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的间谍把秦军换将的消息传给了熊耳,熊耳与众将商议说:“我本以为朱鹮会接替蔚杰,没想到青弥骁派来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蒋士衡说:“秦军的新指挥是荜月笙,这人有勇有谋。他曾雪夜入东德,不费一兵一卒,擒获天山宿将莽余。”夏乐斯说:“年轻人就好冒险,谁能想到他能玩这一招?他究竟虚实如何我们接下来看看便知。”
“怎么看?”熊耳问。
夏乐斯说:“看他接下来如何行动,如果他像蔚杰、青龙那样贸然进攻,急于求成,那说明他真的只是个毛头小子。”
蒋士衡笑道:“那他要是什么都不做,难道就证明他有本事吗?”
夏乐斯说:“我们当然不能干坐着等他来打,天山峡谷的北凉镇不是被秦军占了吗?我愿去帮主公收复北凉镇,且看这个荜月笙如何对付。”
熊耳点头说:“好!北凉镇是我西北重镇,我马上给你一个旅的兵力,务必将它拿下!”
楚军陈兵北凉镇的消息传到中条山,众将士都有些担忧。怕蓝陵诃守不住,蔚杰自请去驻守北凉,青龙、朱雀也请求驻守北凉镇。
月笙问:“你们觉得熊耳会派谁去攻伐北凉?”
蔚杰说:“蒋士衡或者夏乐斯。”
月笙说:“这俩人极擅攻城略地,别说蓝陵诃了,派谁去都守不住北凉镇。”
青龙问:“那怎么办?难道要把北凉镇拱手让给楚军吗?”
月笙说:“为今之计,只能这么做了。我已经给蓝陵诃发电,让他把北凉镇的居民能迁的都迁到南区,物资设备什么的能搬的也都搬了,到时候军队有序撤走,给楚军留下一座空城。”
青龙有些着急了,问:“月笙,北凉镇可是你打下来的,也是我们上个月的唯一战果,你就这么甘心放弃它吗?”
月笙说:“本来我打北凉镇的目的就是想解巴地之围,结果这个目的也没达到。楚军卷土重来,防守北凉肯定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我们伤不起。”
青龙还是一脸郁闷,月笙又劝道:“我们要时刻认清形势,不要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更何况北凉是座千疮百孔的空城。”
一切正如月笙所计划的那样,蓝陵诃把北凉镇搬空后又放了一把火,楚军出动一个旅的兵力获得了这座废城。
一个月后,青龙摩拳擦掌地问月笙何时渡河夺回巴东,月笙笑道:“大军还没修整完毕,怎么就着急出兵打巴东了呢?”
青龙说:“少忽悠我,兵员两天前就补充好了。弟兄们早就想报仇雪耻了,赶紧下令打巴东吧!”
月笙说:“后补充进来的部队都是民兵、预备役,我们之前损失了大量精锐部队,所以必须要对新兵进行训练。”
“那要训练多久?”
“看情况吧。五川可不像我们高盆,这里气候湿润,河流湖泊沼泽众多,必须要好好训练。我们的士兵大部分都是旱鸭子,我可不希望溺水带来的伤亡超过战损。”
青龙没办法,只好接受。
可是天气转冷,河水变得冰凉,下水练习游泳的士兵一个个被冻得直哆嗦,很多人都感冒了。因此月笙暂停了对新兵的训练,并向北方要求援助医疗资源和过冬装备。要求很快被批下来,但是物资太多,想要运到南方有点困难。
巴东的楚道被楚军控制着,走玉门关的三岔路口太过绕远。秦军用卡车运货,一周才运来一半物资。月笙就组织各部凿山开路,他特地请来专家设计修路图纸,然后按图纸用火炮炸开中条山中部丘陵,还打通了一条贯穿南北的隧道。
为了尽快修建好这条铁路,月笙亲自来督工。各部除了东云镇莽余的部队,其余将士连同当地民夫,一个个光着膀子干得热火朝天。青龙一开始还有怨言,觉得这些都是民夫干的活,让士兵们做这个太不像话了。
月笙却说道:“军民是一体的,打仗本来就是劳民伤财。修筑这条铁路,将来不仅有利于战略物资运送,还能促进南北经济交流。我们要让这里的百姓感到实惠,他们才会拥护我们,否则军队和土匪有何区别?不打仗的时候,军人绝不能闲着,劳动就是训练,要是养出一身懒散劲,那还打什么仗?”
