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中天看着赵阳,完全说不出话,不知道怎么回应才好。他刚才在家里陪田娜看电视,突然接到池宁的电话,语气急得像是着了火,问他在哪,又说马上到家里接他。上了车,也不把事情前后都说明白,只说谭锐把自己弄没了,现在要去把他救回来。和池宁一起的那个男人,秦中天不认识,从来没见过,但看他的神色,听他说的话,应该是小暖再好不过的朋友。他说去救谭锐,凭他一个人的力量不够,所以求他无论如何要帮忙。
直到这一刻,赵阳满眼含泪喊他一声舅舅,跟他说了声谢谢,他才终于恍惚地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小暖心心念念整十年的赵阳。这十年里,他多少次听她说起他,从来都是无意中提到的,比如路过某个地方,她会突然呀地一声笑起来,说赵阳上次在这儿看美女看得发呆,一头撞到了树上。或者带她去某个地方吃饭,她吃着吃着,会突然寂寞了下去,伤心地说赵阳最喜欢吃红烧狮子头了。
这样的情况,真的有太多次,可没有一次是刻意提起的,小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好好地、认认真真地跟她的舅舅谈一谈自己的初恋,谈一谈那个在她心里占了最重要部分的男人。她不提起,他便不问,怕她伤心。
如今,秦中天终于见到了那个他原本以为只是活在小暖幻想里的赵阳,可这气氛,像是死别生离,到处都是悲伤的味道,还履次提到谭锐,却不见谭锐本人在,更觉不祥,更是无言。
甄先生不想再拖下去,冷冷硬硬地叫池宁留在别墅里等,并且告诉她说艾草身体不太舒服,拜托她上楼照看照看。池宁抹着眼泪应下,然后眼睁睁看着他们三人诡异地消失不见。
进了当铺,甄先生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赵阳,还是等他开口谈交易的条件。他已经完全无所谓了,随便怎么样都好。之前谭锐用他的灵魂换了乔岸生的寿命和赵阳,现在如果赵阳想只用灵魂想把谭锐换回去的话,于当铺来说是大亏的生意,根本不允许。可甄先生无所谓,只要赵阳提出,哪怕荒唐透顶他也答应。
都是将死的人了,多犯一次规少犯一次规根本没区别,反正又没有天堂地狱或者来世今生等着他。
可是赵阳提出的条件,却是把甄先生惊了一下。
赵阳说用他的灵魂,和顾小暖对他的爱情,以及她记忆中所有与赵阳有关的部分,换回谭锐的灵魂。
单纯从交易的角度算,这是一笔非常公平的生意,谁也不多赚一分,谁也不吃亏一点,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算,赵阳却是大赚特赚,因为只要顾小暖彻彻底底底把他忘了,就同样会把第8号当铺给忘了,再也不会想着进来典当,只会全心全意嫁给谭锐,过她长安无事岁月静好的生活去。
甄先生忍不住笑,想着他可真够会打算的,从出去到回来,这么短的一点时间里居然想出这么票一劳永逸的办法,难怪他会把秦中天找来,因为赵阳自己没有权力拿顾小暖身上的东西做典当,但秦中天是她的血亲,他有权力。
甄先生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