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骆喊得着急,我们却全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扭过脸去看他,他正指着大厅外,我们也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便看见了正在过马路的铁头,他手里拎着水果,目光望着这边,步履坚定。
丁力嗷一下立马松了手还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蹦到我面前帮我把弄乱的刘海整整好,说小暖,看在我们交情不错的份上,可千万别跟铁头哥告状,不然我死定了!
我瞪着他看了一会,不说话,诡笑着,抬起一脚恶狠狠就踩了下去。他痛得捂着脚乱叫。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鄙视他个没出息的样,然后撇了他就往铁头迎过去,他在后面单脚跳着跟了出来。
这是丁力从外面游荡回来以后,第一次重新见到铁头,铁头呵呵呵地看着丁力笑,说丁力,你没死在外面啊?
丁力原本想表达一下多年不见,有多想念之类的情绪,猛听铁头蹦出那么一句,便狰狞着表情说:呸,你们的嘴,真是一个比一个狠。
铁头笑笑,不说什么了,把他拎来的水果统统往丁力怀里塞。丁力哈哈大乐,说这些都是给我的吧?没小暖的份吧?铁头拍他的脑袋,说去,都是小暖的,没你的份,我怕小暖太累,所以叫你替她拿到里面去。
丁力抱着拎着一堆水果,很不爽地瞪铁头,说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一见着我就使唤我干活?我到底欠你什么了你能这么好意思?!铁头拧着眉毛,特沉特静特用力地说:我记得有一年,有个人,答应我说他会好好照顾小暖的,结果一毕业,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的,对吧,小暖?我嗯嗯嗯嗯点头,丁力窘着表情说呸,受不了你们!
铁头跟我们聊了几分钟就要走,说邻居托他买种子,晚了就买不上。我们没有留,有点怅怅然的。临走的时候他拍拍丁力的肩膀,说回来了就好,好好照顾小暖。
丁力很听话地点着头。
于是铁头就走了,走出几米远,丁力突然喊住他,说铁头哥,好讨个老婆了。
铁头回转身了笑了一会,没说话,走了。
我站在他们中间看着听着,突然觉得,这是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铁头和丁力,两个都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我想起谭锐。想起赵阳。想起那时候赵阳跟我说的话,他说等将来,谭锐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就嫁给他。然后我又想起那天在马路上,隔着人来车往,看见谭锐站在对面。隔得太远,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不知道这些年过去,他是不是也变成了男子汉。
铁头坐上公交车以后还从车窗里面朝我们挥手。
丁力跟我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看见铁头哥,心里就有点难受,总觉得他太孤单了。
我说我也是这种感觉。
然后丁力说小暖,我们两个,认识这么多年,真的很难得对一件什么事情能看法一致。我说不是,其实对很多事情我们的看法都一致,只是你这个人脑子有毛病,正的一定要反着来,好的一定要孬着来,喜欢的一定要恨着来,你说要我说你什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