青龙似懂非懂地说:“哎,反正你读书多懂得多,我也说不过你。你现在是我上级,我听你的就是了。”
楚军探子把这一情况汇报给大本营,熊耳说:“这些秦军已经两个多月没来挑战了,原来是想打持久战。”
夏乐斯说:“绝对不能让秦军在东楚扎根,趁现在他们投入大军在中条山修路,我们就派东雄的柯全率军北上攻打东云镇。”熊耳同意了,于是让柯全领兵3000北击东云。
东云的莽余自从上次吃亏后,便在最前线设置了大量岗哨,一有情报就立马给总部发电。因此这次柯全的行动被及时汇报给莽余,莽余立即做好战斗准备。秦军士兵进入事先构筑好的战壕、碉堡中,等楚军一到,各防御阵地一齐开火,打得楚军人仰马翻。
柯全见占不到便宜,只好撤军。后楚军多次挑衅,可是秦军始终龟缩在防御工事里面不出来,久而久之楚军只能放弃攻打东云镇。
除了修筑铁路,月笙还在东楚进行垦荒土改。前些年由于战乱和瘟疫,东川东楚人口减少了四成,很多男人都被拉壮丁上了战场,大量的土地因无人耕作而荒芜,很多人因负债、丧偶而卖身为奴、为娼。月笙在东楚制定严刑峻法,严厉打击高利贷者、大地主,妓馆、赌场等纷纷关门。月笙还在东楚颁布解负令,规定:在本法令颁布前,因欠债而卖身为奴的公民一律释放;所有债契全部废除,被抵掉的土地归还原主;因欠债而被地主卖到外邦做奴隶的公民,其债务不复存在,如果他能回东楚则可获得一块份地;若有不执行本法者将受到严惩,举报者可获得份地。
解负令还免除了东楚最近两年的农业税,两镇营业税也减半。也就是说农民耕作、养殖所得完全归自己所有,个体商户营业所得税也大大减少。
此法在东楚一颁布,顿时引起一阵轩然大波。大量的债务奴获得人身自由权,破产的农民重新获得比以前更多的土地。当地人民的生产积极性大大提高,很多人主动帮助秦军修路。考虑到很多女子无法从事体力活,月笙鼓励她们养殖牲畜、纺纱织布。秦军常常把衣服分配给当地妇人们,花钱让她们清洗、缝补。随着天气越来越冷,秦军后勤部直接从当地农户手上购买过冬粮食,主要是蔬菜和肉类。
有些家庭中因为缺乏男性劳动力,秦军士兵主动帮助妇人做农活、分担家务,真的实现了军民鱼水。
可以说,秦军的到来不仅没有让东楚百姓日子更苦,反而解放了他们,促进了当地经济恢复。再加上秦军纪律严明,从不骚扰百姓,因此秦军所到之处百姓均夹道欢迎。
见此情景,在军事会议上月笙对众人说:“如果我们仅仅是占领了一座城镇的土地,那不是真正的占领;如果我们获得了占领区百姓的爱戴,那才是真正的占领。”
青龙站起来问:“现在冬天马上就结束了,铁路也修好了,这里的百姓也拥护我们,我们是不是应该筹备进攻东雄或者巴东了?”
月笙说:“还是要等等。”
青龙道:“还等什么?这都过去半年了。”
月笙解释说:“马上三月来临,农民要播种春小麦。可是很多家庭中缺少壮丁,我们要帮助东楚的女人们播种麦穗。”
“我的天!”青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的参谋长,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士兵真的都要变成农民了!你干脆让大家都解甲归田,与本地的寡妇、姑娘结婚得了,那样生个儿子还能补充劳动力呢!”
朱雀拉了拉青龙的衣角,示意他坐下。青龙不肯坐下,他推开椅子就要出门。
“站住!你还是不是个军人?”月笙训斥道。
青龙转头说:“荜参谋长,我们都是军人。我不是要反对你的惠民政策,但我们来这里是来打熊耳的!军人应该去战场而不是麦田!”
月笙站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首先,军人以无条件服从命令为天职。我在来这里前,秦王给我的命令是稳住东楚的局势,不要贸然进攻。我一直遵循这一命令,也请青团长不要违背上级命令。其次,战场不一定在前线,也可以在后方;克敌制胜不一定要靠军事,也可以靠政治与经济。我们来到东楚仅仅八个月,东楚二镇的居民还是原来的居民,我们对他们依然是陌生人,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我军不止一次吃过贸然进攻的亏,所以我们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
青龙叹了一口气,然后向月笙低头认错说:“对不起,我为我的鲁莽向您赔罪!不过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准信,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所行动?”
月笙说:“我心里早已有计划,到时候会告诉你们,但不是现在。”
青龙回到座位上,没有再说什么。月笙随后给各部布置任务,第一旅团帮助中条山地区的农民播种,第二旅团帮助东云的农民播种,第三旅团有别的任务。
当晚,月笙让蓝嘉茵把蔚杰、青龙、朱雀、玄武、杨卯等人叫到自己住处。蔚杰问月笙有什么事,月笙说:“今天开会有个重要内容我没有公开,但是必须要让你们知道。”
青龙急切地问:“有事就赶紧说呀,别卖关子了,是不是进攻时间?”
月笙摇头说:“这段时间,每次我们修路楚军就过来骚扰。每次我们演习训练,河对面的楚军就吹集结号,这说明了什么?”
蓝嘉茵问:“我们军中有楚军卧底?”
