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阳手足无措地看着我,慌乱地安慰。他说小暖你别哭,肯定能想到办法的,肯定的。小暖你别哭呀,别哭了好不好?小暖我求求你,不要哭了,我们一起想想办法,或者我们去找李教官,让他去求求校长好不好?总会有办法的小暖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我推开他,把脸蒙在被子里,咬着被角不出声音地哭。我把事情搞糟成这样,把军训毁得一塌糊涂,把田娜打成那副鬼样,还能指望校长能大发慈悲饶过我不成?之前那次跟田娜打架,校长就说过,下次再犯,决不轻饶。“决不轻饶”的意思除了开除,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
哭了一会,我突然听见林雪艺的声音。她站在房间的中央,用很沉静很淡定的语气说:如果明天校长一定要处份谁,一定要开除谁的话,我扛下来,你们就说是我先动手打田娜的,是我挑的事端,我们现在都说好,明天千万不能穿帮。
我坐起身,怔怔地看着林雪艺。她正仰头看着我,脸上是美好得如同梦境一样的笑容。
所有人都把目光望向林雪艺。
林雪艺仍旧是仰脸看着我笑,说:我本来就不想来念这个大学,是我叔叔说像我这么大的孩子如果不念大学的话以后就没有前途,他也是说说罢了,主要是考虑到我还小,到社会上去还太早。其实对我来说,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爸爸很有钱,我叔叔也很有钱,我不念书,可以出去开一家店,或者开一家酒吧,我特别想开一家幻觉一样的酒吧。很早的时候就想了。所以读大学对我来说真的是特别无所谓的事情。
我捂着嘴哭,全身都开始抖,我说这不公平,不能这样做,是我先动手打的田娜,是我挑起的事端,要处份也是处份我。可她还是笑,说谁先动手有什么关系,我早就想揍田娜了,就是没你那么勇敢。如果能告诉全天下人说是我先动手打田娜,我会觉得这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一辈子想起来都会觉得特臭屁的事情。
我还是摇头,摇得泪珠子都晃到金杰人的脸上去。金杰人抹一把脸,仍旧愣愣地望着林雪艺,像是望着一个惊奇的传说一样,有一点小惊讶,还有一点小迷茫。
然后,林雪艺爬到我的床上,抱了抱我,说:小暖,真的没有关系,我真的想开一家店,我叔叔会答应的。对我来说,生活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这边走不通了就往那边走喽。可是你不一样,小暖,你成绩好,喜欢念书,大学就是给你这样的人准备的。
我咬着牙齿问她: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她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不过管它呢,反正就这样定了。校长问起来,你们就一口咬定是田娜先来找我们的麻烦,我实在气不过才动手打了她,然后她打我,还有人帮她一起打我,你们这才出来帮我的忙。就这样说。
我还是拼命摇头,说不行,这样不行,如果校长问我们田娜找我们什么麻烦,说了什么话能刺激得你动手打人,我们怎么说?
她笑着,又抱我一下,说: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