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彻底没了动静,乔岸生才捂着胸口坐起身,胆战心惊看了房门几眼,然后摸着黑,飞快地跳下床窜到门边,轻手轻脚拖了把椅子抵住门背,之后也不睡了,穿好衣服,就在门背后的椅子上坐着,一分一秒等天亮。
酒鬼怎么会有自己房间的钥匙?他……她突然想起来了,租下这间房子的时候,房东好像无意中说起过什么,说这间屋本来有人住着的,后来隔壁那间屋的人搬走了,这屋的租客搬到了隔壁,这边便空了出来。原来是这么回事,酒鬼起先住的是这个房间,搬到旁边的房间以后,没有把所有钥匙都还给房东,自己还留着一把,大概还三不三进到她的房间里面……
乔岸生吓出一身冷汗,再也不敢想下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才开始泛亮,一点一点亮起,伴随了鸟叫,早起卖菜人的三轮车声,清洁工的扫地声。乔岸生想着,再等等,再等一会。一边想一边咬紧牙关抱着膀子坐在椅子里等,太阳出来了,这边隔壁的女人起床了,楼上有谁踢翻了椅子,砰的一声响,然后楼道里有了脚步声,楼下有小孩的哭声。乔岸生终于觉得有一点踏实下来,住了这么久,第一次觉得这楼里面乱七八糟的声音原来这般悦耳。
她把两条腿放到地上,慢慢地站起身,晃了一下,又跌坐了回去,这才发现半个身体麻得厉害,像是有千只万只蚂蚁在咬肉吸骨,钻心钻肺的难受,抱着坐了好一会才终于缓过来一点,然后小步小步地挪到床头,找到手机,突然挺感激酒鬼昨天晚上没把手机也偷走,不然这会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丁力的声音一传过来,乔岸生的眼泪便决了堤,声若游丝。她一口气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说了,生怕慢上一拍,就会失声痛哭,颠三倒四起来。
丁力接着电话便飞快地穿衣下床,脸也顾不得洗,牙也顾不得刷,揣了随身物品就奔下楼打出租车。他叫乔岸生呆在房间里不要出去,等他到。乔岸生啜泣着应了,然后又无助彷徨地喊了一声,说丁力,快点来。
丁力没有直接去乔岸生的住处,而是打车到公司,取了钥匙,跟同事打了个招呼,把送货的车开了出来,再到银行,取了三千块钱。ATM机哗啦哗啦响着的时候,他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取完钱望着屏幕上显示的余额时,他的心已经沉到谷底,声音都听不见了。
卡里还剩下二十八块两毛。
他不过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做的还是很辛苦的活,之前几年东奔西颠赚到的一点钱全被搞传销的骗了去,后来全亏了金杰人和顾小暖他们的救济,再后来找到工作,靠每个月的工资应付房租、吃饭、这样那样的开销,勉强能够撑得过去。再后来和乔岸生谈了恋爱以后,就有些吃紧了,有些接不上用处了,特别是跟乔岸生的家里人碰过面以后,他感觉整个生活都不受控制了,简直就是在往一个没有底的洞里坠落,想喊都喊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