月笙点点头,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月笙说:“有人在把我们的情况汇报给熊耳,所以我们要小心谨慎些,在没找出卧底之前,不可出战。”
“那这卧底会是谁呢?”蔚杰说,“我军来自北方,这个卧底不可能是我们北方人,只能是南方的。”
“茂霜!”朱雀说,“茂霜是从楚军那边投诚过来的,他之前参与了我们对锦城的行动策划,知道我们的行动,会不会是他?”
青龙说:“我现在就带人去他住所搜搜,要是搜到发报机,我定把他就地正法。”
月笙劝阻他说:“万万不可打草惊蛇,况且我们还不能确定谁是卧底。如果冤枉了茂霜,传出去了,今后还有谁来投靠我们?”
“如果不是茂霜的话,”蔚杰分析说,“那要怀疑的人就多了。之前俘虏的楚军很多都补充进我们民兵队中,正规军补充的兵员中也有不少东楚籍贯者,加起来都有上千人了。”
月笙说:“这段时间我们要密切关注茂霜等外籍人士,如果发现异常先报告,切不能大范围声张卧底的事,否则容易弄得人人自危。”
接着,月笙又让众人通知亲信下属,让亲信关注外籍士兵,私下和他们多接触接触,就算找不出卧底,也能了解一些这里的情况。马上就到春小麦播种时期了,楚军估计又有行动。南方东雄镇月笙并不担心,他担心巴东镇的楚军。
青龙说:“他们要是敢来我让他们有去无回!”
月笙说:“青龙大哥,你看看你,怎么又冲动了?在卧底没有揪出来之前,我们一切军事行动都要小心。对付巴东镇的楚军,我早有对策。”
接着,月笙给第三旅团长杨卯布置了一个任务,并嘱咐他这几天不要做别的,就做这一件事。
等众人走后,蓝嘉茵问月笙:“荜先生,真的有卧底吗?我怎么感觉这个卧底是你编出来的?”
“哦?你为什么这么想?”月笙好奇地问。
“因为如果我们把重心放在抓卧底上面,而卧底又不存在的话,那我们就又不用出兵了。”
月笙笑问:“你怀疑我用抓卧底当不出兵的理由吗?”
“嗯!”
“那你可想多了,我观察到军中有楚军眼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我不知道是谁。我确实打算等春种结束后就拿下巴东,可是在那之前,我必须要把卧底揪出来,因为我还要利用这个人。”
蓝嘉茵故作叹息说:“唉,好吧,看来真是我想多了。”
月笙笑道:“聪明是件好事,可别聪明过头了哦!”
几天后,第一、第二旅团继续推行“亲民政策”,士兵们一个个都去帮助当地农户——尤其是寡妇家播种春小麦。他们一个个热情高涨,在田间挥汗如雨。谁知种着种着忽然听到楚川河边传来他们集结号的声音,众人心有疑惑:难道西边楚军打过来了?
这时就有一支骑兵小队飞奔过来传令说:“没你们的事,继续干活,那是前方别的旅团在河边演习。”众人便放下心来,继续做农活,可是冲锋号却不绝于耳,还夹杂着击鼓声。
河边的演习部队正是杨卯的第三旅团,他听从月笙的建议让号手在楚川东岸排成一排,拼命吹集结号,同时让其他人敲锣打鼓,为的就是让对面的楚军听到,以为秦军要发起进攻。
果不其然,很快对面堤坝上也集结了大批楚军,他们架炮端枪整装待发,做出迎战准备。可是他们迎来的却是这边秦军的一阵嘲笑。
过了一天,正当午饭时间,杨卯故技重施,这次不仅让士兵在这边敲锣打鼓,还朝对岸鸣枪鸣炮。楚军放下碗筷,再一次仓促集结,但是秦军还是虚张声势。楚军无奈,只好解散回去。
晚上秦军又来搞这出,这次秦军划着小艇到河中央吹号敲锣鸣枪,吵得楚军根本睡不着觉。守将夏乐斯受不了了,跑到堤坝上朝东岸破口大骂道:“脑子进水啦?妈的还有完没完?有种过来干一架!”
秦军的一连串折腾弄得楚军疲惫不堪,可是又不能不防:万一这次秦军真的打来了怎么办?这使得杨卯屡试不爽。楚军是义务兵役制,兵丁大都是从当地农夫中征来的。由于秦军一再叫阵,他们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农活,把农具换成枪支。一来二去,巴地一带的春种就耽误了。
夏乐斯索性也玩这招,每天晚上派小股部队到河上一阵闹腾,让东岸的秦军也不得安生。不过还好中条镇距离楚川还有些距离,可是驻扎东岸的第三旅团就睡不好觉了。杨卯最后没办法,只好喊话对岸,表示不玩了。睡了几天好觉,夏乐斯见对面说话算数,于是自己也不折腾了。
欲知秦楚之间还会发生怎样的摩擦,且看下回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