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尾巴暴露了
已经是日照当空的时辰了。
宽敞的河堤上已经聚满了人群，楚毅大致计算着光等候花船的主角读书人就不下五百人，且大多是青年学子，再加上随从家丁和就地摆摊的摊贩以及看热闹的老百姓恐怕人数已经上千了。
“杨世兄，我们常德府文化已经昌盛至此了吗？小弟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多的读书人汇聚的场面。”相比于青楼姑娘楚毅对数百名读书人的聚集更加感兴趣。
杨山庭这才转了转酸痛的脖子，向着四周张望了一阵才说道：“当然不止是常德府的学生了，还有从周边来的呢，我最远都看到长沙那边的人了呢。”
楚毅有些感慨，从长沙跑到常德来看姑娘，也是够疯狂的，这不就是古代的追星族吗？
忽然江面上隐隐约约显出一些船影。
“潇湘坊的船到了。”楚毅听到江堤上有人高呼了一声。
顿时江堤上的人群一阵骚乱，摆摊的摊贩自觉收拾摊子让出了所有便于站立的好位置，接着穿着儒衫的读书人三五成群的或站或坐的摆出了一副潇洒的模样，嘴里吟唱着之乎者也，长长的江堤上一派文华昌盛的气象。
楚毅看着有贩卖竹椅的摊贩，于是示意彭飞购买了几张椅子来。
几个家丁开始轮流坐着歇息。
楚毅倒是随意坐着椅子上，杨山庭却是显得坐立不安的样子。
楚毅问道：“杨世兄，何故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
杨山庭讲道：“今日乃是我以文采镇压全常德士子的日子，一想到为兄即将扬名于天下便情不自禁也，贤弟只管安坐，无需在意为兄。”
楚毅又问：“请问杨世兄这是第几回人前扬名了？”
“你看我这年纪就该知道了，当然是第一次咯。”杨山庭漫不经心的回答。
楚毅心里一阵小惆怅，新认识的朋友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才十四岁就渴望着以文采扬名于天下，而且对自己有着必胜的信心，这人是得长了一颗多大的自恋心和自信心呢？
看着杨山庭局促不安的样子，心里想着这位杨世兄在我的面前算是把常德杨氏的脸面都丢光了。
杨山庭继续讲道：“这潇湘坊的花船每年都沿江在武昌、长沙、荆州、湘潭、岳阳等大城市停留，今年是提前来常德，所以很多人都没有准备好诗词，正好是我的好机会。”
楚毅看到杨山庭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想打扰他此刻内心的澎湃。
于是随口问道：“为何今年会提前来到常德府呢？”
杨山庭悄悄说道：“我有消息哦，听说今年提前赶来常德府是因为常德府周边出了大量精美的琉璃制品，故而提前来此打听消息，估计是潇湘坊后面的人物眼馋这琉璃利润了。”
听到此处楚毅心里一惊，到底还是小瞧了这个时代，已经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暴露，没想到还是被人抓到了尾巴，只是不清楚有没有查到楚家的头上。
这一刻楚毅心里从洞庭湖的楚大疆到常德府的楚有禄以及北边的楚刀子都想到了，每个人都有暴露的可能，楚毅的小势力还没有强悍到把事情办得天衣无缝的地步。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算无遗策这种事情楚毅本身就做不到，又如何能要求一群山贼水匪能够办到呢。
楚毅招来一个家丁，在其耳边吩咐了几句，一个家丁就悄然离开了河堤去找楚有禄传话了。
在楚毅和杨山庭两人一起心不在焉的时刻，一排大船已经靠近了江堤。
只见五只四十多米长的福船横在江面上，整个船身被漆了各种图案，显得极是雅致，看不出半点俗气，甲板上被设计成了两层小楼的样式。
再看船上装饰，殿堂楼阁处处雕栏画栋，凡栏杆处尽被锦缎包裹，甲板上莺莺燕燕尽显艳丽姿态。
见惯了后世的人工美人，如今这些古典美人虽然娇艳非常，但却没有达到乱我心扉的地步，我反而更加冷静的观察起周围人群的反应。
江堤上有学子在雪白的折扇上奋笔书写了诗文，随后将折扇掷去船上，床上的姑娘们先是传阅，随后由一人或多人一起大声吟唱。
若有学子的诗文被吟唱便昂高了脑袋，接受身旁众人的祝贺，嘴里却频频讲着‘过奖、过奖’，脸上的笑意却是如何也掩盖不住。
还有的学子虽投掷出了折扇，却是半天也不见有人吟唱，便低着头用衣袖遮面躬着身子退出人群显眼处，暗自神伤。
这般稀奇景象真真是令我开了眼界。
“杨世兄，快把你的折扇投掷出去啊，再不行动船就来不及了。”楚毅放下了心里的惴惴不安，感受起了周围的气氛，赶紧催促杨山庭投掷折扇。
“贤弟。”杨山庭可怜兮兮的叫了我一声。
我倒是有些诧异，问道：“世兄有何交代。”
“为兄手脚发软，别说投掷折扇了，就是挪动步子都不行了。”杨山庭枯着眉头说道。
此时的杨山庭哪里还有之前洋洋得意的风采，我从他那锁紧的眉头竟看出了两分心灰意冷的感觉。
“杨世兄，整个常德府找不出比你们杨家更高大的门楣了，你紧张个啥呀？”楚毅赶紧在杨山庭耳边高声说道，生怕其被此时的紧张侵入心神，从此自暴自弃。
“我是杨家人、我是杨家人。”杨山庭嘴里不停的重复着这两句。
看来还没有恢复过来，我再次说道：“再想想杨氏的修龄公、文弱公，想想更远的杨家将，对了，还有杨广呢。”楚毅一时也是心烦嘴乱，把杨广都请出来了。
“杨广？名声不是很好吧。”杨山庭已经镇定了下来，没有第一时间否认自己的失态，反而嫌弃杨广的名声不好听。
楚毅此时也是不知如何与他说话了，只好岔开话题。
说道：“杨兄，花船已经停下来了，要走进看看吗？”
杨山庭说道：“不可走进，为兄家中有长辈在码头等候，实在不方便露面，咱们寻个不起眼的角落看看热闹即可。”
杨山庭的话里漏洞不少，我问道：“既然世兄不欲让长辈看到，为何又敢来做这以文采扬名之举？”
“这是两码事儿，看姑娘是丢人事儿，显文名是光彩事儿，不可混为一谈。”杨山庭振振有词的解释道，反而显得楚毅是个俗人似的。
楚毅对这个时代本就了解不多，故而也就不再多嘴多舌的询问，任由杨山庭带着自己挤进了人群里。
若非有彭飞带着几个家丁开路，我们两个小身板儿真不知会不会被踩成烂泥咯。
拥挤在人群里的我与杨山庭趴在两个壮硕家丁的背上看着码头上的稀奇景象。