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章：接战
楚毅离开京城的时候，不止一次回望这座宏伟的城市，他不知道的是，城市里的人也在望着他。
多次在营地外围闲逛的楚毅，早就被隐藏在营地外菜贩子中的密碟观察了个遍，他的画像也传遍了京城高官显贵的家族。
画像中的楚毅，看起来是那么的年幼，仅仅才十一岁的未成年少年，眉清目秀，气质文雅，一脸稚嫩，画像中被一群骄兵悍将围拢在最中央的美少年，亦步亦趋间都给人一种温顺乖巧的感觉，令人感受不到王者气魄，但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年幼少年，手握十万大军，雄踞大湖之南，已成诸侯之势。
这一日不知在这京城里有多少权贵家里的后代被家长狠狠地收拾了一顿，等这群大家族的接班人相互通气儿之后才知道，原来是京城有一位别人家的孩子经过了，他们遭遇到的不过是无妄之灾罢了。
这一次，楚毅在无意间便和无数大家族的接班人结了仇，楚毅当然是不知道的，就算是知道也不会放在心里。
初夏的时节，在辽东大地上难以从太阳光里感受到温暖，放眼望去全都是黄黑色的烂泥地和刚刚生长却无半点生气的荒草，北风呼啸的大地上，偶尔有几只小动物出现也只是匆匆一现，随后便不知躲到哪个安全的洞窟里去了。
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响起，伴随着马蹄声五六名骑兵从一处山丘转了出来，这些骑兵身上都穿着皮甲，皮甲的外面则是罩着大明传统的鸳鸯战袄，只是这些鸳鸯战袄全都已经破旧不堪，看不出鸳鸯战袄那鲜艳的赤红。
虽然这队人马武器破败，不过他们驾驭的战马居然全都是一人双马，这对于缺马的大明来说是非常少有的，能享有一人多马待遇的小股部队只有一种身份，那就是大明帝国边军里最精锐的斥候，名曰：夜不收。
夜不收是明代辽东边防守军中的哨探或间谍的特有称谓，这个词同时代表的是明军中最精锐的部队，他们一般都活跃在大明与女真、蒙古诸部的交界处，负责刺探敌军情报捉捕活口甚至是刺杀的工作，其工作性质大致相当于后世的特种部队或是敌后突击部队一类，其危险性之高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他们无论是装备还是人员的素质也是明军当中最高的。
这几名夜不收哪怕是在相对安全的宁锦防线之内，其做法也是小心翼翼的缓缓策马前行。
一名右侧的骑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因为干渴而变得沙哑的嗓子道：“头儿，咱们可不能这么找下去了，为了找到数百人的建奴咱们已经找了好几天了，而且后头的部队也没有跟上来，咱们就算是找到了建奴也没办法呀。”
“是啊大哥，而且这里已经很靠近山海关了，建奴就算是到了这里几百号人也坏不了什么事情。”
一名身材较为瘦小，皮肤黝黑的夜不收也附和道：“上头让咱们来探查情况，咱们都已经探查了一百多里了，犯不着把关宁防线全都搜遍了吧？”
“都给老子闭嘴！”
为首的骑士突然转头怒喝了一声：“你们他娘的是忘记了咱们是什么人看吗？咱们是夜不收，是边军最精锐的夜不收，也是身后十多万兄弟袍泽的眼睛和耳朵，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十多万袍泽的安危呢，咱们有全军最精良的装备，有全国最优厚的饷银，就连抚恤也是最高的，这钱是用来养猪的吗？咱们既然端了这碗饭就得给朝廷卖命，这点道理难道还要我来教你们吗？”
这名为首的骑士身材虽然不高，但却魁梧异常，脸上被风沙吹刮出的沟壑，令人一看便觉得恐怖异常。他坐骑的马鞍上挂着一杆长枪，背后则是挂着一把牛角弓和一个箭壶，在腰间还插着一把匕首，从这身行头来看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
被为首的这名队长一骂，他身后的骑士都低下了头不吭声。
这名骑士长这才将声音放缓了些，道：“你们都别再苦着脸了，今天咱们再往前探查一番咱们就休息，明天一直搜索到山海关去，把这事儿向山海关汇报一下，让弟兄们都提高警惕，然后咱们便可回到锦州去，好好的洗个澡睡个觉，我再请大人开恩放咱们几天假，我带诸位到锦州的窑子里去乐呵乐呵！”
这位骑士长的话音刚落，原本还在垂头丧气的几名骑士全都一震，那名身材瘦小的骑士急声道：“头儿，此话可当真？那逛窑子的银子你也替我们出了呗。”
“都滚一边去，老子请你们吃喝也就罢了，你们逛窑子的银子也要老子出？没天理了是吧？”
“哈哈哈哈......”
一众骑士都哈哈大笑了起来，男人在提起这种事时全都是一个模样，原本昏昏欲睡的他们也精神了起来。
一群骑士转过了一道山丘准备朝着山海关的向前进，当他们拐过最后一道土坡准备加快速度的时候，走在右侧的黑子突然神情一变，原本萎靡不振的模样立刻不见了，整个人如同灵活的猴子一般蹿下了马，他不顾满是烂泥的地面将自己的耳朵贴了上去。
看到黑子的动作，众人也立刻警觉了起来，在他们这群人当中黑子的耳朵和眼睛是最好的，尤其是一手贴地辨音的绝活更是众人之冠，只要他耳朵往地上这么一贴，但凡是几里地之内但凡是有什么大一点的动静他都能听出来，以众人的经验来看他既然做出了这个动作那肯定意味着他察觉。
几人立刻下马，一人安抚马匹，其余几人匍匐在地，慢慢爬上低矮的山丘向不远处张望，只见一片广阔的平原上，两只骑兵部队远远的对峙着。
其中一只三百多人的剽悍骑兵正是夜不收的老对手了，看甲胄颜色和旗帜就能分辨，乃是镶红旗的人马，如今的旗主为代善之子岳托，其人乃是进攻大明帝国的先锋人物。
在一个建奴一个牛录的骑兵队伍的正对面，乃是一只军容齐整，甲胄新亮的千人骑兵团，正是楚家军仅有的三个轻骑兵团之一，团长乃是楚彪的得力干将杨雄。
“团座，看样子对方是一个整编的牛录，三百人皆披甲双马，很是剽悍的样子啊。”
副团长故作轻松的向着杨雄请示。
“的确是剽悍异常，比起本座在西北见识到的骑兵还尤有胜之，怎么地？你怕了？”
骑兵团长杨雄举着望眼镜一边仔细观察对面的骑士一边询问自己的副手。
“谁怕谁是龟孙子，问题是打起来战损不会小啊。”
副团长换了个语气提醒杨雄。
“练习了大半年的骑墙战术，害怕战损？全军听令，结阵，准备战斗。”
“万胜！”
一千铁骑轰然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