。很长时间以后，阿依婆才叹气，说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顺着你的话劝解你。
于是我笑起来，说阿依婆，别告诉丁力我给你打过电话。她说你要是见着丁力那臭小子，赶紧的叫他给我打电话，我都有多少日子没看见过那个混账臭东西了！我说好，阿依婆，见着他我一定转告。我还要替你揍他一顿，叫他互没良心！
说完我便准备挂电话，可她突然在那边喊了一声我的名字，然后问我：小暖，赵阳呢？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仍旧是笑着，说他在第8号当铺里呢，你又不告诉我怎么才能进当铺，所以我找不到他。
好几秒钟的沉默。
接着是卡嚓一声，那边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