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皆苦
楚毅再是如何旁敲侧击楚娘也绝口不提娘家的情况，楚毅也只能作罢。
眼见楚福在前院给丫鬟们训话，我也就不打搅他俩，闲着无事又独自踱步走到了后山山谷去想看看高炉的情况。
楚毅正脚步轻快的走着，已经能看到山谷里的小股黑烟了。
此时眼角发现一道黑影闪过快速向楚毅欺来，来不及仔细查看就想后退喊叫，却为时已晚，一只干瘦却力大如鹰爪的手掌已经狠狠按在楚毅的脸上，五指扣住楚毅双颊肉，手掌捂着楚毅的嘴巴，黑影这只手一扭我的脸人就站在了楚毅的身后，一只冷冰冰的匕首贴在了楚毅的脖子上慢慢滑动。
要不是身后的黑影抵着楚毅的后背楚毅现在估计已经瘫软到地上了，脸上滴答滴答的汗水已经滴到按住楚毅的脸的干瘦手爪上，身上的冷汗已经打湿了整件里衣。
“桀桀桀，怕吗？”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楚毅随即放松了全身肌肉，整个人瘫在地上抹着额头的汗水。
“老夫再不出声你就要尿裤子了吧”，站着的身影一边在腰侧收拢匕首一边说道。
“三爷爷，毅儿没有得罪你呀，干嘛如此捉弄我。”楚毅有些嗔怪的说。
“哼”，楚三爷先是重重的哼了一声。
“捉弄？要是换个人来你今日就得小命不保，老夫奉命守卫这条山谷，一刻都不敢放松，可你要知道，和你的小命相比这条山谷哪怕堆满金山银海也不值一提。”楚三爷愤愤的说来。
楚毅从来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哪怕差点被吓尿了裤子我也对这位将我看得比天还重的老人绝无半点埋怨。
楚毅立刻反省自己：“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应该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的，三爷爷，你不要生气了”。
山野间一个十岁的敦实男孩恭恭敬敬的给一个白发老翁躬身行礼。
“什么君子什么墙的，老子听不懂。今天你三爷爷给你定个规矩，以后身边没有三五条好手就不要出门，楚福那老东西顶个屁用。十岁就敢上山跑，太平盛世都没有这么干的。”
“是是是，三爷爷说的对，毅儿回去就安排。”
我还能怎么办呢，只好满口应诺下来。其实楚三爷说的对，我是该安排自己身边的武装力量了，这事得赶紧提上日程。
心不在焉的在高炉边上逛了逛，山谷里留守的五个同族和三个家老已经在砌第三个高炉了，只要楚福把各种的矿石供应上山谷里可以随时把矿石变成各种产品。
楚毅开始庆幸自己在前世基层上班时研究过湖南省的大小矿产，回去就好好回忆一番。
楚三爷见楚毅准备回去就安排了两个年轻的同族护送，其实这后山本就人迹罕见，不然这群老贼也不会把祠堂修在此处，不过楚毅却是不会嫌弃自己的小命更加安全。
能看见家门时两个小贼就告退返身回了山谷。
一进家门就瞧见楚福带着两个约摸十二三岁的清秀丫头候着我。
楚福说：“快来见过少爷。”
两个丫头怯生生的喊了句：“大妮、二妮见过少爷。”两个丫头讲完就站在原地不停的捏着衣角，时不时抬头看看我，即刻红着脸把头低下埋在胸口。
楚福笑呵呵的讲：“少爷，这两个丫头都是本乡本土的姑娘，是个双胞胎，家里又养着两个男娃，实在供养不起了，就送到了家里当丫鬟，大夫人说了，只要伺候的少爷满意就干脆买下来，想来她们家里也是欢喜的。”
“真是万恶的封建社会啊，一对秀丽的双胞胎就这样送到了我的面前，要是放在前世恐怕人家姐妹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吧。”楚毅在心里如此想着。
