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散财
楚家的三进宅子始建于隆庆年间，如今院子里哪怕少有人气，只要是走在院子廊环间自然能感受到淡淡的气息来。
听管家说楚家兴建宅子时专门请尿性人算过了，讲宅子后山连着武陵山脉的尾巴，有富贵气润着楚家的气运。
院子西边是沅江支流出的一条溪水，正好在流经楚家不远处时拐了个湾，形成了激流，看风水的尿性人讲着块地就是被这块激流点了金，只要溪水聚成了小水泊地，就是上佳的聚宝盆。
当年就是背后有靠山，边儿上聚宝盆的好地界吸引了楚家在这里建宅子，哪怕和百户所离了十多里地也没有影响先祖的决定。
现在几十年过去了除了后山方便了楚家打柴外没有给楚家带来啥好处，激流还是激流，没有丝毫聚成水洼的样子，所以楚家估计不是个聚财的好地方，所以楚毅散起财来也毫无心理压力。
楚娘看着一伙人从地库里不断搬着一箱箱财宝眼泪止不住的流。
哪怕是楚毅和福管家轮流给他展示新烧出的玻璃制品，解释了楚家不缺这点儿发了黑的银锭。
楚娘倒好，一把把楚毅展示给她的玻璃珠子藏进袖口，就骂开了：“从你那死鬼老爹从河南一去不回，老娘把你楚家的宝贝看得比老娘的命都重要，宁愿开了老娘的嫁妆箱子都没有花出去你楚家地库一个铜板来。”楚娘一边骂一边捏着锦帕在脸上沾着溢出了泪水。
看着楚大疆和楚刀子等人还在撅着屁股用麻布包裹地上的刀子和枪头。
楚娘声音提高了三个度数，骂道：“都是些没良心的，这两年都说自己难，谁能难得过我们孤儿寡母的，往家里送物件的时候没见你们使这般力气，现在往外搬东西我倒瞧着一个个的都是生龙活虎。”
别院一群大老爷们儿被楚娘骂道臊红了脸，不过好在都是些胡子拉擦的粗汉子，不仔细看也瞧不出来黑脸上泛出的臊红。
如今家里造出了‘炼钢高炉’这个足以镇压楚家气运的高科技大宝贝，家里人的心气儿都高了起来，除了福管家外都一改了之前扣扣搜搜的模样。
唯独楚娘把每一分每一厘都当成了心血，这也实在被两年的苦日子吓怕了，当年百户所从河南回来，损失虽然不算太大，但是靠楚家家产来补上一应损失还是让家里伤筋动骨，这也是收拢人心必不可少的代价，全常德卫还能满编的百户所唯此一家，至于朝廷抚恤谁也没有指望，或许有吧，但是楚毅是没有看到。
“懒得看你们败家，我还是回后院吧，我后院也清净不了。”
楚娘今天也有的忙，听说了楚家要雇佣丫鬟四邻八方和卫里的小姑娘都赶到了楚家的后院，楚娘该要好好挑拣一番。
楚娘一边回家嘴里还是不停抱怨着，楚福跟着楚娘身后护送。
“高炉的妙处我已经给给我叔叔伯伯说过了，只要弄来了匠人，什么枪啊炮呀的都不算是稀奇玩意儿，这些个物件大家分一下吧。”楚毅大大方方让大家分一分兵器，毫不心疼。
“娘的，湖里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小小的屿子上都安装着炮，你们敢信呀？这三门大老爷炮就归哥哥了，你们在山里江上也不敢用这玩意儿。家主，你看呢？”
楚大疆首先开口，见别的家长都没有意见就向楚毅看来。
楚毅当然也是看不上这些单个也就四十来斤小炮，等弄来了工匠小爷给你们铸几门舰炮开开眼。
楚毅说道：“大疆叔的日子不好过我们都是知道的，这些炮你就拿走吧，在湖里一定要事事小心，没有啥好处值得咱们拿命拼了。想要使更好更大的炮就看大疆叔啥时候给家里弄来好匠户了。”
“哈哈，省的哩，你大疆叔从小就和你爷爷辈儿的老江湖在湖里混了，如今混了个镇江龙的诨号，靠的就是小心谨慎。”楚大疆笑的很是豪爽。
“这些鸟铳家里就留个三杆，剩下的彪叔拿了吧，武陵山里强人不少，北地强人更是穷苦剽悍，彪叔万事小心。”
就这样七嘴八舌的把刀子和枪炮分了干净，每队人马还把连夜赶工制出了玻璃珠子装了一大口袋，白银也带了几箱子，这些都是楚家的几队山贼水寇招兵买马的资本，不能节省。
“各位叔叔伯伯为楚家兴盛，干的都是刀头添血的买卖，毅儿给您行礼了。”楚毅讲着就深深的一礼躬了下去。
十来号人一阵慌乱，忙说：“家主折煞俺们了。”有三个情绪激动的干脆跪了下来。
通过这几日的表现他们认可了楚毅成为群恶鬼的头领，只要楚毅表现出了能够让他们爬出地狱的力量，哪怕楚毅不愿意他们也会把楚毅簇拥到头领的位置上。
宗族礼法为基本普世世界观的影响下他们对于主家哪怕昏庸的主意最多也只能做到阳奉阴违，只要他们还想着入祖坟享供奉，反抗主家就是他们万万不敢的。
清理了地库这间别院也就不值得楚毅停留了。
回到家里正好看到一群妇人笑呵呵的拥挤着从楚家走出来，楚娘和一群小丫头一直送到了门外。
“娘她们是谁？”妇人们四散了楚毅才进门问楚娘。
“都是些穷苦人家，把女儿送到我们家里做活，每月赚的米粮足够养活两口子人了，对她们来说是活命的大恩，有几家还想把女儿一口价卖给我们，倒是想得美，谁不知道进了楚家就是衣食无忧的好日子，我还得好生挑拣着呢，不是什么人老娘都买的。”
这世道，买卖人口还能挑挑拣拣，这他娘的还是买方市场呀，楚毅有些无语，看着四周十几个颤颤巍巍站着的小丫头楚毅又有些心疼。
楚毅说：“娘，你真心善，我们明明用不了这么些丫头，你竟然都收下了。”
楚娘淡淡的瞄了我一眼，吩咐道：“老福，把人都带下去安排活计吧。”
楚福把人带走后楚娘才又说道：“心善？哼，到了我的手里我可不得把她们用到了实处，你不是吩咐庶家的人把家里的孩子都送回来嘛，我这个当姑姑的可不得帮着他们把终身大事都安排好。”
好吧，老娘威武，这群小丫头到了楚娘手里估计是逃不了咯，庶家的孩子们到了这么一位姑姑手里肯定也得是服服帖帖的。
“娘，你怎么一直没有给我说起过外公家的事情呀，我外公住在何处？”我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家庭培养出了楚娘这样的掌家夫人。
“你就当他们死了，少打听他们。”楚毅实在没有想到，自己一问楚娘的娘家时她居然是这样的反应，蹙着眉头咬着牙说道。
这就让楚毅更加好奇了，一般的小门小户是养不出裹脚的女儿的，更不用说教女儿读书算账了。
这两年楚娘可是把家里、粮铺、百户、佃户等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一般的百户小官就算是使钱也娶不到这样的大家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