“随你和娘亲安排吧，我们坐下讲讲别的事务。”
楚毅不太好意思就这贴身丫鬟的事情讲太多，于是岔开话题扶着楚福的手臂找了椅子坐下。
楚毅讲起了正事：“现在就两个事情得赶紧做好，这其一呢是我统计了一番，卫所里有十七个适龄的孩子，本来他们想留下五个帮忙干农活的，被我给否了，再有自己家里的四十来个适龄孩子，我准备在四邻里再招一些孩子来家里上学堂。这么一算得有接近上百个孩子呢，家里肯定是放不下的，得花大价钱修个学堂，您不用担心钱粮，这事儿得尽快做好。”少爷
“是，老奴明白，少爷是有大志向的，老奴一定为少爷，鞠躬尽瘁。”出乎我的意料，楚福居然没有出言反对，还说我有大志向，啥大志向？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甩开脑海里杂七杂八的念头，我继续讲第二个事儿。
楚毅说：“这第二嘛，把百户所里的几十条汉子放在田亩间还是浪费了，您去问问愿意来家里做事的有哪些，挑些悍勇的过来，人数也不用太多，你明白我的意思，银粮一定要给足了。”
楚福站起来郑重的说道：“这些是少爷的大事，老奴这就去安排。”
楚毅点点头就随楚福自去了。
见楚福已经走远楚毅便笑着准备和自己的小丫鬟拉拉家长。
说是小姑娘其实比现在的楚毅还大了两岁呢。
“大妮、二妮，快快来坐下和我说说话来，你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呀？”，也许是我十岁的笑脸极具亲和力，两个姑娘也不再拘谨，只是脸上还是红扑扑的。
“我是姐姐，少爷坐，我们不敢坐的。”姐妹中一个眼神明亮的姑娘抬起头答道。妹妹还是低着头，从楚毅的角度来看能看到妹妹的可爱耳朵都已经红到了耳根。
“你既然认我做了你的少爷，少爷要你坐下你都不坐吗。”我故意板起脸来沉声说。
“少爷不要恼，婢子听少爷的就是。”大妮这才拉着妹妹坐下，语气却更加少了紧张，她自然听得懂好赖话。
见姐妹两手拉手坐下楚毅才得以看清两姐妹的全貌来，总的来说是两个秀丽且干净的小姑娘，也许是常年的劳作，皮肤略有些黝黑，头发也都枯黄的没有神采，让人瞧着心里顿生怜惜。
两个一模一样的脸孔却是有着不一样的性格神色，一个如阳光般晴朗；一个如月色似的羞涩，奇妙的一幕令人看也看不厌来。
放在后世这般年纪的小妹妹也才刚刚上初中吧，楚毅一边估摸着，一边又在心里谴责了一番万恶的封建社会。
算了，找遍大明朝楚毅都不认为有比我更好的主家，就留在我身边吧。
楚毅在心里这样想着。
坐在前院的石桌石椅上，一男二女主仆三人有的没的聊了起来，主要是我在问她们乡间的情况、楚家的名声、庄稼人的生活等等。
姐妹二人在楚毅想不到的角度和用与楚毅不一样的眼光给我讲述了一个我没有见识过的明朝百姓的贫苦生活。
毕竟楚家周围的百姓只是特例，不具备代表性。
总的来说，以富庶闻名天下的湖广大地上的百姓已经被脾气多变天老爷夺去了大半的精气神，只是日复一日的重复着耕作，又被如狼似虎的官老爷盯着世世代代积累的土地和积蓄。
湖广的百姓现在还在苦苦支撑就已经是‘富庶’的原因了。
楚毅却是知道，这种情况已经维持不到多久了，之后的十来年南方连年水患，随即就是遮天蔽日的飞蝗和杀人无形的大瘟疫。
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
百姓之苦楚毅总是在书上看到，现在从明末乱世的姐妹口中来说出血淋淋的现实，楚毅的心都凉了一半儿了。
唯有暗暗发誓，尽楚毅所能让这多灾多难的民族少几分苦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